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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7、第 10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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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泽兰刚打完第三组桩法，胳膊还在微微发颤，日头已爬到头顶。
苏衍在药房门口摆了张矮桌，招呼大伙过来吃饭。
席间顾凛昭扒着饭，含糊地说“吃完正好练点别的。”
饭后稍歇，顾凛昭已经拿着根枣木长棍走了过来，棍梢在地上划出沙沙的声响。
萧祈昀不知何时搬了张竹凳坐在那里，手里捧着本医书，目光却越过书页，落在苏泽兰汗湿的后颈上。
顾凛昭用棍尖在地上划了个圈：“防身术，先学怎么躲。盛暄，你站进去。”然后扭头看着苏泽兰，问道“知道怎么卸力吗？”
苏泽兰还没来得及点头，盛暄已经蹦到他面前，拳头虚晃着在他眼前晃了晃：“就是别人打你时，怎么躲得比兔子还快？”
“少贫嘴。”顾凛昭瞪了盛暄一眼，随即摆出架势，“泽兰，看好了。他出拳时，你别硬接，顺着他的力道往旁边带——”
话音未落，顾凛昭突然扬手，作势要打盛暄的侧脸，盛暄下意识偏头，却被顾凛昭手肘一拐，轻轻松松卸了他的力，反把他的胳膊按在了身后。
“看懂了？”顾凛昭松开手，盛暄龇牙咧嘴地揉着胳膊，“来，你们俩试试。盛暄，你慢点出拳，别真伤着他。”
盛暄立刻来了精神，活动着手腕走到苏泽兰对面：“放马过来？不对，是我放马过去。”他拳头捏得咯咯响，却故意放慢了速度，直挺挺地朝苏泽兰胸前打去。
苏泽兰盯着那只拳头，脑子里全是顾凛昭刚才的动作，可手脚像是不听使唤，愣是僵在原地。
眼看拳头要撞上胸口，他才猛地偏头，却还是被盛暄的胳膊肘蹭到了肩膀，踉跄着后退了两步。
“笨死了！”盛暄嘴上骂着，脚步却跟着上前，“不是让你躲脸，是卸力！你看——”
他抓过苏泽兰的手腕，把自己的拳头往他掌心送，“就像这样，顺着劲儿往旁边拉……”
盛暄后颈突然挨了顾凛昭一棍：“让你出拳，没让你占便宜！”
“哎哟！”盛暄龇牙咧嘴地退开，这次是真动了点劲，拳头擦着苏泽兰的耳边掠过。
苏泽兰只觉一阵风扫过，后背的汗瞬间凉透，依着顾凛昭教的法子猛地拧腰，指尖擦过盛暄的手腕——没抓住，却险险躲开了。
苏泽兰的动作越来越沉，每次抬手都像拖着铅块。盛暄的拳头再次扫过来时，他下意识抬臂去挡，胳膊肘刚要撞上盛暄的小臂，就听顾凛昭在廊下喊：“别硬架！沉肩，顺着他的劲儿往回带！”
苏泽兰猛地反应过来，肩膀一松，借着盛暄拳头带过的风势往后撤了半步，指尖擦过盛暄的手腕，竟真的把那股力道卸了大半。
盛暄“咦”了一声，拳头落空时差点往前栽，苏泽兰趁机往前一推，虽然没推动，却也没再被压制。
“这就对了！”顾凛昭蹲在石阶上，用棍尖敲了敲地面，“记住没？你力气没他大，拼硬的准吃亏，得用巧劲——看你刚才那下，腰没跟上，再快点就更好了。”
苏泽兰喘着气点头，额前的汗滴进眼睛里，涩得他眨了半天。盛暄揉着被擦过的手腕，咧嘴笑：“行啊你，开窍了？再来！”
这次盛暄的拳头带了点真劲，直冲着苏泽兰的侧脸去。苏泽兰脑子里闪过顾凛昭的话，没躲，反而猛地矮身，肩膀往盛暄怀里撞去，同时抬手去抓他的手肘——动作还是慢了半拍，被盛暄侧身躲开，结结实实撞在木人桩上，“咚”的一声闷响，震得他眼前发黑。
“啊！”盛暄的拳头猛地顿在半空，刚才还带笑的脸一下子绷紧了，几步就跨到苏泽兰面前，伸手想扶又猛地缩回，指尖在身侧攥得发白，“傻站着干嘛？撞疼了没？”眼神却死死盯着苏泽兰的后背，连呼吸都急了半拍。
廊下的竹凳发出轻响，萧祈昀已经站起身，手里的书随手放在石桌上。
他走到苏泽兰另一侧，指尖刚要碰到苏泽兰的肩膀，就被盛暄横臂挡了一下——盛暄没看他，眼睛还黏在苏泽兰身上：“问你呢，疼不疼？”
苏泽兰愣了愣，刚要摇头说“没事”，后背撞上的地方突然泛起一阵钝痛，疼得他吸气时肩膀都在抖。
萧祈昀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肩胛骨，没用力，却精准地落在撞疼的位置：“这里？”
指尖的温度透过湿透的衣料传过来，苏泽兰下意识缩了缩脖子，耳尖发烫：“……嗯，有点疼。但没啥大事的。”
“继续练吧！”苏泽兰攥紧拳头，刚站直，就听顾凛昭在廊下喊：“这就对了！疼过才长记性——盛暄别放水！真打起来没人让着他，再快点！”
盛暄“啧”了一声，拳头突然加快了速度。
