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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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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车内的傅俊弈看着手机上那条简短的感谢短信,指尖在屏幕上轻轻摩挲,唇角勾起了柔和的弧度。
他没有回复。
只是静静地坐在车里,无声地护卫着街边路灯下的那道纤细身影,直至她安全地坐上出租车。
出租车司机是个五十几岁的大叔,他似乎对于八卦分外感兴趣,一路边哼着歌边听夜间情感类的广播节目。
其中有一名男士想点歌挽回女友的爱,他坦言自己虽然在恋爱期间房租、水电,饭钱都和女友AA,但他是真心爱对方,如果女友分手了,她将再也找不到一个愿意为她点歌的男人……
司机听到此嗤笑一声,看着后视镜和苏羽曦说:“小姑娘,你们女孩子可要擦亮眼睛,这种只在口头说爱情的男人可爱不得,结婚后才知道有多惨呢。我当年追我老婆可是直接交的工资卡,男人嘛,在外奔波照顾不了多少家庭的事情,但至少在钱这事情上让老婆委屈哩!”
忙碌了一整天的苏羽曦其实并没有多留意广播在播放什么,她刚刚还在放空,闻言愣了一下,马上顺着司机说:“是啊,您对您太太真好。”
司机又开始聊他在同行中听到的一些八卦,怒斥有些老乡到了这边当司机,就把家里的老婆孩子忘记了……苏羽曦意识到司机可能是开夜车有点困,又或者是平时少有人和他聊聊天,于是打起精神勉强和对方聊几句。
这个世道,牛马都艰难。
到达小区门口时,苏羽曦从包里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付款。唤醒手机,锁屏干干净净,没有任何回复的短信。
高悬了一路的心慢慢回落,余留一片空茫。
苏羽曦利落付款,缓缓走回家。晚风带着凉意拂过黑色的长发,带走枝丫上摇摇欲坠的黄色叶片,一切都在提醒她,现在已经是秋季了。
一居室的屋子小巧整洁,窗台上摆着的一盆茉莉和一盆绿萝?在灯光下映出婆娑的影子,为这间小屋增加了些许柔软点缀。
苏羽曦脱下外衣,瘫坐在小沙发上,不想思考也不想动弹,只想静静躺着,如同一条咸鱼一样。每日工作时间过长,她需要一点私人空间沉淀情绪,放空自我。
不知过了多久,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苏羽曦的母亲杨月珺。
苏羽曦调整了一下呼吸,直起身接听电话,声音尽量放得轻快:“妈,还没睡呀?”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熟悉的声音,带着小心翼翼:“曦曦,刚下班吗?吃饭了没有?”
“吃过了,在公司附近随便吃了点。”苏羽曦轻声应着,小小撒了个谎,“您呢?”
“都这个时间点了,再吃就是夜宵了。现在啊,入秋了,你在外要多穿件衣服。”母亲的声音顿了顿,似乎有些犹豫,“今天你舅舅那边打电话过来,说要娶儿媳了。但是,我看你爸没有要给份子钱的意思……”
苏羽曦低头,笑了。这些亲戚,当年上到买房买车,下到孩子上大学,哪里需要钱了就上门找苏家“借”。
而在苏家出事后,这些亲戚仿佛人间蒸发一般,不再联系不再接听电话,当初“借”的那些钱也不还了。当然,这也得怪苏羽曦的父亲,碍于面子,碍于亲戚关系,他借出去的钱从未要求亲戚留下凭证。
“妈,他娶媳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苏羽曦打断母亲,“这些年,他有打过一个电话问问我们的近况吗?他作为您的亲哥哥,有关心过您的生活如何吗?当初他要买房,咱们家也提供不少经济支持吧?和您借的那些钱,至今也没还过,对不对?这么久不联系的人了,怎么一要娶儿媳妇就知道您的电话号码了?”
苏羽曦感到一阵无力,母亲面对娘家人,永远也学不会拒绝。
“如果您是想让我帮忙出份子钱,我做不到。”
电话那端沉默了几秒,过了会传来一声叹息:“他毕竟是你舅舅,这些都是大人的事情……算了,你一个人在外面,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的。妈,您也别想这些亲戚了,我们过好自己日子才是最重要的。”苏羽曦放软了声音,心里却堵得难受。
挂断电话,房间重新陷入寂静。天花板的吸顶灯不知为何,似乎没有之前明亮了。夜,越发的黑。曾经那些被刻意压抑的、不堪回首的往事,一桩桩一件件又浮现在了苏羽曦的脑海中。
她用力闭上眼,把头埋到抱枕中,强迫自己不再回想。过一天是一天。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向前走,不念过往,不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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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隐秘的日料店包厢内,暖黄的?纸灯笼?光影在榻榻米席间摇曳,空气中隐隐漂浮着着?现磨山葵?的辛辣与烤鳗鱼?的焦香,令人食指大动。
易念念跪坐在榻榻米上,夹了一片纹理完美的三文鱼,问:“傅俊弈那边还是没消息吗?”
