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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二章 季景嵘假意说和 ...

  •   “小林哥,平时看着你挺斯文的,骂起人来阴阳怪气,不带脏字还贼难听…”苗喜这几日精神头好了,话也多起来,“对了,我明天请个假,嗯,去趟医院。”

      梁写林猜到原因,只批假不多问。

      第二日中午,安秘书找来,替季总来接他赴宴。梁写林直觉有异,问道:“哪个季总?”

      安秘书笑得不尴不尬,虽然再三解释,但话里似有遮掩。梁写林佯装嗔怪:“我不认识什么季总,季柏峥要是有心,就自己来。”

      当晚训练结束,梁写林和老师告了长假,把随身的物品通通塞进背包,顺着楼梯往下走。头顶的感应灯似乎坏了,楼道里黑洞洞的。梁写林抬手拍了两下,没亮。

      手机没在口袋里,大概刚才收拾东西,顺手塞进背包了。梁写林把手探进包里翻找,脚下突然踩到一片湿滑,瞬间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他下意识护住头。好在老院楼道里堆了些木板,又有背包做缓冲,只是磕到膝盖。他暗骂两句正要起身,黑暗中传来一个细碎的脚步声。

      这个点,不该有人经过,楼道这么暗,怎么也不照着?

      “谁在那里?”

      脚步声戛然而止,随即传来急促的喘息。那声音即短又浅,像在尽力压制,又无法自控的紧张。

      突然传来一声脆响,是金属撞到楼梯栏杆的声音。梁写林的神经刹那间紧绷,他身体弓起,双手牢扣一块木板,辨着方向挥手要砸。

      “小梁!走了吗?你电话忘拿了!”

      老师打着手电从楼上追下来,鬼祟脚步匆匆消失在台阶尽头。

      梁写林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他脾气不算好,是会得罪人,但绝不会闹到这个程度。梁写林猜测是中午装傻不应邀,才惹来了教训。

      磕碰的地方倒是无妨,擦伤就难受些,洗澡时浴液蜇的梁写林呲牙咧嘴。

      自从他开始练舞,就经常状况不断,季柏峥像是习惯了,只埋头帮他擦药。梁写林没精打采地躺在床边,把涂过药的手臂举得高高的,免得蹭脏床单。

      棉签在伤口轻轻点压,擦过两个破皮的地方,膝盖红肿处又渗出血。季柏峥蹙着眉,肉眼可见心浮气躁:“这些药怎么全不管用。”

      梁写林涂过药的地方,小虫爬一样,他不耐地蜷起腿:“痒…”

      季柏峥气也不是,急也不是,捧起膝盖吹几下:“忍着。”

      因为身上带伤,梁写林被“勒令”在家休养。季柏峥要他饭后去午休,他面上答应,却偷偷溜去二楼练功房。

      天气渐热,即便开了空调,几个简单的动作练下来,还是头脑发闷昏昏欲睡。

      本来就闷,新风不凑巧也坏了。梁写林懒懒爬起来去开窗,隔着玻璃看到楼下一辆Cullinan斜插在草坪上。

      黑色的车身泛出缎蓝色的光,车标像是嵌了什么东西,亮得晃眼。轮胎、踏板、甚至尾喉的缝隙都印有Mansory的标识。

      季柏峥今早拿出一套新茶具,看来是招待客人用的。原来他也有这种朋友…

      梁写林把门开了一条小缝,好奇地支起耳朵。楼下传来模糊的对话声,他听了一阵,来人竟是季景嵘?

