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计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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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正事？”阿诺德眉头一皱，满脸不认同，“您是说您一声不吭接了限时任务的事？”
“您在生气吗？”艾伦抬起手，手指轻轻卷了卷垂在颊侧的黑发，那张如同精工细作的木偶一般的脸随着他唇角扬起的笑意显得鲜活不少，“高风险高收益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呢？”
“哈。是高收益，但做不好呢？”阿诺德平静地移开眼，“把血溅在我身上，然后留我一个虫痛苦终身吗？”
艾伦想，他好像总会想到那些痛苦的事。为什么？
那双翠绿的眼睛里的痛意和哀伤那么刺眼，就好像……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对方的事一样。
“您为什么会痛苦？”他拧起眉头，明显的不解从眼里流淌出来，“我不是您的雌君——或者说，我们只是普通的盟友关系，您不比其他虫和我更亲近。”
阿诺德愣住了。
半晌，他嗤了一声：“也是，我自作多情了。”
艾伦的身份……
对他来说任何雄虫都本应等待他挑选宠幸，而不是对他虎视眈眈想着把他锁进自己的后院。
“行吧，您看着办。”阿诺德一摊手，“缺兵力找我，我府上雌虫很多，都是作战的好手。看上了谁您带走就是。”
“那我要卡修安。”艾伦不假思索道，“您会给吗？”
阿诺德忽然没来由地隔着屏幕闻到了一股奇怪的醋味，失笑：“当然。只要您需要，我哪有说不同意的道理。”
“哦？哪怕他喜欢您？”艾伦挑眉，似乎没想到阿诺德会答得这么干脆利落，“不怕他死在任务里？”
“他喜欢我是他的事，我喜欢您是我的事。”阿诺德平静道，“怎么？吃醋了吗？”
“没有。”艾伦矢口否认，感觉到耳朵有些发烫，“您不要多想。”
“好吧……这个任务是谁发布的您有看过吗？”阿诺德扭过头对谁吩咐了几句，转回来又道。
他在忙吗？还是突然有什么别的事要做？艾伦不由自主地想，目光锁在阿诺德眼尾的红痣，险些抬起手去隔着光脑投影的屏幕摸一摸。
“您有事的话就先去忙吧，我过会儿再打给您？”他轻轻道，看起来斯文体贴，“任务的事情……”
“不，没什么事。”阿诺德出乎意料地坚决反对了艾伦的意见，“我现在只在乎您的事，其他的事都可以往后推——我记得您最迟后天就要出发了？”
“是。”艾伦爽快地承认了这一点，“任务时间赶得很紧，但功勋点足够高，多做几个这样的任务两年后就能到上校。”
上校……阿诺德盯着他，忽然长叹一声：“……情况还没有您想象的那么糟糕，伊利亚元帅还能撑至少十年，我母亲也还那么年轻……”
“可您母亲已经快三十年没上过战场了。”艾伦打断了他的话，轻声道，“她现在还能操作机甲吗？”
阿诺德只是沉默。
“他们能支撑的时间不多了——虫皇陛下还没老糊涂，他不可能容忍两个雌虫搅乱他的帝国。”艾伦定定地看着阿诺德的眼睛，“他甚至不能容忍您站到他对立面去。”
没有虫皇的默许，帕特里克不可能有机会娶菲尔德公爵的雌子，更不可能和阿诺德分庭抗礼。
这位皇子精神力不强，生下他的亚雌母族不显，只是虫皇某一天寻欢作乐时买下的奴隶——好操控的傀儡，暴躁，软弱，多符合一个盛年帝王的要求。
他不会忤逆虫皇的命令，但也无法带领帝国更上一层楼。
“帕特里克不足为惧，问题在您这边。”阿诺德不以为意地撑着头，他似乎在看什么文件资料，“且容他蹦哒几天——倒是您，自说自话地接了菲尔德公爵发的任务……”
“我记得是开发建设类？”艾伦又一次打断阿诺德的话，“矿区开采……不算非常高危的任务。”
甚至可以说，这类开采任务在军部非常多——帝国的雌虫参军率非常高，为了保证帝国的正常运转，也为了确保雄虫们的生活质量，军雌在没有爆发大规模星兽潮时会参与星球资源的开采与建设。
部分偏远星区驻扎的军团甚至会帮助当地的虫建立学校和其他基础设施。
“但任务地点是他的私矿。”阿诺德敲了敲桌沿，“您不会想到雄虫为了逼迫雌虫能做出多恶心的事。”
艾伦敏锐地注意到阿诺德的触须站了起来，甚至有些僵硬：“怎么说？”
“等着，给你发调查资料。”阿诺德说着给艾伦弹了几个文件传输窗口，艾伦一一点开。他并不习惯中央区的无纸化办公流程，看得很慢，但在阅读的过程中他也不自觉皱起了眉。
