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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古籍藏疑影,馆内觅残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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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砚背着装锦盒的背包站在公交站时,萧彻的意识正贴着他的掌心轻轻晃悠,像只好奇的雀鸟。初秋的风带着点凉意,吹得站台广告布 “哗啦” 响,萧彻的声音里满是新鲜:“这就是你说的‘公交车’?比马车长,还没有马,怎么动?”
“靠发动机,烧汽油,” 沈砚笑着指了指远处驶来的蓝色公交车,“一会儿上车你就知道了,比马车稳,还快,不用怕颠簸。”
公交车停稳时,萧彻的灵体明显紧张了些,砚台的银光在背包里暗了暗:“人好多,会不会挤到你?”
“没事,这个点不是高峰期。” 沈砚刷卡上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坐下,把背包放在腿上轻轻打开条缝 —— 砚台表面的银光立刻探出来,顺着车窗往外看,路边的商铺、行人、红绿灯,都让萧彻的声音里满是惊叹:“房子好高,比南宋的城楼还高!街上的人穿的衣服都好轻便,不用束发,不用穿长袍。”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指了指路边的服装店:“现代衣服讲究舒服方便,夏天穿短袖,冬天穿羽绒服,比南宋的麻布、绸缎更保暖也更自在。等你能显形了,我带你买一件,选你喜欢的颜色。”
砚台的银光闪了闪,萧彻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我…… 喜欢藏青色,像当年的军装颜色,沉稳。”
“好,就买藏青色。” 沈砚指尖轻轻碰了碰砚台,锁骨处的墨色印记也跟着暖了暖,“以后我们还能一起逛街,吃现代的小吃,比如糖葫芦、奶茶,都很甜。”
“糖葫芦?” 萧彻的声音亮了,“我在南宋见过,街头小贩挑着担子卖,裹着糖霜,很甜,但军营里很少能吃到。奶茶是什么?”
“是用牛奶和茶叶煮的,加珍珠、椰果,” 沈砚尽量描述得具体,“喝起来又香又甜,比你昨天‘尝’的牛奶更有味道,下次我买给你‘尝’。”
公交车报站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对话,市图书馆到了。沈砚背起背包下车,图书馆的白色建筑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庄重,门前的石阶上刻着 “传承文明,守护典籍” 八个字,萧彻的意识在掌心顿了顿:“这里就是能查资料的地方?好大气,比南宋的藏书阁还大。”
“里面有几百万本书,从古代到现代的都有,” 沈砚走进图书馆大门,安检时特意把背包抱在怀里,“我们去三楼的古籍阅览室,林姐在那里等我们。”
古籍阅览室里很安静,只有书页翻动的 “沙沙” 声和空调的轻微风声。沈砚刚走到门口,就看到林姐坐在靠窗的桌子旁,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头发用发簪挽着,戴着细框眼镜,典型的学者模样。
“小砚来了?” 林姐抬头笑了笑,目光落在他怀里的背包上,“那方南宋砚台带来了?”
沈砚点点头,走到桌边坐下,把背包放在椅子上,打开锦盒露出砚台:“林姐,这就是萧彻的砚台,昨天我和你说的灵体,就在里面。”
林姐凑近看了看砚台,指尖刚要碰到,突然 “呀” 了一声:“好凉!不是古砚的凉,是带着点…… 灵气的凉,像有活物在里面。”
“他叫萧彻,” 沈砚轻声说,“南宋抗金将领,被困在砚台里八百年了,我们现在是共生状态,能共享触觉和情绪。”
砚台表面的银光闪了闪,萧彻的声音顺着沈砚的指尖传过来,带着点拘谨:“您好,我是萧彻,多谢您帮忙预约文献。”
林姐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没想到真能‘听到’你,我是林薇,小砚的前辈,你不用客气,能帮到你们我也很高兴。” 她从包里拿出一本蓝色封皮的线装书,放在桌上,“这就是《南宋军政录》孤本,里面有楚州之战的详细记载,我昨天看的时候,发现有几页提到了赵毅,说不定和你被背叛的事有关。”
萧彻的意识立刻紧绷起来,砚台的银光亮了亮:“赵毅?他在里面?记载了什么?”