      自上而下看过去,季景嵘睫毛浓长下垂,眼尾挑起,给那张棱角分明的脸,平添一份媚态。

      如果是这个人,梁写林反倒不意外了。早就听说过,那人对车有种畸形的痴迷。

      季景嵘等了不下两年,最近才到手一辆Jesko,还正是新鲜的时候,只要出门就保准开着。相较之下,今天也算是出奇低调了。

      “你听见我说话了吗?”季景嵘笑起来,嘴唇薄薄一片,像极了季复海,“好歹给点回应,我当你耳朵聋了。”

      “我在听。”季柏峥视线垂下。

      “你不说我也知道,祁珃年初的风险评估报告简直是一团糟,现在除了手头的工作,几家到期代言都没续约意向,多少都和你有关系。”

      “是。”季柏峥扫一眼季景嵘额头的微汗,简短应声。

      “你这么轻易承认,我准备好的一整套说辞可全作废了。”季景嵘倍感遗憾,他叹口气解开衬衣纽扣,目光在屋内环视一周,皱起眉头,“这么大的房子,空调要是总出问题,趁早换掉,不然就做被动房。祁珃去年做的,说效果不错,我让他推给你?”

      季柏峥笑得敷衍:“不用。”

      季景嵘自认话题全在掌控中,被搪塞也不生气:“你说你,至于搞得这么难看吗?因为一个玩意儿和自家艺人闹得这么僵,说出去是好听的?你不在意自己的颜面,也该考虑爸的老脸挂不挂得住。真惹爸不高兴,你又有什么好果子吃?”

      “你觉得我这么做是出于个人原因?”季柏峥一手支脸,漫不经心看过去。

      “不然呢?难不成是我们兄弟不和,拿他开刀吗?”

      听到这里,梁写林握紧了门把手。季柏峥一直都知道他和祁珃的关系,只是不挑明。是全然不在意,还是看他谨小慎微战战兢兢,觉得有趣?

      好像都不是…

      梁写林慢慢松开指节,楼下人十之八九是在等他的坦白。

      楼上人正暗自较劲,决心偏不让季柏峥如意。季柏峥浑然不觉,他收回看向季景嵘的视线,取过碎冰放进杯里:“你可以找第三方核对报告数据。至于他奖项提名撤销,真正原因你该比我清楚。”

      他随意摇晃动杯子,刻意要让冰块不断的清凉作响。

      “这是保护公司声誉。”

      季景嵘手心潮热,把袖子挽起,笑道:“差不多行了,你做的这么绝也该消气了,祁珃这几个月可都不好过。明晚他做东去Kempinski。不然就Blush?怎么样?”

      他边说边拉扯领口,来回扇动:“要不是为了你们,我可不想去那种地方。”

      季景嵘嘴里的Blush,是间小有名气的gay bar。

      “包不包场你自己选,可别忘了带上你那个小姘头。”说着他指向楼上,暧昧地挑眉,“不如你现在就把人叫出来,我们也好提前认识。”

      见季柏峥不接话,他提高声音笑道:“护得也太紧了,是信不过他还是防着我。”

      “你对男人也感兴趣?”

      “他能住进你家里,我当然会好奇。”

      梁写林听得明白,季景嵘借为祁珃说和,找来季柏峥住处,不过就是想见他。

      这人未免也太偏执了。

      看季柏峥的态度,不会逼他去见,但以季景嵘的性格,保不齐会自己上来。想到这里,梁写林打着哈欠反锁了房门。

      “祁珃能让你出面代劳,他拿着你什么把柄?”季柏峥问。

      这话锋转得突然,季景嵘表情瞬间一僵,干笑道:“他可是公司的金字招牌,我们私下交情你也知道。一边是你,一边是他,只有我出面才最合适。”

      季柏峥一诈之后并不追问,只半阖起眼,举起水杯抵在唇边:“来讲和,总该有点诚意。”

      “AR Chambertin GC,大香贝丹怎么样。”季景嵘咯咯笑着,弹一下桌上的酒瓶。

      “这个年份可不好找,祁珃打听了很久,他猜你会喜欢。你们两个看人的品味一样,看酒估计也大差不差。”

      季景嵘面上轻松,实则燥热难当,他吞咽唾液,想要缓解嗓中的干渴。

      而面前茶几上的冰桶,正凝着一层薄薄的凉霜。

      “只顾着自己,也不让让客人。”季景嵘拿起茶杯,突然动作一滞,“你那是什么眼神,嫌我?”

