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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斩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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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被藤蔓死死缠住双腿绊倒在地的“小喻”,季望没有丝毫停顿,转身就朝着陈棠病房的方向夺路狂奔。
心跳如同密集的战鼓震得耳膜嗡嗡作响。
走廊两侧紧闭的实验室门扉在余光中飞速倒退,植物在他意念指挥下犹如自由延伸的肢体。
这段时间在研究所温室的高强度针对性训练,早已让他的异能掌控迈上新的台阶,精细度和强度都不可同日而语。
一股混杂着苦涩与明悟的复杂情绪,在狂奔的季望心间翻涌。
他终于切身体会到了陈棠始终强硬地把他摁在研究所后方的苦心。
他的能力,在正面战场上直面那些凶残暴戾的怪物时,作用有限,防御性大于强攻性。
但在这里,在研究所这片需要催生希望之种的土地上,他的异能犹如春雨,能滋养出对抗这个异变世界的希望。
或许陈棠早就看到了这一点,并用自己单薄的脊背,为季望筑起了一道看似冰冷无情、实则饱含守护之意的围墙。
不能让哥哥的苦心白费,更不能让他在毫无防备的虚弱状态下受到伤害。
季望此时的目标只有那扇拐角后的病房门。
就在他狂奔之际,一道黏腻滑溜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幽幽响起,带着令人作呕的回响:
“嘶…我闻到了。多么浓郁的欲望的味道啊,呵呵呵呵…”
那声音仿佛直接钻进大脑皮层刺激着他。
季望瞳孔一缩,充耳不闻,脚下步伐更快,他现在只想快点回到陈棠身边。
那声音却不依不饶,带着洞悉一切的恶毒:
“想把那轮温柔的月亮占为己有吗?”
“呵呵,想让哥哥…永远只依赖你自己一个吗?多么自私又甜美的欲望…”
“闭嘴!”
季望脑中嗡鸣,内心被戳中的隐秘角落泛起尖锐的刺痛和羞耻,他低吼一声,几乎是凭借着本能将速度又提高了一线。
转过拐角,前路却骤然断绝。
昏暗的应急灯光下,七八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如同僵硬的提线木偶,直挺挺地堵住了通往陈棠病房的最后通道。
他们面目呆滞,眼神空洞,与刚才的“小喻”如出一辙。
一股令人窒息的腥风从头顶压来,季望猛地抬头,心脏几乎停跳。
天花板角落的通风管道网格不知何时被粗暴掀开,一条如水桶般粗、表面覆盖着滑腻粘液的漆黑触手,正阴冷地盘踞在那里。
数根散发着不祥黑气的细线,如同毒蛇的蛇信,从触手的尖端射出,精准地连接着每一个被控制的研究员的头顶。
这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入侵。
这只拥有高度智慧和精神操控能力的怪物,它真正觊觎的是研究所深处,或者就是病房里那个能对它造成致命威胁的存在。
“嘶嘶…”
触手发现了季望,尖端的黑线瞬间绷紧。
一根带着森然寒意的黑色细线,如同淬毒的利箭,发出“嗤”的破空声,撕裂空气,朝着季望的心口疾射而来。
太快了。
季望瞳孔骤然收缩,身体在本能地向侧边扑倒,大脑疯狂运转。
不能攻击研究员,只能攻击操控源!
“给我——起!”
季望几乎是咆哮出声,双手猛地按向两侧光滑坚硬的地板。
唰唰唰!
地板瞬间开裂,数条粗壮的墨绿色藤蔓疯狂钻破坚硬的地面,带着绿色生命气息,骤然朝着前方被控制的研究员群缠绕而去。
与此同时,另一道稍细却无比坚硬的藤蔓如同标枪,直刺天花板上那恶心的触手主体。
既要束缚住被控制的无辜者防止他们乱动被藤蔓所伤,又要竭力干扰操控他们的源头怪物。
季望的精神力如同绷紧到极限的弓弦,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后背,身体因同时高度操控多股异能力量而微微颤抖。
“噗嗤!”
直刺的藤蔓被触手吸盘牢牢吸住,奋力挣扎却一时难以寸进。
而那根射向季望的黑线毒箭,被他极限侧闪避开了要害,却依旧擦过他的肩头。
瞬间,一股冰冷刺骨的麻痹感和剧烈刺痛在肩头炸开,半边身子都僵硬了一瞬。
他闷哼一声,踉跄一步。
触手似乎被季望的抵抗激怒,主体猛地一缩,紧接着以更凶狠的姿态甩动。
怪物吸盘喷出带着腐蚀性的恶臭粘液溶解藤蔓,另几根末端带着骨刺的副触手如同鞭子,狠狠抽向被藤蔓束缚的研究员,意图以他们的性命逼迫季望撤去防护。
看着那些副触手眼看就要抽中无法躲避的研究员,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和恐慌几乎将他吞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一道身影毫无预兆地,从正前方堵路的被控研究员群和季望之间、侧面走廊的巨大落地窗外悍然撞入。
“哗啦——!!!”
