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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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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落苏死后第七天，穆纸鸢又一次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纸鸢，当你听到这段录音的时候……”
声音在这里停顿了三秒，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像那个雨夜敲窗的雨。
“……我已经不在你身边了。”
穆纸鸢蜷缩在浴室角落，瓷砖上还留着淡褐色的水渍。他反复听着这段十七秒的录音，直到耳朵嗡嗡作响，直到眼睛干涩得再也流不出一滴泪。
“别找我……”
录音里的谷落苏轻轻吸气，那是他疼痛时的习惯。
“这次，我真的走得很远。”
穆纸鸢疯狂地翻找药瓶。那些白色的小药片，谷落苏藏在家里的各个角落——书架第七层词典里、花盆底下、猫粮袋深处。他记得心理医生说过，这些药足够让十个人长睡不醒。
他一把一把地吞下去，和着冷水，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药片没有想象中的苦，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甜。
意识模糊间，他看见十七岁的谷落苏站在银杏树下。金黄的叶子落满他肩头，他伸出伤痕累累的手腕，笑容干净得像从未受过伤。
“纸鸢，”他说，“带我回家吧……”
穆纸鸢奋力向前伸手，却扑了个空。他坠入无边黑暗，心想终于可以去找他的落苏了。
晨光刺眼。
穆纸鸢猛地睁开眼，剧烈的头痛让他一阵眩晕。他还在浴室地板上，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那些空药瓶上投下条纹状的光影。
为什么还活着？
他颤抖着抓起一个药瓶，倒出最后几粒“药片”，仔细端详——是白色的心形糖片，上面还印着小小的樱花图案。
他疯了一样打开所有药瓶，每一瓶倒出来的都是糖。各种各样的糖：草莓味的硬糖、柠檬味的软糖、裹着糖霜的巧克力豆……
在最角落的瓶底，他摸到一张纸条。
“纸鸢，”谷落苏的字迹工整得像是用尺子比着写的，“如果有一天你找到这些糖，说明我又食言了。”
“对不起，还是舍不得让你苦。”
纸条背面还有一行小字，墨色深些，像是后来加上去的：
“糖吃完了的话，床头柜最下面有新的。”
穆纸鸢跌跌撞撞冲到卧室，拉开抽屉。里面满满当当全是各种糖果，五彩斑斓的糖纸在晨光中闪闪发光。最上面放着一盒录音带，标签上写着：“新录的，不准一次听完。”
他颤抖着把磁带放进录音机。
“叮——”先是风铃的声音，然后是谷落苏带着笑意的声音：
“早安，纸鸢。今天天气很好，要不要……”
声音突然被猫叫打断，接着是谷落苏手忙脚乱的声音：“小穆！别抢话筒！”
穆纸鸢抱着那盒糖，终于哭出声来。
窗外，今年的银杏叶刚刚开始泛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