      燥热让他一反常态,轻易被激怒了,他毫不客气灌下两杯冰水。伴着清晰的吞咽声,喉结滚动。

      季柏峥眼皮微抬。

      两杯饮下还觉不过瘾,季景嵘扬起茶壶,任水流歪歪扭扭砸进杯口,水珠飞溅的到处都是。

      季柏峥不动声色擦拭手背,垂下视线。

      “你还真没小时候好逗了,还是那时候招人喜欢,随便几句话,就气得眼睛通红通红的。”季景嵘手指在眼周随意划圈。

      “可你还是老样子,这么多年也没长进,只会些不入流的手段。”季柏峥语调拖得长长的,因为达成了某种目的而更显放松。

      季景嵘要在电影里塞人,未达目的就在审批上做手脚。又因被拒,恼羞成怒要伤人。

      换作过去,季柏峥得知真相,定会愤怒得大打出手,而现在他侧头看过去,只是对季景嵘的反应有些好奇。

      季景嵘躲开视线,掩饰地笑一声:“我今天是诚心来讲和,也借机交朋友。你把家里那个叫下来,我当面问问,看他愿不愿意多个朋友多条路。毕竟你能给的,我也给得起。”

      季柏峥手指计数一样,有节奏地轻点:“你能给什么?”

      “不管给什么,至少我都比你慷慨。他跟了你这些日子,名下没一件值钱东西。只要他开口,城东别墅还是高奢代言,随便选。”

      “这招不是在何荆身上试过了吗,结果呢?”

      季景嵘嘴角不受控地抽动,他用拇指狠按几下:“你听着,我肯对你好声好气,全是看在爸的面子。祁珃的事你最好想清楚,来说和可不是我一个人的意思。我既然来了,这个朋友是交给定了。”

      他要亲自看看,这个仗着季柏峥,就敢装傻充愣驳他面子的东西。

      “你不愿引荐,我自己去找。”他作势要上楼,却不见季柏峥来拦。正觉奇怪,眼前便一瞬晕眩。

      季景嵘在晕眩中生出了错觉,他鼻间萦绕起熟悉的香气。那股只属于季柏峥母亲的苦橙香,隐约飘荡在空中,一圈圈缠绕,渐渐勒紧…

      自从季柏峥母亲去世,他就闻不得这股味道。季景嵘颤抖着饮下几口冰水,然而冰凉的液体没能使他冷静,反倒更觉焦躁。

      季柏峥眼中闪过精光,离开座椅逼近,香气亦如潮水,席卷过去…

      “你做什么!”季景嵘抬手挡在身前,发现自己反应过度,登时懊恼地放下手。

      “别紧张,我已经改了冲动的毛病。”季柏峥似在安慰。

      潜意识里的恐惧,让季景嵘浑身不自控发颤。他太知道季柏峥的拳有多狠,他舔着后槽牙,警惕地看过去,尽力正视对方的眼睛,但相似的面孔让他越发恍惚…

      季柏峥瞳孔里繁复的纹理,层层叠叠纠缠变幻,季景嵘被施咒一样挪不开视线。那纹理疯狂躁动,挣脱了眉眼间的禁锢,无限放大扩散…

      一瞬间,黑色瞳孔里映出一个女人的身影。

      季景嵘猛地甩头,想要摆脱眼前的幻觉。他感到胸腔中一股窒息的憋闷感,曲起手指胡乱扣弄领口。

      季柏峥停在他面前一步的距离:“起效了。”

      细小的汗珠从季景嵘鬓角渗出来,他突然惊恐地看向茶杯,不敢置信道:“你在水里放了什么?!”

      “我不知道它有让人记忆衰退的效果,”季柏峥俯下身略带狐疑地盯视他,“你混在我母亲药里的,不记得了?”

