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惨淡的再青春 ...
-
赵大海的小情书，嗯，风格挺一致的。
无非就是整整齐齐抄一首小朦胧诗，写上几句可有可无的话。
当年我还挺吃这一套的，如今打开我就笑了——话说我还收藏着很厚一摞赵大海当年的小信封呢，整整齐齐放在一个小储物盒里，存在衣柜的最上面一格。赵大海当年还要把它们放到保险柜里，被我鄙视了，先不说保险柜能不能放得下，就那玩意儿，别占我预留给金条（会有的）的位置了。
赵大海为此很生气，直到我耐着性子和他一起翻开来回顾一下，才开心了。不过几分钟以后他就恼羞了，不肯看，也不让我看了，因为里面的词语，现在看来太羞耻了。（捂脸）
中年夫妇表示消受不起，一致决定还是等到七老八十以后，拿来当空巢老人的消遣吧。
这会儿，他还没有这个觉悟，双目炯炯看着我，然而看到我的表情不怎么在他的预期内，他也有点垂头丧气。
我瞥了他一眼，心中仍有疙瘩，不肯理睬他。
如此几天以后，赵大海继给我写小黄——哦，不，小情书以外，还给我送了一束玫瑰花。
然后周末的时候，还试图邀请我看电影——学校的那种下午场一元钱小电影。
我......当然是拒绝了。
整整半个月，我都没有好脸色，赵大海越来越沮丧——连魏唯都原谅李强了，出双入对了。（这姑娘也是奇葩）
这天又是周末，天气暖和了，换上久违的春装下楼来，赵大海跟望夫石一样在楼下等我，来来往往的熟人都看着他笑，笑得他十分难为情，看见我眼睛一亮，就要过来，然而看了我瞬间板起来的脸色，又有点踌躇。
突然觉得他挺可怜的，要讨好一个我这年纪的妇女，一穷二白的小青年基本上，搞不定。
要知道,我们中年妇女讨好起来很容易也很难。想当年，赵大海惹我生气了，第二天就会给我转账，看错误大小，金额不等。
他很知趣的，知道中年妇女胃口大，一般不大敢尝试520这等金额，好歹要四位数。有一段时间，中年妇女焦虑症发作，中年危机感爆棚，经常在家里无故找茬，赵大海和小米同学都深受其苦，正好赵大海同学发奖金，他就每天给我转个5200，持续转了十天，我就开心了。
当然，后来他怀疑我是别有用心。
因为这个方法实在是管用，且好用，所以，小米都知道，她爹赵大海同学很穷，私房钱没有她的多。
现在的赵大海同学，当然更穷，没有存款没有固定资产，所以只能写写小情书来糊弄小姑娘，中年妇女这些年只收微信了，没有收到信很久很久了，然而——真的不咋感动，还没有小米母亲节给我的涂鸦让我感动呢。
打开了仔细看，这个赵大海同学的情书，诚意好像也有点缩水，当年的山盟海誓热情似火，这会儿就很是勉强，透着一股不情愿的被逼迫感：
比方说：我也不知道到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喜欢你？
又比方说：我们现在还不太了解，可能爱慕本身就是盲目的？
还有：我对你的感觉，我也说不清楚！我想控制住自己，不要老是想你!
