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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开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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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崔志言和韩帝恩直接驱车前往吴振海的住宅。
那是一个位于高档小区的高层公寓，门铃响起后不久，门被打开。吴振海穿着家居服，脸上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悦，但在看到韩帝恩亮出的警官证时，迅速换上了略显惊讶和配合的表情。
“两位警官，请问有什么事吗？”他将两人让进客厅。公寓装修奢华，视野开阔，空气中果然弥漫着一股极淡的宠物香波味道。一只漂亮的布偶猫正慵懒地趴在昂贵的沙发上，瞥了陌生人一眼，又懒洋洋地闭上。
“吴先生，认识张浩吗？”崔志言开门见山，目光如同手术刀，审视着对方每一丝细微的表情。
吴振海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一丝遗憾和震惊：“张浩？那个……出事的销售经理？认识，当然认识！我们前段时间谈过合作，他很努力的一个年轻人，怎么会……太可惜了。”他叹了口气，表情管理堪称完美。
韩帝恩在一旁，脸上带着新人特有的、略显莽撞的直接，插话道：“吴先生，案发前一天，有人看到您在公司楼下与张浩先生交谈。能回忆一下当时谈话的内容吗？”他眼神清澈，仿佛只是出于好奇。
吴振海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鸷，但很快被无奈取代：“哦，那次啊。就是偶遇，他正好从公司出来，又跟我提合作的事情。我还是之前的意见，项目风险太大，我这边资金也紧张，爱莫能助。他看起来有点失望，聊了几句就走了。”
“只是这样？”崔志言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却带着压力。
“当然。”吴振海摊摊手，“警官，你们不会怀疑我吧？我和他无冤无仇的。”
“我们查到张浩生前购买了大额意外险。”韩帝恩忽然又冒出一句，语气带着点“我发现了个大秘密”的兴奋，眼睛紧盯着吴振海，“而且，我们在现场发现了一些……有趣的线索。”他故意说得含糊，留足想象空间。
这一下，吴振海的脸色微微变了。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那只布偶猫，又迅速移开视线，这个细微的动作没能逃过崔志言的眼睛。
“意……意外险？这我怎么会知道？”吴振海的语气不再那么镇定，“警官，你们到底想说什么？”
崔志言向前一步，逼近吴振海，他身高虽矮，但那股厌世冷漠的气场却带着极强的压迫感：“想说说你身上为什么会有和张浩死亡现场一致的猫毛。想说说张浩手机里最后删除的、却是发给你的一份关于项目漏洞和威胁曝光的加密邮件草稿。”
后面这条是崔志言连夜和技术科复原数据时发现的惊人进展，他此刻才抛出。
吴振海的脸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张了张嘴，想辩解，但在崔志言那仿佛能看穿一切的目光和韩帝恩适时亮出的、作为证物袋封装着的猫毛照片前，心理防线终于崩溃。
“……是，是我……”他瘫坐在沙发上，双手捂住脸，“我不是故意要杀他的！是他逼我的！”
在接下来的审讯室里，吴振海交代了全部经过。
原来，张浩所在的公司在那个项目上做了虚假数据，试图拉吴振海投资。张浩最初并不知情，但在深入接触后发现了猫腻。他没有选择揭发，反而动了歪心思，利用这个把柄多次威胁吴振海，索要巨额“封口费”。
吴振海被逼得走投无路，案发当晚，张浩再次约他在酒吧后巷见面索要钱财，并扬言如果不给就让他身败名裂。争执中，吴振海被愤怒和恐惧冲昏了头脑，用领带勒死了张浩。为了制造抢劫假象，他拿走了张浩的钱包和手机，但潜意识里对“干净”的偏执（或许是为了消除自己留下的痕迹，或许是对张浩这种“污点”的厌恶），让他鬼使神差地擦拭了张浩的脸。而他身上沾着的猫毛，则在纠缠中无意间留在了张浩的衣服上。
一个原本可能成为吹哨人的受害者，最终因为贪婪沦为了敲诈者；一个看似成功的商人，因为恐惧和愤怒犯下了杀孽。人性的贪婪与恐惧，在这个普通的雨夜，交织成了一场无法挽回的悲剧。
案件告破，凶手落网。
回到办公室，韩帝恩长长地舒了口气，脸上带着案件顺利侦破的兴奋和一丝感慨：“没想到真相是这样……张浩也挺可惜的，如果他能选择另一条路……”
他看向旁边正在整理结案报告的崔志言，眼神亮晶晶的，带着点求表扬的意味：“前辈，我们这个案子破得还挺快的吧？”
崔志言头也没抬，指尖夹着烟，烟雾缭绕中他的侧脸显得有些模糊不清。
“嗯。”他应了一声，算是回应。随即，他将一份文件推到韩帝恩面前，“结案报告，你写。”
韩帝恩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迅速绽开，带着点夸张的委屈：“啊？前辈，这么多字……”
“新人就该多锻炼。”崔志言吐出烟圈，语气不容置疑。
“好吧……”韩帝恩耷拉着脑袋，像只被主人命令去干不喜欢事情的大狗，不情不愿地接过了文件，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写就写嘛……”
看着他这副样子，崔志言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嘴角，那弧度极小，转瞬即逝，快得连他自己都没察觉。
第一个案件结束了，它像一块投入水面的石头，不仅揭示了人性的阴暗，也荡开了两人之间微妙关系的涟漪。看似一个冷漠推诿，一个委曲求全，但这“不开心”与“没头脑”的组合，却在不知不觉中，磕磕绊绊地完成了他们的第一次合作。
而城市之下，更多的阴影，仍在暗处悄然滋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