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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秦执早就看到了姜念。

      那么引人注目的一个女孩子,叫人很难不注意到。

      她穿着漂亮的连体泳衣,从容大方地站在泳池对面做热身,眼睛却随着他们这边的动静移动,距离太远,看不清她眼底神色。

      秦执松开手,听着泳池里阿姨充满恐惧的换气声和扑腾声,嘲弄地收回视线。

      看不看清又怎么样呢。

      反正,她无非就是那些情绪,震惊、惊惧、厌恶,或者还有后悔,后悔从混混手里救了他,更后悔让他这么个惹是生非的坏种小偷住进了她城堡一样美好的宫殿。

      秦执眼里滑过一丝盎然。

      她会吗?
      姜大小姐那张如画般美丽的脸上,会因为他而扭曲吗?

      然后,怒火中烧的姜大小姐会怎么样呢?

      是直接带着她那群身手不凡的保镖过来揍他一顿,还是,跑去添油加醋地跟她家长告状,让所谓的大人加倍惩罚他呢?

      又或者,迎接他的,是更严厉的惩罚。

      秦执安静等了一下午,却无事发生。

      姜父出门之前还特意把他叫到跟前,笑着问他今天干了什么,无聊的话,可以去后院荡秋千。

      姜母说,正好后院的向日葵开了,还可以看看花。

      姜念从楼上下来,小声嘟囔:“饿死了。”
      姜母咂舌,列举了一大堆下午被她装进肚子的食物,姜念反驳,“我现在发育呢,吃长饭!”

      一切都和平常一样,仿佛她今天根本没在泳池旁看到他差点把人弄死的那一幕。

      秦执默默吃完饭。
      回到卧室,拖着空空的脑袋瓜子,发怔。

      “你怎么还坐在这?快收拾东西啊。”一个阿姨推门进来,没好气地说。

      “收拾东西?”
      “是啊,没人通知你?大小姐让你把所有东西收拾好,跟我走。”

      这是那个丢了金耳环的阿姨,她语气幸灾乐祸,“早就该把你扫地出门了!”

      秦执愣了愣,忽地,唇边牵起嘲讽的笑意。

      他刚刚在以为什么?
      他怎么会忘了,姜大小姐不需要做什么,就可以直接将他扫地出门。

      她跟那些要靠大人才能达到目的的小孩不一样,她是姜家千宠万爱的掌上明珠,是家里最权威的小主人,她能一句话让他住下,也能一句话就让他滚得远远的。

      秦执漠然地收起心中仅存的、带着善意的猜想,默不作声地盘算着出去之后的规划,麻溜收好一个小包,跟着那人的后面,正准备直接走人,却在前花园碰到了迎面而来的姜念。

      “你到哪去?”姜念脸上似有疑惑。

      秦执没回答,只往大门口走。
      到哪去不显而易见么。

      后面是小女孩高高在上的懒散语调:“走错路了,小孩。”

      秦执抬眼,冷冰冰看着她。

      连大门都不让他走?
      还是要让他像狗一样爬出去?

      啧,姜大小姐原来就只有这点伎俩啊。
      她不知道这些都是他的家常便饭么。

      秦执牵起唇,想给她一个无所谓的笑,却听她开口:“你的新房间在主楼。”

      “新房间?”
      秦执皱起秀气的眉,喃喃。

      这句话每个字他都大概认识,但连在一起,怎么有点听不懂呢。

      姜念双臂环胸,语气一贯的高高在上:“前几天在布置,就听了你的,让你暂住北楼几天,下午房间布置好,我不就是让人叫你收东西么,没收?还是,”

      她视线在一众佣人身上环顾一圈,声音微凉,“没人告诉你这事?所以,你不知道?”

      这群佣人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只敢偶尔交流一下震惊的眼神。

      秦执张了张嘴,好半天才找到自己的声音:“我知道。”

      可他以为,收拾东西的意思,是赶他出门。
      从来不曾设想,竟然是,他的新房间布置好了。

      他立在原地,乌黑的瞳孔静静对着她,许久没说话。
      姜念似懒得再跟他废话,直接上前一步,抓起他瘦得跟竹竿一样的手腕,拖着他往主楼走:“跟我来。”

      身后是佣人们更加错愕的眼神。

      身后传来众人压低嗓的小小的议论声:

      “大小姐怎么还让这小孩待着,他不是小偷么?”
      “下午大小姐让管家好好查过这事儿,不是他的偷的,是阿芬贼喊捉贼!”

