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第 10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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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的自动门甫一滑开，浓重的血腥味和消毒水气息便扑面而来。江妄言躺在中央的治疗床上，周身连接着数十条维生管线，胸膛剧烈起伏，心电监护仪上的曲线仍带着惊魂未定的紊乱。他脖颈青筋暴起，涣散的瞳孔在捕捉到门口那道身影的瞬间骤然收缩，爆发出骇人的红光。
“沈…砚…清……！”
他竟猛地扯脱手臂的输液针，带着一串飞溅的血珠从床上暴起，五指成爪裹挟着刚从《寂静岭》带出的残余怨念，直扑门口。
那完全是同归于尽的架势。
“妄言！”
陆离的声音如同冰锥破空。她快得只剩一道残影，染血的左臂精准格住江妄言的手腕，右掌蕴着柔和的共情力场按在他心口那道灼亮的贝叶斯疤痕上——那里正因沈砚清的靠近而疯狂闪烁，几乎要撕裂他的胸膛。
“咳——”江妄言脱力地跪倒在地，呕出一口带着黑气的血，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痛苦剧烈痉/挛，眼睛却仍死死瞪着门口，像要将那人剥皮拆骨。
沈砚清就站在门框投下的阴影里，白衬衫纤尘不染，连颈侧那道新鲜的血痕都显得从容不迫。他仿佛没看见江妄言的濒死反扑，也没看见满地狼藉，目光淡淡扫过陆离紧绷的侧脸，最终落在江妄言心口那片不祥的灼光上，嘴角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欣赏。
陆离将江妄言护在身后，缓缓直起身。她左臂绷带的血迹已浸透大半，脸色苍白如纸，唯有那双眼睛，锐利得像开了刃的刀，直直刺向沈砚清。
“沈砚清，”她的声音不高，却带着千钧之力，每一个字都砸在寂静的空气里，“适可而止。”
这四个字，是警告，是劝诫，更是底线。
沈砚清终于将视线从江妄言身上移开，对上陆离的目光。他脸上那点虚假的笑意淡去了，琥珀色的瞳孔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陆离，”他叫她的名字，语调平稳得像在陈述事实，“你很清楚，我在做什么。”
“我不清楚！”陆离打断他，声音因压抑的怒火而微微发颤，“我不清楚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手段折磨他们！不清楚你为什么要把所有人都变成你的实验品！”她的目光扫过床上蜷缩的江妄言，又仿佛穿透墙壁，看向另一个房间里昏睡的林惊蛰，“尤其是惊蛰！”
沈砚清静静地听着，直到她说完，才轻轻笑了一声。
“因为这是最快的方法。”他向前走了一步，无视了陆离瞬间绷紧的防御姿态，目光越过她，再次落在江妄言身上，带着一种冷酷的审视，“温室里养不出能对抗真正风暴的花。疼痛、背叛、绝望……这些才是最好的催化剂。”
他的视线转回陆离脸上，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偏执：
“而你，陆离，你保护不了他们一辈子。”
说完，他不再停留，转身离去，白衬衫的衣角在走廊冷光中划出一道决绝的弧线。
医疗舱内，只剩下江妄言压抑的喘息，和陆离沉重的心跳。她看着沈砚清消失的方向，知道这场无声的战争，远未结束。
房间里依旧只有控制台的幽蓝与壁灯的昏黄。林惊蛰陷在柔软的枕头里，眉心无意识地蹙起，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监测屏上，他的脑波活动正剧烈地起伏着，像是被困在了一场无法挣脱的梦魇之中。
也许梦里有冰海沉船，有崩塌的伊甸园，有同伴染血的身影，或许……还有眼前这个男人带着笑意的疯狂。
沈砚清一直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静静地观察着。当林惊蛰开始不安地辗转，喉咙里溢出极轻的、压抑的呜咽时，他放下了手中把玩的戒指，起身坐到床边。
他俯下身，阴影将林惊蛰笼罩。没有立刻触碰，只是先低声开口，声音是一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刻意放柔的语调：“怎么做噩梦了…”
睡梦中的林惊蛰似乎感知到了这熟悉又危险的气息，身体本能地绷紧，含糊地呓语了一声，下意识地就想向远离他的方向蜷缩。
沈砚清眼底暗色一闪，没有允许这种逃离。他伸出手，动作却出乎意料地轻柔，绕过林惊蛰的肩颈，将他整个人轻轻地、却不容拒绝地揽进了自己怀里。
林惊蛰的身体起初仍是僵硬的，甚至在接触的瞬间微微颤抖了一下。但沈砚清的怀抱很稳，带着温热的体温和一种近乎诡异的、令人安心的力量或许源于那无处不在的掌控感。他调整了一下姿势，让林惊蛰的头靠在自己肩窝，下颌轻轻抵着他的发顶。
“嘘……没事了……”他低语，一只手环着他的背，另一只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极其轻柔地拍着他的手臂，像在安抚受惊的孩童。