苏泽兰没防备，被打得连连后退，好几次差点摔倒，全靠顾凛昭时不时喊一句“脚底下生根！”“手别攥那么死，留三分活劲！”才勉强站稳。
影子被拉得老长时，苏泽兰终于能在盛暄的拳头下多撑几个回合了。虽然每次卸力都磕磕绊绊，肩膀和腰还在隐隐作痛，但当他再次抓住盛暄的手腕，借着转身的劲把人带得转圈时，顾凛昭突然站起来，用棍梢指了指他的腰：“刚才那下不错，腰胯联动了——记住这感觉，体术练的不是蛮力，是‘顺’。”
夕阳的金辉漫过木人桩顶时，苏衍正站在药房门口擦手，布巾在指间拧出皂角香。他望着空地上几乎要贴在一起的影子——苏泽兰的肩膀微微垮着，每次抬手都要晃一晃，盛暄的拳头虽还在动，力道却明显收了大半，更像在陪他比划。
“行了，停吧。”苏衍扬声开口，声音不大，却让两人同时顿住。
苏泽兰像被抽了骨头，瞬间往木人桩上靠了靠，手撑着桩身才没滑下去；盛暄的拳头僵在半空，随即收回来，第一时间去扶苏泽兰的胳膊：“累坏了吧？早说让你歇着……”
苏衍走过来，目光扫过苏泽兰汗湿的后颈和发红的指节，眉头微蹙：“练得差不多了，再练该伤着了。”
他转向顾凛昭，“把剩下的药收了”
顾凛昭刚用棍尖在地上划完最后一个发力要点，闻言直起身：“早该歇了，这小子脸都白了。”
说着用棍梢碰了碰苏泽兰的膝盖，“还能走不？”
苏泽兰刚要点头，腿一软差点往前栽，被盛暄一把捞住腰：“我扶你！”
“别毛手毛脚的。”苏衍拍开盛暄的手，从药房里拎出个食盒，递给萧祈昀，“这里面是给苏泽兰的药膳，温着的。你一会儿给他送去，盯着他喝完再走。”
萧祈昀接过食盒，指尖触到盒身的温热，点头应道：“嗯。”
目光掠过苏泽兰发白的唇，没多说，只往旁边站了站，给盛暄和苏泽兰让出路。
“师傅，不用麻烦……”苏泽兰的声音哑得厉害，被盛暄半扶半架着站直，“我自己能……”
“少废话。”苏衍瞪他一眼，语气却软了，“你这身子骨，不补补明天还想不想动？”他又看向盛暄，“送他回漱玉院，路上慢点，别让他再磕着碰着。”
盛暄立刻来了精神，半蹲下身：“上来，我背你！”
苏泽兰脸一红，挣扎着要躲开：“不用！我能走……”
“别动！”盛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却小心翼翼地把苏泽兰的胳膊架到自己肩上，“逞强什么？你现在走一步晃三下，摔了算谁的？”
苏泽兰拗不过他，只能被半扶半搀着往外挪。
路过萧祈昀身边时，他抬头看了眼，见萧祈昀手里的食盒稳稳当当，正低头用指尖摩挲着盒盖的花纹，像是在确认温度。
“那……师傅，我们先回去了。”苏泽兰的声音飘在风里，带着点虚脱的轻。
顾凛昭挥挥手：“去吧去吧，记得让盛暄给你拧块热帕子擦擦脸，别着凉。”
苏衍没再说话，只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巷口，才转身往药房走，路过萧祈昀身边时，又嘱咐道：“盯着他喝完，汤里加了安神的药材，让他早点歇着。”
萧祈昀“嗯”了一声，拎着食盒往漱玉院的方向走。食盒里飘出的香气，混着药草味，在暮色里慢悠悠地荡开。
另一边，盛暄正半扶着苏泽兰往回挪，嘴里絮絮叨叨：“你说你傻不傻？明知道打不过我，还硬撑那么久……后背还疼不？”
苏泽兰靠在他肩上，累得没力气反驳，只轻轻“嗯”了一声。
漱玉院的水汽更浓些，苏泽兰被盛暄半扶到内室时，腿软得几乎站不住。
盛暄刚要伸手去解他的衣襟，就被苏泽兰按住手腕——少年的指尖还带着练拳时的薄茧，力气不大，态度却很坚决。
“我自己来。”苏泽兰的声音哑得像蒙了层纱，避开盛暄的目光往屏风后挪，“你去外间等会儿吧。”
盛暄扒着屏风边缘不肯走，碎发垂在额前，像只讨食被拒的大型犬：“我帮你拧毛巾总行吧？你后背不是还疼着吗？弯腰肯定费劲……”
“不用。”苏泽兰已经摸到了浴桶的边缘，指尖触到温热的水时松了口气，“我慢点就行，你出去。”
盛暄还想絮叨，却对上苏泽兰泛红的耳根和紧抿的唇——那是真的在坚持。
他悻悻地收回手：“好吧！可别摔了，不然苏衍先生肯定扒了我的皮！”在外间来回踱步，耳朵竖得老高，生怕里面传出半点磕碰声。
屏风后水声轻响，苏泽兰褪下汗湿的衣衫时，后背撞上木桩的地方还在隐隐作痛。他慢腾腾地坐进浴桶，温热的水漫过肩膀，紧绷的肌肉才终于松了些。
洗到一半，外间突然传来盛暄的喊声：“要换的衣服我放屏风上了！是你上次说舒服的那件绸衫！”
苏泽兰抓着布巾的手顿了顿，低声应了句“知道了”，耳尖又开始发烫。
等他换好衣服出来，发梢还滴着水，盛暄正蹲在炭盆边烤帕子，见他出来立刻蹦起来：“我就说你慢吧！头发都没擦干——”说着就要伸手去揉，被苏泽兰偏头躲开。
“别碰，会打结。”苏泽兰拿过帕子自己擦，动作慢悠悠的，却比刚才精神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