沈砚拿起《南宋军政录》,封面是深蓝色的绸布,上面贴着白色的标签,写着 “南宋建炎三年刻本”。他小心地翻开,纸张是南宋特有的楮皮纸,边缘已经泛黄,墨色却依旧清晰,字体是工整的馆阁体。
“建炎三年冬,楚州守将萧彻,率兵三千拒金兵五万于城外,副将赵毅掌粮草调度……” 沈砚轻声念着,指尖刚碰到 “赵毅” 两个字,萧彻的记忆碎片就涌了过来 ——
画面里是南宋的军帐,一个穿着棕色副将铠甲的男人正站在萧彻面前,身材微胖,眼神闪烁,手里拿着粮草清单:“将军,粮草只够三天了,金兵围得紧,援兵还没来,要不…… 我们降了吧?”
萧彻拍案而起,长枪往地上一戳:“赵毅!你我身为宋将,岂能说降就降?楚州城里还有百姓,我们死也要守住!”
赵毅低下头,嘴角却勾起一抹阴笑,手指悄悄在袖口里攥紧了一支冷箭 —— 箭尾刻着小小的 “赵” 字。
“就是他!” 萧彻的声音带着愤怒,砚台的银光剧烈波动,“他当年就是这样,表面劝降,暗地里却和金兵勾结,那支杀我的冷箭,就是他射的!”
沈砚的指尖顿住了,心里也跟着发紧。他能感觉到萧彻的愤怒和委屈,八百年了,终于在文献里看到叛徒的名字,那些被背叛的痛苦又重新翻涌上来。
“萧彻,别激动,” 林姐轻声安抚,“我们慢慢看,文献里说不定有他勾结金兵的证据,能还你清白。”
沈砚继续往下翻,文献里记载了楚州之战的过程:萧彻如何身先士卒,如何用空城计骗金兵,如何在粮草断绝时带领士兵挖野菜充饥…… 直到 “建炎三年十二月初五,楚州城破,萧彻战死,赵毅不知所踪”,后面还加了一句小字:“或云,赵毅携粮草降金,然无实证。”
“无实证?” 萧彻的声音里满是失望,“他背叛了我,背叛了大宋,却只留下‘无实证’四个字?连降金都只是‘或云’?”
沈砚能感觉到他的灵体在颤抖,砚台的银光也暗了下去,像被泼了冷水。他伸出手,指尖紧紧贴着砚台:“别灰心,这只是开头,后面还有几页提到赵毅,我们接着看。”
他翻到下一页,上面记载着赵毅的背景:“赵毅,楚州本地人,建炎二年投军,因善于钻营,得萧彻提拔为副将,掌粮草……” 后面的内容却突然没了,书页被撕掉了半页,只剩下 “建炎三年十一月,赵毅曾密会金将” 几个模糊的字,后面的内容完全缺失。
“怎么会这样?” 沈砚皱起眉,“关键内容被撕掉了?”
林姐凑过来看了看,叹了口气:“这是孤本,流传下来的时候就有残缺,我查过馆藏记录,这半页从清朝就没了。不过……”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拿出一张照片,“我上个月去市博物馆,看到萧彻的画像旁边,挂着一块残碑,上面的文字和《南宋军政录》的字体很像,说不定和这撕掉的半页有关。”
萧彻的意识立刻亮了起来:“残碑?在哪里?上面写了什么?”
“市博物馆的南宋展厅,” 林姐把照片递给沈砚,“照片拍得不清楚,只看到‘赵毅’‘金将’‘密信’几个字,具体内容要去现场看才行。”
沈砚接过照片,照片里的残碑断成了两截,上面的文字模糊不清,但确实能看到 “赵毅” 两个字的轮廓。他把照片转向砚台:“萧彻,你看,这残碑说不定就是关键,我们明天去博物馆,看看上面的内容。”
砚台的银光闪了闪,萧彻的声音里带着期待:“好,明天就去!只要能找到他勾结金兵的证据,就算八百年,我也要让他的罪行曝光!”
