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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人车合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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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的话语正中心脏，少年咬着颤抖的嘴唇，忍着翻涌的情绪，不敢继续言语。
那人在一扇门前站定，缓缓输入密码。
当确认键按下，面板上的指示灯亮起，跟着“咔哒”的一声闷响，门闩应声缩回。
那人抬手推门的瞬间，脚步一怔，回眸望向身后。
少年还站在原地，满眼水雾，他抬起头，将欲掉的泪水送回原处，一副欲哭不哭的倔强模样。
那人喉结轻轻滑动，终究是于心不忍，他耳根微微泛红，别扭的转过头，摆出不情不愿的架子：“进来吧。”
仰着头的少年听到这句，目光转向那人，憋回半路的眼泪也顺着低头的幅度，落入地里。
他没听清，含糊的“啊”一声，那人正回头望过来，恰好撞见这幕美人落泪，脸刷地一下熟了。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发烧了吗？”少年带着哭腔，有些着急的伸手试温，可刚要碰到额头，手指却穿过头颅。
他的手僵在半空，指尖还残留着未及触碰的微麻。心头那股涩意翻涌得更凶，几乎要漫上来。
不对……怎么会这样，自己竟会为他着急？
还没细想就被那人轻咳吸引：“你怎么不好好照顾……”话说出一半，少年就尴尬止住话头，他怀疑自己生前是个很会说教的人。
那人也没说什么，只说了句：“要进就赶紧进，不然就关门了。”
少年达到目的，心里暗暗窃喜，他道了声谢，便不客气的飘入房子。
他不动声色地打量起屋子，浅色木地板顺着视线铺展至客厅尽头，天花板上悬着一盏线条极简的灰色吊灯，光影在地面投下利落的几何形状，与周遭简洁的墙面相映。
少年把每一个可搜查点铭记于心，决定趁那人睡觉就开始行动。
“既然要同住，至少要互相知道对方的信息。”他坐在真皮沙发上，看向还在思考的少年，继续开口：“程霖、25、作家，你呢？”
少年在心里反复默念着“程霖”这二字，指尖无意识地蜷缩一下。
明明像是在哪里听过无数次，可细想起来，又抓不住半分真切的轮廓。
那种熟稔里裹着生分的违和感，似根细刺，轻轻扎在心头，说不出的别扭。
倘若相识，那为何从他眼里望去，满是不熟的疏离。
程霖看久久不回答的少年又问了句：“你呢？”
“我…”少年微微迟疑着开口。
他对自己的年龄、生前的工作都毫无头绪，就连名字，也是栗己后来为他取的。
在此之前，他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少年犹豫一会，还是决定说出:“乔梦泽、不清楚、不清楚。”
程霖望着呆呆站在远处的少年：“你傻站在那里干嘛，过来坐着。”
少年点头，缓缓飘到离自己比较近的沙发上，乖巧坐着：“不清楚是因为我丢失了记忆。”害怕被赶走，他连忙解释着原因。
“失去记忆……”程霖细细咀嚼着这四字，指尖无意识的敲敲沙发扶手：“名字倒是记得清楚。”
少年吐出一口气，回答道：“乔梦泽并不是真名，是失忆后同类朋友帮我取的。”
“那你的同类朋友呢？”
少年失落的垂眸：“我们被风吹散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程霖懒洋洋地将手臂搁在沙发扶手上，手掌托着半边脸。
“寻找线索，至少要知道自己是谁。”少年一股脑的说完，才后知后觉自己对程霖竟毫无保留全盘托出。
明明只是刚认识的陌生人……
