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一愿康健 二愿如意 ...
-
“诶诶诶，大家安静下。咳咳咳咳咳咳。”
一群皮猴，成天每个正型的。
刘老拿着教案往课桌上拍，掀起的粉笔灰尘，给自己抢得直咳嗽。
“学校组织的团学活动，这次的目的地是景环山，下学期就高三了，玩完这回可真要收心了。”
真是操不完的老父亲心思，正事途中还要念叨两句。
“自由组队，15人一个小组，不强制要求必须去，霁风，你帮老师登记一下，周五前上交名单。”
讲台下闹哄哄，出去玩的消息一公布，水进了沸油一样，轰一声就炸开了。
老刘拾起教案，扬了扬飘满的粉笔屑，无奈的摇头笑了笑。
还是群长不大的孩子。
走出门前，非得板起脸吼一句，“哪个小兔崽子值日，桌面上的灰是想埋了我吗！”
子弹投入鸟林，掀起一阵轰鸣。
“江哥，霁风，你俩回去的吧，听说还能露营，老好玩了，可惜小天不在咱班，四缺一啊四缺一。”
“喂喂喂。”
“老刘，别嚷嚷了，听得见呢！”
寻山路上，也不知道哪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玩意。
走在前头的老刘，掏出duang大一个啦喇叭。
“后面的小兔崽子，别掉队了，相互照看别乱跑，男生主动点照看下女生，再向前走二十分钟就到山顶了。”
景环山，苏市远近驰名的景点，经资本介入开发利用，五六年前还是生态盎然的原始森林，摇身一变成为“生态+旅游”产业链条。
“还好吗，我帮你背书包吧。”
两人并肩走在青石板路上，江澈拧开矿泉水瓶，递给气喘吁吁的林霁风，拉着人往旁边闪。
林霁风长这么大，对什么事都淡淡的，以王子显的话来说，那就是有最好，没有也行。
唯一的死穴，就是运动这一痛苦的话题。
生态并无过度开发，除上山的小道，几乎保持了原生态环境。
林间风过，树叶哗哗作响，远处不时传来几声清脆鸟鸣。
林霁风白皙的脸颊洇出一丝红，因为长时间运动，往日里的精气神没了一半，跟下垂的头发一起蔫蔫耷耷。
“谢谢。”瓶子被重新递还。
“没关系的，就是好久没这么长时间的运动过了。”
“林小厚，我发现，你这体力是不是不太行呀。”
台阶与台阶间距拉的很大，一阶被分为两步走，林霁风实在是没有回话的力气，向后倪了眼紧跟身后，前后各背一个包的江澈。
林霁风自以为很恨的表情，在台阶下仰视的江澈看来，跟桌上小猫瞪人一模一样，眼睛又大又水灵，看的人心里直乐。
两三步追上人，江澈歪身低头靠近林霁风，逗他，“林小厚，喊我一声哥哥，我背你上去咋样。”
“江哥！我我我，快背我。”
两人明明已经坠在最尾，王子显鬼哭狼嚎的声音从身后蹦出来，把两人都吓的一哆嗦。
江澈幽怨回头望去，余光闪过一个神经，和苏玄冷冰冰一句，“他出门没吃药，别理他。”
“诶诶诶，苏玄你别拽我，我的OOTD都被你拽坏了，小天还没看见我帅气的脸呢。”
江澈泄气的撇撇嘴，耳尖诡异的泛红。
等下抓到就干掉。
“咳，咳，嘿。”
“同学们，自由活动30分钟，嘿，嘿，等会寺庙前集合。”
人到中年不得不忍，一群十七八岁火气正旺的小子，一个半小时的上山路，自己已经累到直不起腰，地下的人还能蹦蹦跳跳，好奇的四处瞎看。
“江哥，霁风，走走走，带你们去个地方。”
拧开的水还没倒进嘴里，江澈顺气的手还停留在后背。
突如而来的拉力把两人拉得一个踉跄，杯子里的水沿着手肘滑落。
江澈自然的拿过饮料瓶子，将湿巾递给林霁风。
转头赏给王子显一个爆栗，
“你小子，一天不打上房揭瓦是不是。”
枝干粗壮的古树下，王子显被江澈追得毫无还手之力，绕着林霁风跑圈打转，又跑远躲开飞过来的脚，捂着屁股吱哇乱叫。
林霁风笑的那一脸宠溺，愣是硬控了苏玄三秒。
“霁风，你们……”
“怎么了。”风过山林，树叶轻舞，遮挡的阳光穿过缝隙，有了形状落在脸上，林霁风抬手避了避。
“没事，挺好的。走了，那傻子不栓绳，拉不住。”
一路走到无人处，杂草丛生，一路蜿蜒的青石板在此处截断，被人为的踏出一条小径。
余下三人对视一眼，若不是知根知底，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要被拐进深山老林，挖心掏肺，人肉沙包。
“走啊走啊，Believe me，come on！”
脚底下的路不算平整，江澈走在两人前开道，伸出手掌拽住他们通过危险地带。
前后不过十分钟，悬崖边边出现一个大树，枝干上挂满红绸带子，非开发区，又如此大的许愿树，也是一大奇观。
“来来来，小爷可是有备而来，传闻这棵树许愿可领了。”