沈砚继续翻看《南宋军政录》的其他页面,虽然没有更多关于赵毅的内容,却找到了萧彻的生平记载:“萧彻,字明远,汴京人,少习武,二十岁投军,累立战功,建炎三年任楚州守将,战死时年二十八,追赠忠勇校尉……” 后面还附了一段萧彻的战绩,记载他曾在采石矶之战中以少胜多,大败金兵。
“原来你这么厉害,” 沈砚轻声说,语气里满是敬佩,“以三千人拒五万金兵,还能坚持那么久,是真正的英雄。”
砚台的银光暗了暗,萧彻的声音里带着点不好意思:“只是尽了本分,没能守住楚州,没能保护好士兵和百姓,算什么英雄。”
“能在绝境里不投降,就是英雄,” 林姐接过话,“南宋末年那么乱,像你这样的将领不多了。你放心,我们一定帮你找到证据,让历史记住你的忠勇,也记住赵毅的背叛。”
图书馆的空调有点凉,沈砚感觉到萧彻的灵体轻轻往他掌心靠了靠,带着点凉意:“这里有点冷,比南宋的军营还冷。”
“是空调,用来降温的,” 沈砚赶紧把锦盒合上,抱在怀里,用体温暖着,“我把你抱在怀里,就不冷了。”
林姐看着他们的互动,忍不住笑了:“你们俩的共生关系还挺甜,萧彻虽然是灵体,却比很多活人还懂得依赖人。”
萧彻的意识在沈砚掌心蹭了蹭,没说话,却能感觉到他的不好意思。沈砚也笑了,低头看着怀里的锦盒:“他以前是将军,肯定很要强,现在只是太久没感受到温暖了。”
他们又在图书馆待了两个小时,沈砚把《南宋军政录》里关于楚州之战的内容都抄在了笔记本上,林姐还帮他们找了几本其他的南宋文献,比如《楚州府志》《建炎以来系年要录》,里面零星提到了萧彻的名字,却没有更多关于赵毅的线索。
“天色不早了,图书馆要闭馆了,” 林姐看了看时间,“明天我陪你们去博物馆,我认识博物馆的馆长,能帮你们申请近距离看残碑。”
沈砚心里一暖:“谢谢林姐,每次都麻烦你。”
“跟我客气什么,” 林姐收拾好东西,“你们先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萧彻,明天见。”
“明天见,林姐。” 萧彻的声音从锦盒里传来,带着点感激。
沈砚背着背包走出图书馆时,夕阳已经西下,把天空染成了金红色。公交车站旁有个卖糖葫芦的小贩,红色的山楂裹着晶莹的糖霜,在夕阳下格外诱人。
“那就是糖葫芦!” 沈砚指给萧彻看,“你看,和南宋的一样,裹着糖霜,很甜。”
砚台的银光探出来,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比南宋的看起来更大,糖霜更厚。”
“我们买一串,你‘尝’尝,” 沈砚走过去,买了一串糖葫芦,咬了一口,酸甜的味道在嘴里散开,“你感觉到了吗?酸中带甜,糖霜很脆。”
萧彻的意识在掌心顿了顿,语气里满是惊喜:“感觉到了!比记忆里的更甜,糖霜更脆,好好吃!”
