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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未名花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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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六的秋晨裹着清润的凉意漫进窗棂,金箔似的阳光斜斜铺在泛黄的梧桐叶上,叶脉纹路被晒得透亮,风一吹便簌簌落下,在柏油路上积成细碎的金毯。
空气里飘着桂树的甜香,混着泥土与枯草的温润气息,偶有早起的鸟儿掠过天际,翅尖划破澄澈的蓝,留下一串清脆的鸣啼,连晨露滴落草叶的声响,都透着秋日本独有的清宁与透亮。
李砚珩一早便驱车赶往公司,黑色轿车碾过路边的落叶,朝着城市中心的商务区疾驰而去,只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车影。政远与龙池并肩走在天宇市高景区的林荫道上,脚下的落叶被踩出轻微的“沙沙”声,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筛下来,在两人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的桂香缠着凉意,漫过他们并肩前行的身影。
龙池的胳膊随意搭在政远肩上,两人踩着路边的落叶缓步前行,他侧头瞥了眼澄澈的天,语气轻快:“今天天气挺不错啊。”
政远脸上没太多表情,嗓音带着几分疏离的清冷,却不含恶意:“要不要去打台球?”
“行啊!”龙池立马应下,拍了拍他的肩,“走!”
两人刚转身往巷口的台球厅走去,不远处的梧桐树荫下,两道身影静静伫立。夏枝枝望着政远和龙池并肩离去的背影,身旁的若柠眉头微蹙,目光紧紧锁在两人身上,心里已然有了定论——曜辰昨天脸上的伤,肯定是他俩打的。
“夏夏,你在想什么呢?”夏枝枝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
若柠回过神,迅速敛去眼底的疑虑,摇摇头:“哦,没什么,走吧。”
“好呀。”夏枝枝应着,两人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走去,只是若柠的脚步顿了顿,又下意识回头望了眼那两道渐行渐远的身影。
林荫道的另一头,李砚川与周砚初并肩走来,恰好撞见政远与龙池。政远率先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浅淡的熟稔:“你们八班大家庭终于归回二中了。”
李砚川快步走到他面前,眼底满是惊喜,连忙喊道:“哥,你来了!”
“我就不能来吗?”政远挑眉,语气依旧带着几分清冷,
“当然可以!”李砚川连连点头,眼神里的期待藏不住,“哥,你真的转到二中了?”
“对呀,不就是为了你吗?”政远看着他,声音里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
周砚初站在一旁,看向李砚川认真叮嘱:“你这次一定要好好护着你哥,对他好一点。”
“知道了。”李砚川爽快应下。
龙池在一旁听得真切,挑眉打趣道:“哎,你们这个家族,这下该到齐了吧?”
周砚初。五少六少不在,其他的都到齐了。
龙池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裤缝,语气散漫又带着点漫不经心的倨傲:“不在?我还当都聚齐了。
两人并肩走在最前面,周砚初的视线落在前方铺了半条路的落叶上,语气自然得像随口闲聊:“你在二中没惹什么祸吧?”
“没有,”龙池抬眼扫过远处的街景,下颌线绷出冷硬的弧度,语气是校霸惯有的漫不经心,“安分着呢。”
行。”周砚初应了声,脚尖碾过一片泛黄的梧桐叶,话头没断:“联赛决赛那天,外校那几个人堵你,没动手吧?”
“犯不上,”龙池嗤笑一声,语调里带着点轻慢,“一群菜鸡而已。”
龙池侧头看向身后的政远和李砚川,眉峰微挑,对身旁的周砚初说道:“砚川长高了啊,比他哥还出挑了。
周砚初目光顺势往后掠了眼,语气平淡:“这是他正常身高,政远哥是八岁那年得重病,身高才停在现在这样。
周砚初接着说道:“比起他以前,那可是比砚川实打实的高。他在贵族学校时特别有名气,我也是他的粉丝啊。”
龙池眉峰微挑,语气里带着几分意外的倨傲:“这么拽?我在李家根本不知道他这个人物,还以为他的身份是伪造的。”
“不是呀。”周砚初连忙解释,“他是李家的七少爷,小时候跟着外公外婆拉扯大,八岁那年才进入李家,很多人不知道这个情况。”
“哦,那样说我可以理解了。”龙池颔首,语气缓和了些。
李砚川抬手拍了拍周砚初的手,提议道:“要不我们也跟政远哥和龙池一起去打球吧?”