一只水笔，一根红丝带被塞入手中。
“苏玄，你帮梵天写，你们女孩子的小秘密，我们不好多问。”
“要写什么呢。”江澈不知何时蹭了过来，眼神亮晶晶的。
没想到，他还挺喜欢着未知的小惊喜。
“不告诉你。”
“哼哼，那我也不告诉你，可别偷看。”
一时间，只剩下笔尖刷刷声，
在这个稀疏平常的下午，写下少年人对未来的希冀，对美好的期盼。
——望身体康健，得偿所愿。
——望友情爱情双飞。
——望未来顺遂，大家都高考顺利。
——望你健康无忧，事事顺心。
——望你前程坦荡，所及皆星光。
也望我得偿所愿，抱得良人归。
愿望归于红海，一阵风过，在枝桠飘荡。
四人立于其庇护下，享受着繁忙中来之不易的宁静。
“江澈！来帮忙劈柴。”
为了体验原始的农家乐，营地使用的还是最原始的柴火灶。
这头林霁风的菜刚下锅，一阵油烟升起，生生隔开了两人视线。
“你去吧，这边我能搞定，咳咳咳。”
江澈扬开飞舞的水汽，放下洗好的肉，边朝柴区奔去，边会低头叮嘱林霁风，“我很快回来，实在太呛了就等我回来再炒。”
灶头是一个个隔开的单火灶，一字间隔排开，灶火区，林霁风成为了唯一的独苗，女孩子们有说有笑的结伴工作，作为组内为数不多会做饭的顶梁柱，独占一整个灶头。
蒜瓣，豆瓣酱下油爆香，焯水鸡肉下锅放水炖煮，再加江澈准备好的各种配菜。
“快啊，去啊，他一个人在哪呢。”两个女生推推搡搡围在不远处，望着林霁风方向踌躇不前。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小鱼我跟你说，现在就是拿下男生的好时刻，上上上。”
锅子地下的火似灯将尽，独剩一根柴苗苗苦苦支撑。
身后有人在逐渐靠近，落下的影子正好挡住半蹲查看火势的林霁风身上，“你终于回来啦，这个火快灭了，快来救救。”
向后伸去的手得不到回应，林霁风回头一看，哪里有江澈的影子，只能一个娇小的女孩子站在身后。
“霁风，需要帮忙吗？”
撤下手套，走到水池旁吸收，脸上多少有点失落的神色。
怎么下意识就觉得是江澈回来了。
“没事，我这边快搞定了，烟大，你们女孩子去露营区玩就好。”
谈不上热切的语气，仍旧是面对外人时礼貌的疏远。
“你好厉害呀，男孩子好像多数都不会做饭来着，我也想学，你可以教教我吗？”
胸前挡住大半视线的柴火，江澈远远就望见靠得极近的两人。
“……教教我。”
好得很，就走了十分钟，小迷妹就上门了，好得很啊小林同学。
咣当柴火噼里啪啦掉落一地，一向疲于外交的林霁风仿佛望见了救命稻草，一个眼神瞥向江澈，满是“你怎么才回来的”的意味。
“他的手艺都是我教的，你要跟我学吗。”笑眼眯眯，找不出一丁点差错，但又在无意间替林霁风回绝邀请。
“哈哈，这样啊。”女孩尴尬的默默前额的刘海，她也想不到，会突然杀出个程咬金，早知道江澈在这，就给阿戚拉上了。
“下次吧，下次吧，我看菜也都快做好了，我先过去把桌子收一收，幸苦你们啦。”
江澈望着女孩远去的背影，无声的笑了声，
还挺会看眼色的，不过不好意思啦，先来后到。
转身就看到一只脸上脏兮兮的小花猫，一下没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
偏得当事人还一脸无辜，不解的歪头望着他。
完蛋，房颤了。
*
营地里一片欢闹，大家围着露营桌排排坐好，social小王子已经开始发挥优势，炸起气氛，带着一群人开始让两人抠城堡。
“他来了，他来了，我们的功臣带着大菜来了。”
滚烫的砂锅在手上乱颤，王子显一个劲往两人中间挤。
江澈实在忍无可忍，一屁股撞开人，“起开，烫死了，等会撒了都别吃。”
米饭班主话权至上，一群嗷嗷待哺的人，就这么定在位置上。
简易版鸡公煲、红烧茄子、糖醋排骨、芦笋炒口蘑……
除开起筷时那“两岸猿声啼不住”，席间没有一人再开口，多说一句，少吃一口，连平时少食多餐的苏玄都忍不住多添半碗。
为了照顾大家的口味，桌上的菜都偏重口，等喝碗汤的功夫，不沾辣的菜已经见底。
没关系，汤里还有几块排骨，就是肉不太多。
拿起碗起到半身，一个碗被掩在胸前推了过来，糖醋排骨，口蘑，土豆烧牛腩，白灼虾……数量不多，但胜在种类繁多，全是自己爱吃的菜。
江澈端起碗装作扒饭掩住嘴唇，上半身往人倾了半寸，小声嘀咕，“快吃，开饭时候夹的，筷子干净的，就是混在一起了，不知道好不好吃。”
回身坐正，朝人眨了眨眼，又跑去跟王子显抢最后一只虾。
怎么记得煮的时候，虾没去皮来着。
真新鲜，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