马盼哼了一声,连喝2杯酒,脸色微微泛红:“那个公子哥,想约他吃个饭都不肯赏脸。也对,他傅俊弈什么人啊,嵘城集团的接班人,含着金汤勺出生的公子,哪里像我们一样,做乙方的腰永远曲着。听说他留学回来就接了嵘城商场。这种人,一辈子顺顺利利的,眼睛肯定是长在头顶上,最不好打交道了。”
他眯起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笑,“不过无所谓,只要这个合作能拿下,公子哥手里的钱,我们帮他分担分担。宝贝,这种大公司啊,流程多了反而越有操作空间。”
易念念身体微微前倾,眼中充满兴趣:“怎么说?”
马盼压低声音:“这么大的项目,预算批下来,想怎么操作就是我们说了算了。达人采购返点、供应商报价、活动物料成本……这上浮一点,那虚报一些,可比我们之前做的那些项目能拿到的多多了。”
“但他们集团审计那边也不是吃素的……”
“怕什么?”马盼嗤笑一声,给自己又倒了一杯酒,“只要项目成果漂亮,数据好看,其他都是小事情。何况,审计也是人啊……”他笑了两声,“办法有得是。关键是,项目必须拿下!”
他凑近易念念的耳畔,手心轻轻摩挲她的腰:“念念,这次可得靠你了。把方案做得漂漂亮亮的,多摸索傅俊弈的心理,务必让他点头。只要合同签下来,你都懂的。”
易念念面露为难,似乎很苦恼:“我自然会尽力。不过,苏羽曦那边……”
马盼收回手,眉头皱出一个川字型,“你想个办法,方案要做得好,傅俊弈的心里是怎么想的也很重要。要是傅俊弈真对苏羽曦感兴趣,把她送给他也行。这都不是事。我这边也看看,怎么把这个饭局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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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透过落地窗倾泻而入,大株的万年青盆栽正在阳光下舒展着枝叶。傅俊弈端坐在办公桌前,正在翻看着几份厚厚的资料。孟知恭敬站在一旁,汇报着近期的工作进展。
“傅总,评估小组对几家提案公司的初步评分已经出来了。其中,木棉广告在创意和执行细节上评分不错,但在部分成本预算的合理性上存在疑问,需要进一步核实。”
傅俊弈翻动资料的手微顿:“按流程走。”
“是。”孟知点头,稍作迟疑,又道:“另外,傅总,我们的人注意到,木棉的马总最近似乎在接触几家二级供应商。”
傅俊弈放下手中的资料,抬起头,眼神微冷:“多加留意,另外重点查一下木棉那边过往类似规模项目的最终审计报告,特别是结算时有争议的部分。”
孟知心中了然:“明白。我会尽快去办。”
孟知离开后,傅俊弈起身走到落地窗前。城市的夜景璀璨夺目,最是能让人心情愉悦,但他的心却平静不下来。
苏羽曦,这个多年呼唤了却没有人回应的名字,终于在他的生命中再次出现。他想起她在提案会议上时的镇定与专业,又想起她当年放学时与他一同走在夕阳下的影子。
那时的她胆子小小的,不喜欢人多的地方,害怕陌生的环境,所以从小跟着他的步伐走。他报名哪所学校,她也跟着去。
因为性格软软的,说话轻声细语,长得又很漂亮,于是让她班上的不良女同学盯上了。她们在背后造谣她装柔弱是为了吸引男同学的注意,她们号召班上所有的女同学孤立她,甚至后面变本加厉……这些,苏羽曦从来没有主动和他提过。直到有一天,他与同学相约放学打篮球,苏羽曦独自回家,路上被那群不良女同学带着校外男友堵了……
傅俊弈拿出手机,看着那条简单的感谢短信。他没有回复,是不想给她任何压力,也知道双方目前未必能友好又坦率地进行深入沟通。而且,说实话,他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生气的。气她当年直接一句分手就消失,气她不告诉他那些事情,也气自己,找了这么久才找到她……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两颗相知相爱的心,有什么不能直截了当的说呢?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共同面对的呢?
相隔的这九年,不知她经历了什么事情,那个他想保护一辈子的女孩,终究长出了属于她的铠甲,让他欢喜又让他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