      “没看出来啊,她怎么这种人!”
      “那阿芬被他按水里这事,也不追究了?”

      “追究什么啊!她偷了张姐耳环,还污蔑给小执,大小姐说,这种品行不端的人,受点罪也活该。刚管家联系了家政事务所的人一起,把她送警局去了!”

      “那这小孩……”
      “小孩什么小孩,大小姐都让人住主楼了,以后叫得小执少爷!”

      “……”

      所以,她忙碌了一整个下午,都是在处理他的事?

      秦执被她拉着,脚下像踩在了云上一样,轻飘飘地随姜念进了主楼,二楼。

      “这间房,以后就是你的了。”姜念带他进了二楼右手边第二间房,“看看还有什么需要添置吗?”

      她小大人似的倚在门边,语气和往常无异。

      秦执的视线在这间房里扫了一圈,神色始终疏淡。

      但当床头摆放着的一个破布娃娃映入眼帘之时,他瞳孔猛地一缩,几乎跑一样地飞快走上前。

      那是,他的娃娃。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深藏已久的画面,不知几岁的他穿着精致的小西装,抱着娃娃,坐在宽敞的小车上,安静等待着谁,车边有一大堆气球飘过,他抱着娃娃下车,追着五颜六色的气球不知走了多久,身后有个焦急的声音呼唤着他:“小执,小执……”

      他想回答,却被人捂住了口鼻。

      接下来的日子,他浑浑噩噩,只知道不停在挨打、挨饿、被关小黑屋,他每天都在恐惧中度过,只有抱紧他的娃娃,从中嗅到一点点属于妈妈特有的温柔味道,才能稍微平静下来。

      他每一天、每一晚,都是这么熬过来的。

      然而今天,娃娃被人扔了。
      他下午找了好久,别墅区的垃圾桶翻了个遍都找不到它,快速滋长的戾气藤蔓一样爬满他的胸腔。

      他表面冷静,心里却早已规划好要将那个叫阿芬的女人一刀刀凌迟。
      尽管她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

      但是,不够。
      谁让她干了蠢事呢。

      可这一切,秦执还没来得及实施,就看到了它。

      破烂得仿若几块碎布的兔子娃娃,有气无力地耷拉着两只长耳朵,安静地躺在明亮的房间、崭新的床头。

      好似在迎接他的到来。

      秦执不敢置信地睁大眼,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就在指尖即将触碰到它之时,耳边响起一个声音:“小孩。”

      秦执侧过头,冷厉的眼盯向声音的发出者。
      姜念。

      姜念无视他狼崽子般的凶狠目光,饶有兴致地站在门口,欣赏着他难得的、和普通小孩无异的天真模样,慢吞吞地说:“洗过澡再抱它吧。”
      她目光从下到上扫他一眼,语气嫌弃,“脏死了。”

      秦执一怔,这才闻到自己身上飘来的阵阵异味——他翻了太多垃圾桶了。

      他时常带着狠劲儿的眼眸里,出现了一丝窘迫。

      姜念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转身往外走,却被他叫住:“喂。”

      秦执对着她的背影顿了顿,想说谢谢,却怎么也张不开口。

      姜念跟背后长了眼睛似的,漫不经心地说:“说不出口就别说了,我又不缺你的感谢。”

      秦执问:“那你缺什么?”

      姜念慢腾腾转过身,脸上挂着些逗弄的笑意:“我缺个弟弟,不都说了么,叫声姐姐我听听。”
      她略带遗憾地叹口气,“我还没听人这么叫过呢。”

      他冷淡撇开眼,走过去,砰一声关上门。
      挡住她,也挡住自己发红的耳尖。

      姜念故意调笑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嗳?怎么关门了?还没叫姐姐呢。”

      “姐姐?”
      大概是见姜念看着他,迟迟没说话,少年带着疑惑,低低问了声。

      倏地,姜念被拉回现实。

      她看着壁灯下的少年,内心颇有些感慨,当初那个刺猬一样的瘦弱小孩,在她的细心照顾下,最终长成了这么优秀懂礼的帅小伙。
      真是不容易啊。

      虽然她只照顾了他两年,但那不重要。
      四舍五入,算她养大的!

      她嘴角噙着笑应了声,走上前,“站这干什么?”
      秦执眼也不眨:“上厕所。”

      姜念疑惑:“何必等这儿,一楼不是还有两个卫生间么。”

      秦执唔了声,语气平常:“懒得再走过去。”

      姜念上下扫他一眼,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懒得走?你长这么双大长腿,不用不可惜吗?”