刺耳的玻璃爆碎声响彻整个楼道。
晶莹的碎片如同倾盆暴雨,裹挟着一道快如闪电的银蓝之光。
那道身影正是陈棠。
他不知何时离开了病床,甚至离开了病房。
身形单薄得如同纸片,穿着宽松的病号服,苍白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血色,甚至还带着一丝挣扎出昏沉梦魇的憔悴。
但他那双眼睛此刻却锐利如出鞘的寒锋,蕴含着季望从未见过的、冰冷到令人心悸的杀意。
陈棠手中紧握着一把通体流转着幽蓝色能量微光的修长武士刀。
刚才破窗而入的瞬间,他挥出的刀光精准无比地削断了好几根抽向研究员的副触手。
断掉的触手末端在地上疯狂扭动抽搐。
那道身影虽然单薄,却在此刻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
落地无声,动作迅捷得不可思议,仿佛那沉重的病弱感只是假象。
“别怕。”
他甚至没有回头看季望一眼,目光死死锁定天花板上那条暴怒的巨型主触手。
其实陈棠醒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已在病房走廊外面,然后一转身就看到了走廊里季望要被触手攻击。
陈棠:“?”
来不及思考,他直接破窗而入。
怪物显然也感应到了这个曾经让它主力部队几乎覆灭的恐怖存在,发出尖锐恐惧的鸣叫,所有未被斩断的细线疯狂回收,试图缩回通风管道逃窜。
“想逃?”陈棠薄唇微启,吐出的声音令怪物感到冰冷刺骨。
下一秒,他足尖猛地一点冰冷的地面。
季望只感觉眼前一花。
他甚至看不清陈棠的动作轨迹,只看到那道穿着宽松病号服的单薄身影,如同违背了重力般原地高高跃起。
苍白的手腕带动着那把流转荧蓝光华的武士刀,在昏暗的应急灯光下划出一道极致凛冽,快得几乎无法用肉眼捕捉的幽蓝色飞向着触手。
“嗤啦!”
刺耳的声响炸开。
那条粗壮恶心的漆黑触手,连同其上缠绕的数根黑线,被这凌空一斩干净利落地一分为二。
带着腥臭粘液的巨大两段残躯轰然砸落在地,徒劳地抽搐了几下,彻底失去了生机,覆盖其上的黑气迅速消散。
落地时屈膝缓冲,陈棠的动作干净利落,是一种力与美结合,精准致命的残酷美感。
挺直脊背收刀的那一刻,强大的气场甚至让空气都为之一滞。
“好强…”季望张着嘴,好似呼吸都忘记了。
眼前的陈棠,虽然身形依旧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脸颊也因动作而泛起病态的薄红。
落地后压抑的一丝急促喘息,但这些都无法掩盖他此刻爆发出的力量。
特殊国安部一组组长,那个传说中的顶尖战力,“直线”之名,在此刻用最直接震撼的方式烙印进季望的灵魂深处。
那是一种铭刻在骨子里的强悍,让人敬畏,更让人…心悸地向往。
但当陈棠抬起眼,终于将目光转向季望时,少年的心脏猛地被揪紧。
陈棠脸色苍白得几乎透明,唇色更是淡到近乎消失,额角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而握着刀柄的苍白手背上,一道被玻璃碎片划出的伤口,正不断渗出殷红的鲜血,顺着他修长的手指蜿蜒而下。
啪嗒…啪嗒…
鲜红的血珠,一滴一滴地砸落在洁白光滑的地板上,晕染开刺目的花朵。
季望刚才那点因震撼而升起的崇敬瞬间被铺天盖地的担忧淹没。
陈棠身体晃了一下,他试图保持笔直站立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下,像是强撑着站稳。
然而终究力竭,眼前骤然发黑,那支撑着他完成刚才惊人一刀的力气如同退潮般急速消失。
陈棠闷哼一声,膝盖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侧面倒去。
这就是传说中的帅不过三秒吗,失去意识前他只听到了一声带着惊恐的呼喊。
……
陈棠意识重新凝聚时,最先感受到的并非身体的疼痛,而是一道存在感极强的锐利的视线。
他眼皮沉重地掀开一条缝。
模糊的视野逐渐清晰,林砚那张如同冰山雕琢般、俊美却没有任何多余表情的脸庞,占据了他大部分视线范围。
几乎是条件反射,陈棠下意识地就想把自己往被子里缩一缩,一种类似于学生时代外出遇到班主任的心虚感。
陈棠一动,才发觉浑身沉得厉害,尤其是左手,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钝痛。
“呃……”
他发出一声含混的轻哼,这才迟钝地注意到,病床周围好不热闹。
病床边围了一堆人。
陈棠:“……”哇塞。
大家是约好一起来我这聚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