沈砚笑着把糖葫芦举到锦盒旁边:“喜欢的话,以后经常买给你吃。”
公交车来了,沈砚上车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一边吃糖葫芦,一边和萧彻聊天。萧彻对路边的一切都很好奇,问他 “为什么晚上还有灯”“为什么商店晚上还开门”,沈砚都耐心地一一解释,像带着一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孩子,探索着新鲜事物。
回到工作室时,已经是晚上七点了。沈砚把锦盒放在案台上,打开灯,工作室里立刻亮了起来。他把下午抄的笔记拿出来,摊在案台上,和《南宋军政录》的照片放在一起,仔细看着关于赵毅的记载。
“明天去博物馆看残碑,说不定能找到他密会金将的证据,” 沈砚指着笔记上的 “建炎三年十一月,赵毅曾密会金将” 几个字,“如果能证明他在楚州之战前就和金兵勾结,就能坐实他的背叛罪名。”
砚台的银光闪了闪,萧彻的声音里带着坚定:“嗯,明天一定要看清楚残碑上的字。我总觉得,那半页被撕掉的文献,和残碑上的内容有关,说不定是有人故意销毁证据,掩盖赵毅的罪行。”
沈砚点点头,他也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赵毅作为副将,背叛主将,勾结金兵,却只留下 “不知所踪” 的记载,连《南宋军政录》的关键内容都被撕掉了,背后肯定有人在掩盖真相。
“你累了吧?” 沈砚看了看锦盒,“今天在图书馆待了一下午,又坐了公交车,肯定消耗了不少灵体气息。我给你注入点生命气息,你好好休息。”
他伸出手,指尖贴着砚台,闭上眼睛,把自己的生命气息缓缓注入进去。萧彻的灵体轻轻裹住他的指尖,带着点温暖的回应,砚台的银光也变得柔和起来。
“谢谢你,沈砚,” 萧彻的声音里带着点疲惫,却很温柔,“如果不是你,我还困在砚台里,看不到阳光,吃不到糖葫芦,也找不到赵毅的线索。”
“我们是共生伙伴,应该的,” 沈砚笑了笑,“以后我们还要一起查真相,一起解封印,一起看梨花,一起过现代的生活,还有很多很多事情要做。”
注入完生命气息,萧彻的灵体明显放松了很多,砚台的银光也暗了下去,像是睡着了。沈砚把锦盒盖好,放在博古架上,然后开始收拾案台上的笔记和文献。
收拾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下午在图书馆看到的萧彻生平记载,里面提到萧彻 “追赠忠勇校尉”,却没提到他的家人。他走到博古架前,轻声问:“萧彻,你以前有家人吗?比如妻子、孩子?”
锦盒里传来一阵轻微的波动,萧彻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有过,妻子叫苏婉,建炎二年怀了第二个孩子,我去楚州之前,她还送了我这方砚台,说让我‘提笔安天下,落笔定乾坤’。只是…… 我战死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她们,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沈砚的心猛地一紧,他能感觉到萧彻的悲伤和思念,八百年了,他不仅被困在砚台里,还承受着与家人分离的痛苦。他轻轻拍了拍锦盒:“以后我们找到真相,解开封印,说不定能查到你家人的下落,比如他们的后代,或者关于他们的记载。”
锦盒里的波动渐渐平静下来,萧彻的声音里带着点希望:“真的能查到吗?已经过去八百年了,她们的后代…… 说不定早就不在了。”
“能查到的,” 沈砚很肯定,“现代有族谱、地方志,还有很多历史文献,只要我们找,一定能找到线索。就算找不到她们的后代,也能找到关于她们的记载,让你知道她们当年的情况,了却你的心愿。”
锦盒里传来一阵轻微的回应,像是萧彻在点头。沈砚笑了笑,转身去厨房做饭。他煮了一碗面条,加了个荷包蛋,一边吃,一边想着明天去博物馆的事。他知道,明天的残碑线索很重要,不仅关系到萧彻的冤案,还可能关系到砚台封印的线索,他必须仔细看清楚残碑上的每一个字。
吃完晚饭,沈砚洗漱完,回到卧室。他躺在床上,看着博古架上的锦盒,锁骨处的墨色印记还在发暖,像是萧彻在陪伴着他。他想起今天和萧彻一起坐公交车、吃糖葫芦、在图书馆查资料的场景,心里满是温暖。
虽然他们一个是凡人,一个是灵体,一个活在现代,一个来自南宋,隔着八百年的时光和生死的距离,但这份共生的羁绊,却让他们成为了彼此最珍贵的依靠。沈砚知道,不管未来有多难,不管要查多少资料,解多少谜题,他都会陪着萧彻,直到他能真正地拥抱阳光,拥抱这个属于他的现代世界,直到他们能一起,把八百年的遗憾,都变成圆满。
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落在博古架的锦盒上,泛着淡淡的银光。沈砚闭上眼,嘴角带着微笑,期待着明天的博物馆之行,期待着能为萧彻找到更多的线索,也期待着他们能一起,走向更遥远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