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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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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河岸遇敌,哨子玄机
地道比李筱月想象的长。
她爬了约莫半个时辰,膝盖和手肘都磨破了,土墙上的碎石刮得脸颊生疼。怀里的包裹还在动,这次不是轻轻磕,而是 “咚咚” 地撞,像是里面有只小兽在急着出来。
“别撞了……” 她低声嘟囔,“再撞被人发现了。”
说来也怪,她话音刚落,包裹就安静了。李筱月愣了愣,低头看着包裹,突然觉得这东西有点邪门。
又爬了十几步,前面终于有了光亮。是个小小的出口,盖着层薄草,她扒开草钻出去,发现自己在河岸边的芦苇丛里。河对岸的望溪镇还能看见黑烟,只是比刚才淡了些,隐约能听见马蹄声和吆喝声,像是还在搜人。
她坐在草丛里喘了口气,刚想打开包裹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就听见身后传来个清冷的女声:“把‘青雀’交出来。”
李筱月猛地回头,看见个穿黑袍的女子站在她身后,手里拿着把剑,剑尖指着她的胸口。女子看着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脸很白,是那种常年不见光的苍白,眼睛是极深的黑色,瞳仁里没什么情绪,看着竟有几分眼熟 —— 像是刚才在望春楼二楼看见的那个黑袍人。
“你是谁?” 李筱月攥紧了怀里的包裹,慢慢往后退,后背撞到了芦苇秆,“我不认识你,也不知道什么‘青雀’。”
女子笑了笑,剑尖又往前递了寸,冰凉的剑尖几乎要碰到她的衣襟:“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手里的包裹,不是你能碰的。”
她的话音刚落,李筱月怀里的包裹突然 “咔嚓” 响了一声,像是里面的木棱裂开了。她低头一看,包裹的布面被顶破了个洞,露出里面的东西 —— 不是什么木棱,也不是活物,而是个巴掌大的青铜盒子,盒子上刻着只青雀,雀眼处镶着颗小小的红宝石,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发亮。
盒子的锁扣已经开了,里面露出张纸,上面用朱砂写着行字:“青雀已出,暗部当灭。”
李筱月还没看懂是什么意思,黑袍女子突然脸色一变,猛地挥剑朝她砍来:“原来你就是那个变数!”
李筱月下意识地往旁边躲,剑擦着她的胳膊划过去,割破了衣袖,留下道血痕。她滚到草丛里,手里还攥着那个青铜盒子。
黑袍女子的剑又跟了上来,这一次,剑尖直指她的胸口,快得让她躲不开。
就在这时,她怀里的梅花哨子突然响了,不是她吹的,是自己响的,清脆的哨声在河岸边回荡,像是在召唤什么。
黑袍女子的动作猛地顿住,脸色变得惨白:“是梅花哨?你怎么会有这个?”
李筱月也懵了,不知道哨子为什么会自己响。她看着黑袍女子,突然想起沈砚之扔给她哨子时的眼神,想起那个绣着青雀的香囊 —— 难道沈砚之和这个黑袍女子,早就认识?
哨声还在响,河对岸突然传来马蹄声,像是有很多人在往这边赶。黑袍女子咬了咬牙,看了眼李筱月手里的青铜盒子,又看了眼河对岸,最终还是转身跳进了河里,很快就没了踪影。
李筱月瘫坐在草丛里,看着手里的青铜盒子,看着胳膊上的伤口,脑子里一片混乱。她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去哪里,也不知道该相信谁。
河对岸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能看见很多黑影正朝河边跑来,像是镇卫营的人。
她攥紧了青铜盒子,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赶紧离开这里,否则,她可能真的活不过今天了。
李筱月刚把青铜盒子塞进怀里,河对岸的呼喊声就炸响了:“在那边!快追!” 她顾不上胳膊上的伤口,踉跄着往河岸深处的芦苇丛钻。芦苇有半人高,穗子刮得脸颊生疼,脚下的泥地软乎乎的,每走一步都要陷进去半只脚。
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还有人在放箭,箭矢 “咻咻” 地擦着芦苇秆飞过,钉在泥地里溅起片水花。李筱月不敢回头,闷头往前冲,怀里的青铜盒子硌着肋骨,冰凉的触感却让她脑子清醒了几分 —— 刚才黑袍女子说她是 “变数”,那纸上的 “青雀已出,暗部当灭” 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这青铜盒子,真能毁掉那个藏着原主红袖的 “暗部”?