或许是这怀抱的温热驱散了梦魇的寒意，或许是那规律的轻拍暂时麻痹了紧绷的神经，怀中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急促的呼吸也变得平缓，重新沉入了无梦的深度睡眠。只是那无意识攥住沈砚清衬衫前襟的手指，泄露了内心深处依旧存在的不安。
沈砚清低头，看着林惊蛰在自己怀中沉睡的侧脸，苍白，安静，带着一种全然依赖的脆弱假象。他嘴角勾起一抹极深的、满足的弧度。
他喜欢这种绝对的掌控。
喜欢他在自己怀中，连噩梦都无法独自面对的模样。
这比任何清醒时的对抗，都更能取悦他。
他维持着这个姿势，如同守护着最珍贵的宝藏，在寂静的房间里，坐了很久。
林惊蛰睁开眼时，窗外的光线已变得昏黄柔和，透过防弹玻璃，在房间内投下长长的影子。身体的酸痛和某些难以启齿部位的异样感，随着意识的清醒而清晰地传来，让他瞬间抿紧了唇。
沈砚清就坐在床边不远处的那张椅子上，似乎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手里拿着一份纸质报告在看，在这个数字化的时代显得格外突兀，听到动静，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林惊蛰刚刚睁开的、还带着一丝初醒迷茫的眼睛。
“醒了？”他放下报告，声音听起来平和自然，仿佛昨夜和今晨的疯狂都不曾发生，“饿不饿？我让人送点吃的过来。”
林惊蛰移开视线，无视了他的问题。他撑着手臂想坐起身，丝质薄被从肩头滑落，露出更多斑驳的痕迹。他蹙了蹙眉，伸手去拿放在床尾凳上那套干净的制服——那是沈砚清提前准备好的。
指尖刚触到冰凉的布料，手腕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掌握住。
沈砚清不知何时已来到床边，俯身靠近，另一只手撑在他身侧的床垫上，形成了一个暧昧的禁锢姿势。
“不理我？”他低声问，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靠得极近，呼吸几乎交融。
林惊蛰试图抽回手，却被握得更紧。他抬起眼，冷冷地看向对方，琥珀色的瞳孔里是拒人千里的冰封。
然而，沈砚清只是笑了笑，无视了他所有的冷意与抗拒，低头便吻住了他那双抿紧的、没什么血色的唇。
这个吻不像之前那样带着掠夺和惩罚的意味，反而异常的缠绵、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亲昵和占有。舌尖细致地描摹着他的唇形，耐心地、甚至堪称温柔地试图撬开他的齿关。
林惊蛰的身体瞬间僵硬，攥着制服的手指收紧，指节泛白。他闭上眼，偏头想躲，却被沈砚清捏着下巴固定住。所有的挣扎在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都是徒劳，反而像是在迎合。
一吻结束，两人呼吸都有些紊乱。沈砚清的额头抵着他的，拇指轻轻擦过他被吻得湿润红肿的唇角，眼神深邃：
“先吃点东西，再穿衣服，嗯？”
他的语气像是在商量，但姿态却毫无商量的余地。仿佛林惊蛰的一切，从醒来到入睡，从穿衣到吃饭，都该由他来决定。
林惊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压下胸腔里翻涌的屈辱和无力感。他知道，在这个男人划定的界限内，所有的反抗最终都会以这种形式被瓦解、被吞噬。
他最终，极轻地，点了一下头。
那碗温度恰到好处的清粥被林惊蛰沉默地吃完，量不多，刚好抚慰空乏的胃，又不至于造成负担。沈砚清接过空碗放在一旁，指腹自然地擦过他唇角并不存在的残渍。
“吃饱了？”
林惊蛰没有看那只手，也没有回答这个多余的问题。他抬起眼，目光像淬了冰的玻璃碎片，直直刺入沈砚清含笑的眼底。
“为什么？”
这三个字很轻，却带着千钧的重量，砸碎了房间里所有虚伪的平静。它问的不是这碗粥，不是刚才的吻，甚至不是昨夜疯狂的占有。它问的是所有的一切——从最初的接近，到如今的囚禁，从江妄言的濒死，到陆离的阻拦。
沈砚清脸上的笑意淡了些，但并未消失。他向后靠进椅背，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那枚布满裂纹的戒指在昏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像是早已料到这个问题，又像是等待已久。
“因为你是唯一的，林惊蛰。”他用一种近乎叹息的语调叫了他的名字，而非编号，“唯一的参照系，唯一能承载我所有计算与……情感的容器。”
他的目光变得幽深，如同望不见底的寒渊。
“江妄言是试错的代价，陆离是必要的约束，其他人是无关紧要的变量。”他语气平静得像在陈述实验数据，“唯有你，是我所有方程式的解，是起点，也是终点。”
“我打磨你，刺激你，甚至不惜伤害你，都是为了让你变得更坚硬，更完美，更……离不开我。”他微微前倾，指尖悬空描摹着林惊蛰苍白的脸颊轮廓，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偏执与占有，“你看，你现在甚至会问我‘为什么’了。”
“以前的你，只会计算最优解，然后执行。”
沈砚清的手最终落在林惊蛰的后颈，轻轻揉按着那个二进制疤痕，感受到手下肌肤的微颤。
“这就是为什么。”
“我要你活着，并且只为我一个人……‘活着’。”
作者有话说
第108章 第 108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