难道生前自己如此的单纯？
少年不理解，显然继续深究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只好记下这个反常，后续再琢磨。
他抬头望向悠闲的程霖，开口问道：“你应该知道我是幽灵，为何看到时不害怕？当我得知你能看到我时，你也不害怕，当我提出无理的要求时，你没有拒绝。”
程霖听完一大串问题，不禁失笑：“我原本不是装作不知道吗？后来不是你说要和我交朋友，不也是你自己说你是没有住所的可怜虫。”
少年无法反驳，他乖巧点头继续道：“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吗？”
“我从来没和幽灵交过朋友。”少年以为程霖会否认，不曾想他继续话题：“不过，这肯定会很有趣。”说完，对少年露出打心底的微笑，脸颊旁出现两个俏皮的酒窝。
少年的心脏一颤，一抹红晕爬上耳尖，他伸手摸着微烫的耳垂，缓解道不明的情绪。
“我们……是朋友。”少年小声嘟囔，脸开始慢慢发烫：“所以我们可以敞开心扉，对吗？”
望着对面的“红苹果”，程霖用手掌遮住发红的脸蛋，却没能遮住微红的耳朵，他轻声回应：“是的。”
少年察觉气氛的微妙，赶忙转移话题：“那个……我今晚睡哪？”
程霖迅速整理好情绪，起身往房子深处走去，少年也跟了上去。
“这里是厕所。”程霖用抬手指出方位：“这里是客房，也是你暂住的房间，而你房间的对面就是我的房间，有什么问题可以来找我。”
“那走廊尽头是？”
“走廊尽头是书房，如果你觉得无聊想打发时间，就可以去拿本书看。”程霖说完回过头看着少年：“不过你是幽灵，你可以拿书吗？”
少年寻思一会，语气带着不确定：“应该吧，我除了碰不到人，碰不到雨，碰不到行驶失误的车之外……应该都能触碰到吧。”
“那你要不要尝试是否能开这扇关紧的门。”
少年点点头，指尖试探着触向面前的门。冰凉的木质触感清晰传来。
他深吸一口气，握住门把轻轻一旋，再向内一推，那扇门便“吱呀”一声，缓缓敞开一道缝隙。
“看来可以。”程霖摸着下巴，斟酌道：“要不你再试试是否能触碰植物？”
少年环顾四周，不解的问：“你家是没有绿植吗？”
“有的，不过在阳台。”程霖抬步往相反方向走去，少年紧忙跟上。
“哇~”少年看到阳台的那刻，忍不住发出一声赞叹：“好大啊！”
程霖并没有理会少年的感叹，他抬手指向那一排的绿植：“你随便摸。”
少年伸出手，指尖朝着离自己最近的那盆多肉探去。
眼看就要触到饱满的叶片，指尖却毫无阻碍地穿透过去，只留下空气划过指腹的空落感。
少年摇摇头，心里莫名泛起说不清的感觉：“不行，摸不到。”
程霖陷入沉思，他继续摸着下巴：“看来，你只能碰到死物。”
闻言，少年一愣，随后提出疑问：“那为什么我碰不到车祸里的车呢？”
“车祸是人为的失误，在某种意义上是活物。”
少年露出疑惑，皱着眉：“你可以讲的明白点吗？”
“开车时，人握着方向盘、踩着踏板，车就如同长在人身上的手脚，一举一动都跟着人的心意走，这就是‘人车合一’。”
程霖抚摸着少年刚刚想触碰却碰不到的多肉，继续道：“而车祸，就是这种‘合一’状态下出的错。”
“不是车自己歪了，也不是人平白出错，是人和车当成一个整体动时，才出了岔子。”
“所以说它像‘活物’，是因为……”程霖停顿，视线转至少年。
少年恍然大悟，眨巴着亮闪闪的眼睛，接着说：“是因为人车一体的状态绑在一起，是这个‘整体’出的问题，不是冷冰冰的机器单独出的事。”
程霖点头表示赞赏：“挺聪明的，一点就通。”
少年唇线轻轻上扬，眼波里漾着笑意：“谢谢夸奖。”
程霖望着那双清澈的眼眸，自己的影子清晰地浮在里面，好似被温柔完全拢住。
他喉间滚动，心跳都漏了半拍，随即又慌乱地擂动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