      大概是被她这句话取悦,秦执勾了下唇角,柔软的笑意在他俊脸上散开。

      姜念上前一步,整个人被裹进少年灰黑的影子里。

      秦执看着被自己笼罩着的姜念,视线不经意地掠过她脖颈的腻白,低垂的睫羽微微一颤,眼底神色微黯。

      姜念完全没注意到这些细节。
      她方才就恍惚觉得秦执长高了许多,现在近距离看,更是超出她好长一截。

      她抬头,看着他和她眼睛齐平的唇瓣,有些嫉妒地问道:“你多高了?”

      秦执撇过眼,想了下,乖巧回答她的问题:“187?前几个月测的,不知道现在又长了没。”

      姜念顿时怨念:“怎么长这么高的!明明之前还比我矮一个头来着!”

      秦执弯唇:“姐姐养得好呗。”

      姜念被他一句话哄好,瞬间得意起来。
      对呀,弟弟长得高,可不就是姐姐养得好嘛。

      “说得也是。”姜念挑眉,“你小子,以前想听你叫一声姐姐,可费了我不少功夫。现在嘴怎么这么甜了?谈女朋友了?”

      “没。”秦执回答。

      姜念笑他:“都十八了,还没谈到女朋友?”
      她转身往前走,“我十八那会——”

      “姐姐。”身后少年出声打断她。
      “嗯。”

      温热的手从后往前,抱住她的腰,少年颀长高瘦的身子从背后轻轻贴上来:“我想你。”

      他声音很低,穿越了时间,绕在她耳边:“每天都在想你。”

      被他拥抱,对姜念而言,并不是什么稀奇事。

      事实上,除却最开始那段时间的争锋相对,没过多久,秦执就收起了獠牙,在她一步步的引导下,变得越来越乖巧懂事。
      也越来越依赖她。

      起初,他会努力做好每一件事,来争取她的奖励。
      这个奖励可能是一颗糖,一次带他出去玩的承诺,或者是一个小小的拥抱。

      也许是因为秦执缺爱,姜念明显感觉到,比起其他奖励,他更喜欢她的拥抱。

      于是到后来,逐渐演变成了他主动拥抱她。

      做对一道高难度奥数题要抱她一下,考试一百分要哒哒跑过来抱住她,被老师表扬了也会黏过来,冷白的小手环住她的后腰,小小的身子随之紧紧覆上来。

      姜念能明显感觉到,他的个头越来越高,抱住她的力气越来越大,不过,她并没觉得有什么。

      他比她小四五岁呢。不管他怎么长,在她面前,依旧是矮她一个头的弟弟。

      不像现在。
      姜念低头,看向箍在自己腰间的那双手。

      手掌很大,手指修长有力,骨肉匀停,手背几根筋骨因用力而微微突起,诉说着成年雄性的力量和爆发感。

      这分明是一双男人的手。
      他收紧了力度,手指扣着她的腰。

      像男人,抱着女人。

      姜念略微有些不自在。

      她下意识要挣脱,身后少年弓着腰,脑袋低垂地抵在她头旁边,唇几乎贴在她柔软的耳尖,发出一声滚烫的满足的喟叹。

      他开口,声音低低的,带了点孩子气的埋怨和撒娇:“你自己算算,多久没让我抱过了,姐姐?”

      姜念顿时心一软。
      她挣脱的手微微一顿,也失了力气。

      她不禁笑了:“多大人了,还要抱?”

      秦执脑袋往下一偏,深埋进她脖子里,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闭着眼:“姐姐,我想起一件事。”

      “嗯?”

      秦执委屈巴巴地开口:“我的娃娃忘带了。”

      少年灼热的气在吐在姜念敏感的锁骨上,激得她生理性一颤。

      姜念轻颤着,忧心忡忡:“啊?怎么把它给忘了呀!”

      那个娃娃是他的阿贝贝,他每晚都必须有它陪着,才能入睡。
      这个都能忘,她也是没想到。

      果然是当姐姐的命,听秦执这么一说,她立刻把此刻二人的过分亲密忘了个一干二净,心里开始操心起他今晚睡眠。

      没有阿贝贝,他是真的没办法睡觉。
      除了——

      姜念想到什么,心里微微一跳。

      果然,下一秒,秦执闭着眼,直又密的长睫轻轻压下,脑袋在她颈边轻轻挨蹭着,开口的声音被狭窄的过道裹得低柔:“看来今晚,只能跟姐姐睡了呢。”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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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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