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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人生在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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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思安看着最近的消费账单，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怎么会？
怎么会花了这么多？
明明才开学一周。
可是，一笔笔开销的出处他大概又有印象。咖啡、面包、水果、蔬菜、超市、话费，还有眼前这张刚从门上揭下来的电费催缴单。在溪城的那段时间除了一开始付了一笔房费，后面基本上都没花什么钱，乐不思蜀的时光让他完全忘记了这些生活琐事。想到这里，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原来他在林柠那边混吃混喝了这么久。
于是，他给林柠发了一条消息。
【林柠，忘记说谢谢你，整个假期都我都在吃白饭。】
此时的林柠也在叹气。
赵思安不在，他最近都没花什么钱。
对吃的也没什么讲究，蔬菜地里现摘，肉类就消耗存货。白天一直在店里做好游客服务，晚上早早回房间看书看剧，继续过着他那无趣的生活。
看到赵思安的消息，林柠合上眼前的书，编辑发送回复。
【谢什么？你根本吃不了多少。】
他仰坐到飘窗上，双腿无意识地晃动着。
【你在干嘛呢？突然这么说话？】
赵思安把他的感慨告诉了林柠，林柠回复他：
【这正常啊，上班又不会开心。除去日常生活开销，总会通过消费来获取短暂的快乐。】
赵思安表示深深赞同。他最近想换一部笔电，一直放在收藏夹的那款最近有国补降价了不少，他犹豫要不要买，但一想到即使买来百分之九十的时间还是用来居家办公用，他总觉得不甘。
算了，不想了，他决定下楼吃个晚饭。他跟林柠结束了对话，戴着耳机听着歌下楼到小区对面的商铺看看。
赵思安发现他经常光顾的那家圆骨汤店门关着，不像是临时没人的样子。
难道还在老家没回来吗？
他决定去旁边的便利店旁敲侧击一下。
赵思安在便利店买了两瓶乌龙茶，结账的时候佯装随意地跟店员搭话：“帅哥，知道旁边圆骨汤什么时候恢复营业吗？”
店员是个二十岁左右的小伙子，一边扫码一边耷拉着眼睛：“好多人问过我这个问题。”
赵思安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那夫妻俩年前就说不干了。”店员把装着饮料的袋子递给他。
“为什么？他们生意这么好。”赵思安问道。
“说是太辛苦，身体吃不消，而且这两年也不怎么赚钱。”
赵思安了然。不同于其他店或多或少都加些很科技的骨头汤，这家店的汤确确地是真骨头熬出来的。有的时候，他就坐在店里喝着汤，看到老板娘拎着从菜市场买来的骨头，坐在旁边清洗，然后由老板端到后厨倒进大锅开始煮。汤要煮一夜才能像牛奶那样白，所以夫妻俩住在二楼，方便夜里给炉子换炭，保持火候。汤做得辛苦，但价格又不能高于太多市场价，终究是熬不过了。
“你没注意附近的流动摊点也没了吗？”便利店里没人，店员继续跟他聊着。
这么一说，赵思安才意识到小区门口是比以往要冷清。
“他们也不想干了吗？”
“这倒不是，流动摊点的小老板主要是附近的居民，他们想干，但是城管不给干啊，三天两头拿着大喇叭在赶人。不过城管也没办法，这不也是规定吗，都是工作。”店员摇了摇头，继续吐槽：“我估计也干不下喽，这两年便利店生意不好，精简员工，现在都是两班倒，一站就是大半天，吃不消，不行去当保安吧，至少还能坐着熬时间。”
赵思安也没再说什么，跟着附和了一句“是哎，都不容易”走出了便利店。
现在时间也不是很晚，周围关着门的店铺不少，亮着灯的店里稀稀拉拉坐着几个人。
赵思安走进一家馄饨店。店里就他一个客人，他点了一碗招牌馄饨坐着等待。他打开手机开始刷短视频，自媒体时代挤满了想爆火的人，层出不穷的赛道再一次刷新了认知。他看了一会，皱着眉头退出软件，正好馄饨也好了。
赵思安默默地背对着老板娘吃着馄饨。起先他只听到老板从后厨出来了，小声和老板娘嘀咕什么。后来声音渐渐变大，也不再避讳他，吵着天天亏钱的事情。赵思安自小害怕争吵的声音，他迅速解决完馄饨，付过钱后立刻离开了。
进小区的时候无意中看到电箱上贴着保洁招聘的广告，灯光太暗，他隐约看到“能吃苦耐劳”、“每周休一天”的字样，匆匆上了楼。
周一早上，赵思安走进办公室。
好安静，人呢？
他环顾一周，在躺椅上发现了薄薄一片的徐星星。
前几年徐星星孕晚期，腿肿得没法走路，只能躺在椅子上架着电脑办公。后来这躺椅一直在办公室放着，平时基本也用不上，因为根本没时间午休。
徐星星瘦小的身躯完全陷入了躺椅里，闭着眼睛。
“星姐，怎么了？昨天没休息好吗？”赵思安轻声问道。
“我昨天和金科吵架了。”徐星星掀起眼皮，皱着脸道。
金科，金素云，他们科室的直接领导，可以精准概括为完全把人生奉献给工作的女人，目前仍是与赵思安持续三个月无间断聊天记录的保持者。
“因为什么吵架的？”赵思安一直觉得徐星星最会做人，从不与同事发生冲突。
“我从开学前两周就在一直加班，昨天周末难得带着一家老小找了一家氛围很好的店吃饭。刚点过餐，菜还没上来，她就一个电话打过来让我立刻测算一份数据给她。我当时没忍住，哭着朝她喊我受不了了要辞职，就把电话给挂了。”
她慢慢坐起来，走向工位打开电脑继续抱怨：“金科淡定得很，她后来又打电话过来跟我说哭完就继续干吧，她知道我不会辞职。”
“她说得没错，我的确不会辞职，现在那么难找工作。后来我情绪平静下来，也不怪她。她也是被她的领导要求的，而且她身体一直不好，医生让她做手术，她因为工作的原因推迟两年了还没做。”
他们科室由于岗位职责明确且对待工作都极其负责，最大的难处就是工作量大，领导带头经常加班到深夜，他们平时的确也不好说什么。
金素云拎着水壶走进了办公室，他和徐星星很默契地没再说什么，各自坐下来开始敲键盘。
他盘了盘，手头上目前有接近十项工作需要同时处理，他有些头大。算了，先做些急要的事情吧。
赵思安捏了捏右手臂，工作才五年，已经有了职业病。
无法抑制地，赵思安想起了他妈妈经常絮叨的那句话。
“人生在世，劳苦愁烦。”
的确如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