正琢磨着,脚下突然一空,她 “哎哟” 一声摔进个土坑。坑不深,刚到腰际,上面的芦苇秆塌下来盖住了坑口,正好把她藏得严实。她趴在坑底喘着气,听见马蹄声从坑边跑过,还有人在骂:“人呢?刚才明明看见往这边跑了!”
“搜!仔细搜!头儿说了,找不到‘青雀’,咱们都得掉脑袋!”
脚步声在坑边来来回回,有几次差点踩到她的手。李筱月屏住呼吸,攥着怀里的青铜盒子,指尖无意中蹭到盒子侧面 —— 那里好像有个小小的凹槽,刚才太慌乱没注意到。她悄悄摸了摸,凹槽是个梅花形状,竟和沈砚之给的那枚哨子正好对上。
难道…… 这哨子是钥匙?
她心里一动,刚要掏出哨子试试,就听见坑边的人突然喊:“那边有脚印!往林子去了!”
脚步声渐渐远了,李筱月等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扒开芦苇秆爬出来。坑边的泥地上确实有串新脚印,不是她的,倒像是故意踩出来的,朝着不远处的密林延伸。她愣了愣,突然想起沈砚之 —— 会不会是他?可他不是还在柴房那边吗?
来不及细想,她赶紧朝着脚印相反的方向跑,没跑几步就看见河边停着艘小渔船,船老大正蹲在船头补网,是个满脸皱纹的老汉。李筱月咬了咬牙,跑过去掏出怀里仅有的半块碎银子递过去:“大爷,能送我到河下游吗?多少钱都行!”
老汉抬起头,浑浊的眼睛打量了她半天,又看了看她胳膊上的伤口,没接银子,只是指了指船舱:“上来吧。这阵子不太平,姑娘是遭了难?”
李筱月点点头,钻进船舱坐下。渔船很小,船舱里堆着些渔网,带着股鱼腥味。老汉撑起篙,小船慢悠悠地顺流而下,把望溪镇远远甩在了后面。
“大爷,您知道‘暗部’吗?” 李筱月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问。
老汉撑篙的手顿了顿,回头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知道。前些年镇上太平,后来来了群戴黑牌的人,说是‘暗部’的,专管查奸细。可这两年啊,他们倒成了最吓人的,动不动就抓人,望春楼的掌柜,就是因为不跟他们同流合污,才……”
他没说完,但李筱月心里已经明白了。原主红袖是 “暗部” 的人,却要把 “青雀” 交给望春楼的掌柜,难道她是想叛出 “暗部”?