      季景嵘面色突变,伸手要扣喉咙,却硬生生停下动作:“什么药…谁告诉你的?谭医生?你不要听他胡说八道…”

      “哥,你现在的模样,一点也不像过去了。”季柏峥最看不惯他的做作,拎起酒瓶,“我和祁珃从不是一路人,他选中的东西,我没兴趣。”

      季景嵘手指痉挛冷汗涔涔,又不甘示弱勉强去接。季柏峥却松开手,任瓶身瞬间砸向地面,“砰”一声爆裂。

      暗红的液体泼洒满地,深色碎片像复眼一样映射出无数身影…季景嵘听到林枕云的叹息从远方飘来。

      “小嵘…”

      “小嵘,还记得我吗?我是林阿姨啊…”

      浓烈的酒香扑面而来,季景嵘像是醉酒般,脑中混沌一片…

      “小嵘,你现在很不好受,是不是?”

      那女声悲悲戚戚笑起来。

      “可和我的痛比起来,还是太轻太轻了…”

      季景嵘双腿发软,后膝一痛跪在地上,尖锐的碎片刺进膝盖,鲜血混着酒液浸透了地毯。

      “赵叔很快就到,会送你去包扎。”老赵作为司机,在季复海身边几十年,算得上心腹,自然不会节外生枝。

      血腥味混着酒气,散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季柏峥看向染红的布料:“你不是喜欢教训人吗,我就用你擅长的方式,给你回礼。”

      激痛让季景嵘暂时清醒,他呼吸急促,冷笑道:“你也就这点本事,泄私愤而已。只要爸还是公司的掌舵人,只要这艘巨轮还想风平浪静的前行,他就得保着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

      季柏峥扣紧他下颚:“季景嵘,从小到大,你不是最在乎谁更像他吗?现在我告诉你,你的虚伪自私,不择手段,全都和季复海如出一辙。换做是你,你又能庇护这样的儿子到几时?”

      季景嵘面色惨白,汗液把他的衬衫浸透了:“他不会…你懂什么,这是他欠我的…”

      “他是对你母子有愧,但让他知道你上瘾这东西…”季柏峥不顾季景嵘腿伤拖行几步,扯开季景嵘袖口,掐着小臂上的针孔,“你觉得他的愧疚能剩下几分?”

      季景嵘嘴唇颤动,猛抽回手:“…你没告诉他?”

      “我可以不告诉。”季柏峥托起他的脸,“季景嵘,即使梁写林无法拍摄,也不会放你的人进去。别打他的主意。”

      季景嵘不知要哭要笑,哽咽道:“你求我…你求我我就放过他,是你在求我!”

      季柏峥松开手:“好,我求你了,哥。”

      季景嵘不再挣扎,药物和失血让他思维混乱精神萎靡,陷入谵妄。他捂着脸,蜷缩在墙边,不住地自言自语…

      梁写林迷迷糊糊转醒,发懵地呆坐一阵,又想起什么猛地爬起来。刚才他困意袭来挡也挡不住,趴在地上睡着了。

      季景嵘不知何时离开了,只留季柏峥坐在沙发上。

      “什么时候醒的?”季柏峥睁开眼。

      梁写林微一迟疑:“刚醒。”

      他在沙发边坐下,手指按上季柏峥额角:“不舒服吗?”

      季柏峥闭上眼,垂头凑在梁写林手边,不多久又靠过来,归巢一样埋进颈窝。

      “季景嵘找过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没想见他。”

      季柏峥示弱般轻轻蹭他:“我不是怨你。”

      他额头像淋了暴雨一样冰凉,梁写林任他贴着,抬手把他护在翼下,一下下抚摸季柏峥碎发,像在梳理被打湿的颈羽。

      季柏峥身体渐渐回暖:“不要和季家人有任何形式的来往。”

      梁写林停下动作:“…我会注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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