“行啊。”周砚初立刻爽快答应。
四人并肩往街角的游戏厅走去,午后的阳光透过梧桐叶隙,在地面投下斑驳的光影,风里带着淡淡的青草香。龙池、李砚川和周砚初一进厅就直奔游戏区,熟稔地开了格斗机、赛车机,指尖翻飞间,按键声、音效声和欢呼声交织在一起。
政远没下场,找了张靠窗的长椅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椅面,目光落在三人打闹的身影上,安安静静地陪着,像个沉默的守护者。
三人轮换着玩各种游戏,时而为赛车冲线喝彩,时而为格斗反杀拍桌,闹得热络。政远始终没插话,只是偶尔在李砚川回头朝他挥手时,轻轻勾起唇角回应。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阳光渐渐西斜,染上一层温暖的橘红色,将室内的霓虹灯影衬得愈发柔和。
政远忽然站起身,走到游戏区旁,声音清淡:“你们打吧,我想回去了。”
“别急啊哥!”李砚川立刻暂停游戏,“就差最后一关了,打完我们一起走!”
龙池也抬了抬下巴:“快结束了,再等等。”
政远没再坚持,又退回到长椅上。最后一关通关的音效响起时,夕阳正悬在远处的屋顶,余晖将天空染成一片温柔的橙粉,连空气都变得暖洋洋的。
游戏厅外,暮色渐浓,街灯次第亮起,昏黄的光线下,四人道别。龙池和周砚初各自转身往不同方向走去,李砚川则陪着政远往家的方向走。
路上,李砚川忽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晃了晃,语气雀跃:“哥,我们去接二姐吧?”
政远侧头看他:“你哪个姐?”
“就是我二姐李愠美啊!”李砚川连忙说。
政远颔首:“行吧,那我们走。”
李愠美正背着书包站在路灯下,眼角的小痣在昏黄灯光里格外清晰。她抬眼看见两人,立刻眼睛一亮,声音又柔又热络:“嗨!政远宝宝!你也来啦!
说着便快步跑过来,一把拉住政远的手腕晃了晃:“你真是的,我生日宴会那天怎么没来啊?”边说边抬手拍了下他的胳膊,力道没轻没重。
李砚川立刻上前拦住她的手:“姐!你别用力拍他!你忘了哥的病情了?”
李愠美愣了愣,连忙收回手,歉声道:“啊哈,对不起政远宝宝,姐姐不是故意的。”
政远垂了垂眼,指尖轻轻摩挲着被拍的胳膊,声音轻得像羽毛:“没事,美美姐,我的病情好转了呢。”
是吗?’李愠美凑近看了看他,眉头皱起来,‘可你看着比以前弱了好多啊
“姐,别再说这个了。”李砚川连忙打断,伸手拽了拽李愠美的书包带。
政远的脸色有点难看,但他这是不知所措,他和美美本来就是有点陌生人的感觉。
三人并肩往家走,傍晚的风裹着凉意,天边的云褪成浅紫,街灯把影子叠在一起,脚步踩在路面上,轻轻浅浅地响。
饭桌上,热菜的香气漫开,李愠美拿着公筷往政远碗里夹菜,一筷子接一筷子,米饭很快堆成小小的山。政远低头吃着饭,也不知道说什么,就安安静静的吃饭。李砚川和李愠美对视了一眼,都没出声。
饭后政远回了房间,刚坐在床边,李砚川就敲门探进头:“哥,你忘记吃药了。”
政远抬了抬眼,声音淡淡的:“嗯,知道了。”
“你怎么了?”李砚川看着他,“是心情不好吗?吃饭不说话,现在也是。”
政远躺在床上,好累啊,我不想说什么。”
他闭上眼睛,没一会儿呼吸就轻下来,李砚川帮他把被子往上拉了拉,轻手轻脚带上门。
窗外的夜沉得像墨,月亮藏在云后面,只有零星的星光漏下来,风卷着树叶擦过窗沿,屋里静得能听见时钟滴答,连影子都蜷在角落里,安安静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