“那您知道‘青雀’是什么吗?” 她又问。
老汉摇了摇头:“不知道。只听说是什么要紧东西,好多人都在抢。姑娘,你可别跟这些事扯上关系,沾上了,就甩不掉了。”
李筱月低下头,看着怀里的青铜盒子。她也不想沾上,可现在哪由得她。小船顺着河飘了约莫一个时辰,老汉把船停在岸边:“姑娘,前面就是清河镇了,比望溪镇太平些。你从这儿上岸吧。”
李筱月把碎银子塞给老汉,道了谢刚要上岸,老汉突然叫住她:“姑娘,这个给你。” 他递过来个小小的竹筒,“我家老婆子做的药膏,治外伤的,你擦擦吧。”
李筱月接过竹筒,心里暖烘烘的,刚想说谢谢,就看见老汉手腕上戴着个银镯子,镯子上刻着朵小小的梅花 —— 和沈砚之的哨子上的梅花一模一样。
她心里猛地一跳:“大爷,您这镯子……”
老汉笑了笑,捋了捋袖子:“我闺女给的。她嫁了个读书人,叫沈砚之,在望溪镇教书。前阵子还来看过我,说要给我带个好东西,结果还没带回来,就……”
沈砚之?李筱月愣住了,原来这老汉是沈砚之的岳父?那刚才的脚印……
“大爷,沈先生他……”
“他没事。” 老汉打断她,眼里闪过抹精光,“我闺女说,他会没事的。姑娘,你手里要是有什么要紧东西,就好好拿着。到了清河镇,去西街找‘陈记布庄’,找陈掌柜,就说‘青雀落了梅梢’,他会帮你。”
李筱月攥紧了竹筒,点了点头。她终于明白沈砚之为什么要帮她了,也明白那枚梅花哨子和香囊的意思了。原来他早就安排好了。
“多谢大爷。” 她跳上岸,朝着老汉鞠了一躬。
老汉摆摆手,撑着船顺流而下,很快就消失在了河弯处。
李筱月站在岸边,看着手里的竹筒和青铜盒子,心里踏实了些。她掏出哨子,对着青铜盒子侧面的梅花凹槽按下去 ——“咔哒” 一声,盒子突然弹开了。
里面除了那张写着字的纸,还有块小小的木牌,木牌上刻着个 “明” 字,和红袖的令牌正好相反。木牌下面压着张地图,画着清河镇的地形,“陈记布庄” 的位置被用红笔圈了出来。
她把东西收好,朝着清河镇走去。镇子入口的牌坊上刻着 “清河” 两个字,街上人来人往,确实比望溪镇热闹太平。她按照地图找到了西街的 “陈记布庄”,布庄不大,门口挂着块蓝布招牌。
她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柜台后坐着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正在算账,应该就是陈掌柜。
“掌柜的,” 李筱月走上前,压低声音,“青雀落了梅梢。”
陈掌柜算账的手停了停,抬起头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她跟他来。他把她带进后堂,关上门,才问:“东西带来了?”
李筱月点点头,掏出青铜盒子递过去。
陈掌柜打开盒子看了看,脸色凝重起来:“果然在你这儿。沈先生没跟你一起?”
“他…… 他在望溪镇引开了镇卫营的人。” 李筱月咬了咬唇,“他会没事吧?”
“放心,他有办法脱身。” 陈掌柜把盒子收好,“你就是李筱月?”
李筱月愣了:“你认识我?”
“沈先生早就送信来了,说‘暗部’的红袖姑娘可能会出事,让我们留意。只是没想到……” 陈掌柜叹了口气,“你竟不是红袖。”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就成了她。” 李筱月苦笑了下,“陈掌柜,‘青雀’到底是什么?‘暗部’又为什么要抓我?”
陈掌柜沉吟了半天,才说:“‘暗部’是朝中权臣养的私兵,专替他铲除异己。‘青雀’是他们私通外敌的账本,记着他们这几年的罪证。红袖姑娘本是‘暗部’的人,后来良心发现,想把账本送出来,却被发现了。”
李筱月恍然大悟,难怪他们要追着她不放。
“那沈先生呢?他是什么人?”
“他是御史大人亲自安插的线人,” 陈掌柜指了指盒子里的木牌,“这‘明’字牌,是御史大人亲赐的信物。‘明部’是我们私下的叫法,就是为了查‘暗部’设立的。”
原来如此。李筱月心里的疑团终于解开了。
“那现在怎么办?” 她问。
“等。” 陈掌柜说,“沈先生说,等他把望溪镇的‘暗部’据点端了,就来跟我们汇合。到时候把‘青雀’交给御史大人,就能把那些奸臣一网打尽。”
李筱月点点头,心里稍微松了口气。可她总觉得有点不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
果然,当天晚上,后堂的窗户突然被人撬开了。陈掌柜反应很快,一把将李筱月推进里屋:“躲起来!别出来!”
李筱月钻进里屋的柜子里,听见外面传来打斗声,还有个熟悉的清冷女声:“陈掌柜,把‘青雀’交出来,饶你不死!”
是那个黑袍女子!她怎么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