14、人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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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则上参加研学的学生是不能够在没有老师陪同的情况下脱离队伍单独行动的，然而傅亭并不是一般的学生，他身上带着的乱七八糟的符很多，用在普通人身上绰绰有余。
在第一天晚上，傅亭很轻易地就带着夏循偷溜了出去。
“所以，”夏循慢悠悠跟在傅亭后面，“你说的必须要做的那件事情是？”
周边的人越来越少，傅亭拐入一条狭窄的小巷，位置十分偏僻，完全脱离了旁边路灯的照射范围，整条小巷都是让人不安的漆黑。
“我逃出来的时候带了样东西，当时不确定会不会被抓回去，就暂时藏在这里。”傅亭在某个位置停下脚步，蹲下身子，伸手探向墙壁。
夏循心头猛地一沉，身体先于想法，在傅亭手指接触到墙壁的瞬间，把他推离那面墙壁。
傅亭的指尖将将掠过墙壁。
一团黑雾笼罩过来，夏循什么也看不见，心却跳得很快很急，说不出来的慌乱，黑暗中他感觉到一路上缠在自己手腕上假装手链的傅徵收紧蛇身，对着某个方位发出嘶嘶的叫声。
很凶很有穿透力。
黑雾慢慢散开去，夏循的心律慢慢恢复正常。
再去看那墙壁，原先什么也没有的墙壁浮现一个诡异的曼陀罗花纹样，颜色暗红如血，每根线条都镌刻着密密麻麻意义不明的符号，看着十分瘆人。
刚才被推倒的傅亭爬起来端详图案：“我的东西被拿走了。”
“他们不来找我，就是因为知道我一定会为了那东西回去找他们。”傅亭敛眉。
夏循问：“究竟是什么东西？值得你冒这么大的险？”
傅亭顿了一下，才终于说：“……是他留给我的礼物，我问过傅徵，傅徵说他希望我可以开心、幸福，所以为我做了一个守护用的咒。”
在翼彻底离开以后，那是傅家仅剩的蕴含着他最后力量的东西。
只有傅亭能够使用。
当时傅亭带着东西出逃，宁愿自己被抓住也不想傅家人再利用翼留给他的东西去满足他们的私欲。
夏循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思索该怎么劝傅徵冷静，不要一时失去理智就选择冲回傅家，最后变得和他在那个梦里看到的景象重叠起来。
傅亭正要握住他的手，抬头看清背后本来沉寂的纹样又开始转动，无数枝蔓疯狂钻出，他瞳孔一缩，意识到不对劲，扑过去要抓住夏循的手，却完全扑空，一切的发生都在电光火石间，成团的枝蔓将夏循整个吞入腹中，干脆利落，没给他们任何反应的机会。
原本绕在夏循手腕上的傅徵也被藤蔓抽开，他化回人形不断地用黑雾斩掉藤蔓，一刀比一刀凌厉。然而无济于事，藤蔓迅速地退回花纹中，如同潮水从海滩迅速退去，再也抓不住。
傅亭听到一个声音，带着恶意，嘲笑他们两个的无能。
“对真正想要的东西，我们总是会留到最后才出手，不是么？”
“傅徵，偷来的东西本来就不应该属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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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循的感觉很怪。
周围几乎没有任何光线，他什么也看不见，有个东西挨着自己的脸，很近很近，不是活的东西，有点像……木头制品？
还有点凉凉滑滑的东西拂过他的脸侧。
他有点迷糊。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多少恢复了点视物能力，夏循小心翼翼去摸索眼前的东西，用指尖去描摹，是脸的轮廓，木头的表面被打磨得很光滑，没有五官，再往下是躯干，也是木制的，和他的身形很相近，好像穿着样式古怪的长衫，这是……人偶？
夏循讶然。他动了一下，面前的人偶似乎本来就没有摆放稳妥，晃了晃，整个顺势栽倒在夏循的怀里，不知道什么材质制成的长发乌黑而柔顺，像瀑布一样流泻而下。
他推着人偶的肩，想把人偶带回原位，谁想到刚才一直毫无生机的人偶居然自己抬起头来。周围这样黑，夏循本该什么都看不见的，但是他们靠得太近了，人偶根本没有五官的脸在他面前放大，一张惨白的脸在浓重的黑中浮现。
人偶没有双眼，夏循却荒谬地觉得他在和人偶对视。死气沉沉的苍白中一点纤巧的小红痣突兀地刺在夏循视网膜上，在正常人眼眶往下一些的地方，一模一样的位置，一模一样的大小。
再定睛看去，那人偶居然已经化出了五官。
和他的五官一模一样。
夏循被吓得浑身血液凝固。
不，也并不能说完全一样，也许是因为人偶的表情空茫，又多了长发，他的五官在人偶脸上变得更加阴柔，更加脆弱，朱红色的泪痣在这样无辜的一张脸上却显得魅惑而妖冶，危险而诱惑。
和长着自己的脸的东西抱在一起的感觉不可谓不惊奇，可夏循根本推不开这古怪的人偶，只能看人偶越凑越近，最后在距离还有几厘米时停住，仿佛照镜子一般。
而人偶那双眼睛像水银一样，一片清透的光，照出另一个自己，那里面他的眼睛里也是他的模样，像在走镜子迷宫，无数个相同的模样层层叠叠，夏循被绕晕，完全分不清了，到底哪个才是他。
他感觉自己的头发变得好长好长，几乎是垂直向下，荡在脸侧，大片黑影拢着他。身上的衣服布料让他想起最开始傅徵让他在梦里穿的那件，他太瘦了，根本撑不起来，总是松松垮垮地挂在身上，他甚至记起那上面的花纹。
他迟钝地回想那个花纹。
那花纹一圈又一圈，让人看得发昏，很复杂很精致，他记起来了，是曼陀罗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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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循睁开眼睛。
眼前居然还是梦中的长发人偶，夏循吓了一大跳。
面前穿着仿古长衫的人偶也受到惊吓，跟着向后避退，黑发似乌云轻雾般，在动作间被晃开，露出那张夏循熟悉而陌生的脸。
夏循盯着人偶看，但对方又不再动，只是学着他定定地看着人，夏循等了好一会，都是这样。
难道……夏循迟疑，眨了眨眼，对面的人偶也眨眨眼，做出神态的时候人偶脸上那种极致的空白彻底消失，变成夏循自己所熟悉的，印象中的自己的模样。
用别人的话来说就是，神采飞扬，笑着看你一下，整个世界都亮起来了。小胖说自己上小学的妹妹就是这样形容夏循的时候，夏循还将课本卷成筒状敲他的脑袋，骂他瞎编排人。
夏循手向前一按，这确实是一面镜子。
他明明上一秒还和傅亭在小巷里，下一秒就莫名其妙地遇见一个古怪的人偶，现在穿着奇怪的衣服，还顶着别扭的黑长直发型。
什么古怪的品味？
真和傅亭说的一样，整个傅家就没有正常人。
再看向四周，木制的房子，和梦中不差分毫，房间很大很空，夏循站起身，摇摇晃晃靠近门，想要看看房间外面。
就在他碰到门的那一秒，门的另一边，另一个人先他一步拉开了门。
那人眼里倒映着夏循惊诧的神情，微笑说，“你醒了啊。”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人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