“没办法了。”半晌，他才关掉浏览的界面，平静地看向阿诺德，“军部的任务接下来就没有撤回的可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可这本来可以避免。阿诺德的眼神明晃晃地告诉他。
其实不可能的。艾伦想，他的情况太凶险了。
菲尔德公爵对他虎视眈眈，虫帝的目光也落在他身上，可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特别值得这些雄虫关心的点。
除了这副好皮囊，除了S级雌虫的身份。还有什么？还能有什么？
这个宇宙已经许多年没有诞生新的虫后了，没有雌虫能对雄虫产生这样的吸引力。
当然，艾伦并不希望有这种吸引力。这不是一件好事。
“我会活着回来——您该想想您提交给议会的提案，我回来之后就要想办法继承伯爵府了。”阿诺德在艾伦的眼里看到了杀意。
雌虫继承财产的手段一贯不讲究什么程序正义——傀儡雄虫在缺乏法律管束的边境区屡见不鲜，但在中央区利用各种手段把雄虫权力架空一旦被发现，后果不堪设想。
“我会再和议会进行沟通，他们最好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说到议会的老古董，阿诺德不由得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不过我建议您别对他们抱太大的希望，他们肯定更在乎自己的利益。”
“我知道。”艾伦平静道，“我也更在乎我的利益。”
利己是虫之常情，像阿诺德这样的虫反而要遭受猜忌和怀疑。在名利场上哪有真正毫无私心的虫？
至少艾伦自认自己不是，他从来都承认自己卑劣无耻，为了权力能做出任何事。
包括铤而走险，把自己的生命放上赌桌。
“能走正常的帝国法律继承最好，不能的话我自有办法——接下来……谈谈地下交易所的事吧。”艾伦在心里默默地划掉一项议程，又提起另一项。
“未成年雌虫保护？帝国在这方面一直很欠缺。”阿诺德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您知道的，帝国的法维护的是雄虫的利益。”
“但因此造成了雌虫幼崽生存环境非常恶劣，不是吗？”艾伦淡淡地一抬眼反问，“我以为在我们族群生育能力低下的同时至少要保证幼崽的生存条件。”
“幼崽不像成虫，他们需要精心呵护才能长大。”艾伦眼也不眨地开始胡扯，他的成长经历显然与精心呵护这个词有零个关系。
从母亲死后就一直活在家族雄虫的欺凌里的雌虫执着道：“他们应该得到好的照顾。”
可资源大量地倾斜向更柔弱的雄虫幼崽，他们好像从出生的那一刻就被抛弃了，变成了社会的耗材。
“……至少，别让他们再被家虫卖到那种地方了。”视频里艾伦垂下头，睫毛在白皙脸颊上投下淡青色的阴影，嘴唇也在轻轻哆嗦着，“他们不是商品……”
“我会和他们提出这个问题。”阿诺德轻声道，“艾伦，不要哭。”
会好起来的，所以，不要哭。
眼泪对他们没有任何意义。
“我没有哭啊。”艾伦抬起头，只是眼圈微微发红，他的语气平静而镇定，“有点难过而已，难道您看到您的同胞被这样对待不会难过吗？”
阿诺德被他噎了一下，心道，他还以为艾伦哭了正准备安慰几句呢。
“我之前和议会提过拐卖幼崽买卖同罪，议会没通过。”阿诺德沉默了一阵子，哂笑道，“为了自己的快活，连族群的根基都敢随便折腾。”
“帝国从根上已经烂了，大厦倾颓也是迟早的事。”他叹了口气，感慨道，“要是覆灭在您手上，倒也不失为一个好结局。”
但日薄西山的帝国依然有着军雌在守护，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要反抗，还得从长计议。
艾伦在谈话的第二天就带着军雌们上了前往任务地的星舰。
他们的时间紧迫，只有赶着去才能忙得过来。可饶是艾伦早有准备，知道此去是龙潭虎穴，在听到菲尔德公爵强词夺理非要他们亲身下矿手工开采时也忍不住额角青筋直跳。
但他知道在菲尔德公爵的地盘上和他争执并不明智，打了个手势拦下同样觉得屈辱无比的同僚。
他平静地望向菲尔德公爵的眼睛，那双眼给他的面孔蒙上贪婪淫邪的油光，可艾伦恍若未觉，只是轻声道：“您现在又想要坐地起价吗？还是说——因为来的是我？您看来是打定主意要给我个教训了？”
作者有话说
第40章 计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