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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2019年12月1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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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年12月1日，14:29（GMT-8:00）
2019年的最后一个月，洛杉矶市区警局开始为年末的业绩考核忙得焦头烂额。今年破了多少案子？多少个吸引社会眼球的“红球案件”给出了交代？每个组的破案率如何？哪些老编号的警探该在这个圣诞节之前退休？诸如此类的话题从警督的办公室流出，就像流感一样飞快在午饭时间在整个警局之间流传开来。
如果是放在往年，布拉德一定是餐桌上议论这些话题的先头军，凯瑟琳大概率也不会甘居人后，她会放下手里的汉堡加入这些漫长但有趣的讨论。但今年，现在不一样，这对新凑成的威廉姆斯组搭档正忙于眼下的离奇案件，无暇顾及快餐的好坏。
“真没想到是那个布莱克被杀了，‘漆黑的复仇者’，啧啧他之前可是完美脱罪，弗雷迪为此还颓废了好一会儿。”凯瑟琳将刚找来的档案扔在布拉德的办公桌上，后者不用抬头就能看见那些牛皮纸袋的封面上写着“戴维·布莱克”和“伊恩·道森”的名字。
“依我看，弗雷迪这次只怕是又要颓废好几天了，”布拉德随意拆开最上面的那份档案，里面的文件是弗雷德负责那起轰动一时的“复仇案”时整理的，“你也看到了，那个来自首的霍华德，查尔斯·霍华德，击垮了我们可怜的弗雷迪最引以为傲的激将法的金牌辩护律师。嘿凯西，要我说这真是离奇，你说他明明为布莱克辩护，帮他脱了罪，现在又为什么要反过来杀了他？假如他自首时说的是实话的话。”
凯瑟琳抽来一张凳子在布拉德对面坐下，她右手撑着脸颊，左手拿起档案袋，漫不经心的翻阅着里面的文件。伊恩·道森——“复仇的布莱克案”里的死者——白人男性，47岁的卡车司机，离异，女儿判给了前妻。弗雷德在死者这一栏里写得简单，只是大概概述了一下这个死在自家派对上的可怜人——不过结合他先前的事迹来看的话，这个因精神疾病离异的人似乎并不可怜。
2016年的12月中旬，距离热闹的圣诞节还有不足十天，纽约皇后区布莱克家的男主人外出购买礼物，他想给妻子女儿一个惊喜，因此一个人出了门。驾车开去购物中心的时候，布莱克还在车上回味出门前小女儿贝西亲在他脸颊上的吻。
下午四点三十二分，戴维·布莱克结束了他的采买，他买了一副新的羊毛手套给妻子艾琳，因为她的手套有些旧了，她会喜欢这个款式的，上面有她最喜欢的塔克褶花边；大女儿安的礼物是一套橡木做的国际象棋，明年即将去纽约大学念书的她最近迷上了这个，也许她念中学后就会加入象棋社团；棕色的泰迪熊则是给小女儿贝西准备的，她会喜欢抱着它睡觉的。
停车，下车，装好礼物，直到推开门之前戴维·布莱克都没有发现任何异样，他还在满心欢喜地期待着和妻女共度晚餐，度过2016年最后的一个月。
“我回来了。”
他推开门，从此他的生活坠入了万丈深渊。
“凯西，凯西？凯瑟琳·布莱恩！”
布拉德拿着手里的文件在搭档眼前挥舞，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神游出了警局，然后在某个酒吧里流连忘返。
“啊！什么事？”
“总算回神了伙计，走吧，我们该去审讯室了。让那个律师自己一个人待久了的话，他可要想出一套完美的不在场证明了。”
抱着一沓旧档案，威廉姆斯警司名下的新晋搭档走进了审讯室。查尔斯·霍华德已“恭候多时”。
2019年12月1日，11:08（GMT-8:00）
“查尔斯·霍华德？”
查尔斯抬起头之前没有料到会在这个时候见到他，他本以为自己将要面对那对在现场出勤的警探搭档，他已经想好了说辞如何让他们相信真的是自己用兜里的枪杀死了戴维·布莱克，争吵的细节，开枪的痕迹，火药的残留，他自认为做了完全的准备。
刘易斯·威廉姆斯警司，红发绿眼的苏格兰人，这个查尔斯意料之外的人就这么出现在审讯室里，打乱了查尔斯原本的计划。他直接坐在查尔斯的对面，他没有带记录员。查尔斯拿不准这是不是一场正式的审讯。
查尔斯抬起头看着他，看着那双和菲利普斯别无二致的绿眼睛。毕竟他们是亲戚。如果查尔斯没有记错的话，刘易斯·威廉姆斯，这个早早离开英国的苏格兰人是伊丽莎白·霍普斯的亲弟弟。查尔斯没说话，他不清楚自己该说些什么，他该向那面单向玻璃外的警探承认自己认识他们的顶头上司吗？
“放轻松，你是聪明人，我只是想来和你聊聊。毕竟你也算是我们警探的朋友，霍华德辩护律师？”
“算朋友吗？原来您是这么认为的。”查尔斯拿不准该以什么身份面对威廉姆斯，他眯起眼睛，试图读懂对面的眼神里传达的讯息。
“当然，律师先生。”威廉姆斯将装有廉价咖啡的纸杯递到查尔斯面前，“这应该算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先前听福斯特提起过你，道森案中帮助戴维·布莱克脱罪的辩护律师，这样的你为什么要来自首杀死戴维·布莱克呢？背后有什么难言之隐吗？”
威廉姆斯的话语礼貌中带着疏离，完美伪装成了不认识查尔斯·霍华德的正义警司。看着那双熟悉的绿眼睛，查尔斯不由得想，如果坐在这的是菲利普斯，这个失去了亲姐姐的舅舅还能像现在一样冷静自持、完美伪装吗？
威廉姆斯不知道查尔斯心中所想，他双手交握撑在桌上，压下心中的疑惑和不耐烦、面露微笑地看着查尔斯。他想知道，这场所谓的“自首”是否与自己那个外甥有关，是否是向害死他父母的凶手宣战的一步险棋？
“既然都说是‘难言之隐’了，那我也不好说出口，警司先生如果实在好奇得不行，为什么不自己去寻找真相呢？”
廉价咖啡依旧静静地躺在杯子里，坐在审讯室里的两人无人在意它的结局。沉默又一次在这个狭窄的审讯室里占了上风，威廉姆斯抬头确定了某个视觉的死角区，他张嘴，夸张的口型将每个音节都做得清晰可辨。
“Kikuchi（菊池）？”
查尔斯笑着喝下杯子里放凉的廉价咖啡，未置可否。他们的对话到此戛然而止。赶在布拉德和凯瑟琳到来之前，威廉姆斯离开了审讯室。推开门的时候，他听见查尔斯的声音。
“他说的果然没错，警局的咖啡确实难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