......这都是几个意思？
就差直接说看上我跟瞎了眼一样，心中的小人正在天人交战，内心是拒绝的，跟被我强了一样。
我又一句mmp不知道怎么讲，为表善解人意，忍不住回复了一贴为他挽尊：
“赵大海同学，看到你这么纠结，我也十分的抱歉。我这个人其实性格很恶劣，事情又多，又拜金现实，实在是不太适合年轻单纯的你。所以，你就继续努力控制一下自己，战胜不理智的情感，让我们还是继续做朋友吧。”
想了想，又加上了一句十分大度的补充，防止他愧疚：“另外，请你放心，也不用内疚，我会努力加油，不会失落和难过的。”
刚收到回帖，赵大海还挺开心，十分灿烂的对我笑了，年轻了十几年的颜笑起来，还是很耐看的，跟瞬间洒满了一片阳光的田野一样清新。
然而——打开看完了以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如释重负，海阔天空，事实上他还有小情绪了，阳光灿烂的小田野瞬间就乌云密布了，黑着小脸上完了课，赵大海一句话不说就走了，临走前特意不看我，留个傲娇的小背影给我。
我切一个，表示毫无压力，这些小男人的心啊，就是这么虚荣又脆弱
整整一个星期，我俩都见面不相识，互不理睬。
啧啧，这孩子，大约是对继续做朋友这句话有意见，也是，我俩现在这状态，做朋友也多余，理解，理解得很。
虽然心里莫名有点小不痛快，但是我还是投入到了我的编程大业中——夏天的时候，会有大学生编程比赛，这个对我更加有诱惑，我就不信了，IT民工这么多年，还胜不过一群小大学生。
于是，每天上完课，我就杀入电脑教室，把周吴郑王等等师兄的游戏时间给无情的掐掉，逼着他们一起研究最新的编程语言，准备先编写一套小游戏试试水。
每天在和这群玩物丧志，没心没肺，作天作地的小青年们的斗智斗勇中，时间当然过得飞快了。
所以我听说李铭说赵大海抑郁的时候，还有点懵。
这个，说赵大海会抑郁，我是信的。
因为他这种纠结又追求完美的性格，的确是比较容易抑郁的那一种，也就是遇上了我这么活泼可爱又善解人意的天使来拯救他的人生，要不然这孩子上辈子就得钻牛角尖。
这个赵大海，就性格来说，比我那个赵大海还难弄，抑郁也是在所难免。
李铭看着我的脸色：“你不信啊？真的，不骗你，他真是抑郁了。”
我：“这样啊，怎么个抑郁法呢？”是蹲在角落里COS蘑菇，还是不吃不喝？
李铭：“就是......”
“嗯？是啥样啊？”
他一咬牙：“就是每天以泪洗面，伤心难过得不行了。”
我：“......”这个配方不对啊？这个赵大海，处处透着诡异，聊天死就算了，怎么还是个爱哭鬼？
话说，这几天虽然我俩互相不理睬，可是赵大海每天仿佛也正常上课，没见过哪里不对劲儿啊：“你确定？”
李铭：“当，当然确定，他还说心里难受，嗯，难受得不想活了。”
“那是为啥呀？他最近受啥刺激了吗？学习遇到瓶颈了？身体有啥问题？还是家里有啥情况？”
李铭沉默了半天：“你不知道为啥？”
“不知道啊，我最近又没有招他惹他，反正不关我的事。”
李铭仔细看了我的表情，忽然叹口气：“哎，谈天天同学，摊上你这样的，我也抑郁。”
我表示很无辜，但是仍然被李铭同学拉着“关心”“抑郁”的同学去了。
“抑郁”的同学正在图书馆看书学习，学的是某编程语言——这个是目前最新的，学校里面并没有教的语言，是我领着编程组的师兄们一起自学的。
没有实践操作，只凭看书，赵大海明显有点儿理解困难，看他写得那个草稿一眼我就知道，恍然大悟：原来抑郁是因为这个啊。
他这个人，一向就比我认真，其实更适合当一个IT狗，不管是写程序还是写文档，都力求完美，十分敬业，可惜人生际遇难说，走了个弯路，一不小心去干管理岗位去了，白瞎了自己的专业。
也可能是太固执了，机变不够，不像我能和客户白扯，能够活下来的乙方，都不能太较真。
赵大海微微皱着眉头，坐在角落里看书，长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指无意识的微微碾动着圆珠笔，从我这里逆光，只能看到他棱角格外分明的侧颜的轮廓。
我喜欢这样沉默而又认真的赵大海，他一个人默默做一件事情的时候，有一种和别人不一样的气质，画面显得又安心又宁静，只是这样看着，就觉得眼睛会怀孕。
我不确切记得我的那个赵大海年轻时候的样子了，不过他沉稳的轮廓，经年不变，和这个赵大海如出一辙。
我看了他好一会儿。
以至于不知道李铭什么时候走了。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惨淡的再青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