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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夏日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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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她会给我绣什么?”这话梁祈是在问雪离。
倘若换了并棠,他那冷冰冰的性子,只会回答:“属下不知道。”
但雪离不是并棠,他认真地想了想,回答七爷:“或许,雄鹰?要么,梁字?也有可能绣个七字吧。”
梁祈轻笑一声,茶杯杯底磕在桌子上,发出一声闷响。他在这身闷响过后起身,“走吧,去畅安阁。”
唱安阁是个听曲儿的地方,七爷爱来,雪离也挺喜欢的。
还未近畅安阁的门,雪离的脸就红了一截。七爷觉得好笑,打趣他:“红玉今日不在,放心吧。她平日里不过与你闹着玩,你别放在心上。”
雪离低头,“不敢。”
红玉姑娘对七爷来说是重要的,雪离不敢对她有什么意见。
红玉平日里是不会轻易出去的,这回是七爷特意说了他这几日不会来,才去了城郊的寺庙祈福。七爷原是这么说的,不过忽然来了兴致,想听曲儿了,便又来了。
没有红玉,还有白玉彩玉,于七爷而言,也无不同。
大概还是有些不同的,红玉的琵琶弹得更好些。
七爷听着面前这人的琵琶,微挑了挑眉,却没叫停。
一曲毕了,人退出去了,才悠悠提了一嘴:“琵琶没红玉弹得好。”
赵楼南笑侃:“人也没红玉姑娘漂亮。”
七爷不咸不淡地反驳他:“这儿是正经听曲儿的,哪儿能入得了赵小公爷的眼。”
畅安阁只听曲儿,正儿八经得不能再正儿八经,是七爷特别吩咐的。
听完了曲儿,喝过了茶,便真是回府的时候。
七爷的马车和别人的不一样,上京城的百姓都认得出来。七爷的马车经过青桥的时候,青桥旁边说书的正卖弄。
旁边的小孩问:“七爷很厉害吗?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他呀?”
说书人噤若寒蝉,末了才一句“说不得”。
说不得,说不得啊。
七爷的父亲是梁老将军,多年征战,为大兆立下汗马功劳,是个大英雄,两任皇帝都敬他。七爷的母亲是明月长公主,是先皇嫡亲的妹妹。曾经也是名动天下的美人,亦是如今皇帝的姑母,全力支持当今皇帝即位,皇帝敬她。
当然,这些是七爷父辈的荣耀。
七爷,本命梁祈,时年二十九。十六岁的时候,随父亲上战场,二十四岁回到上京。打过的胜仗不输梁老将军。二十四岁回到上京之后,又开始经商,短短几年,名下财产便已经不计其数。
他在上京横着走,皇帝都不说什么,谁又敢说什么。
权贵与平民是不同的,这是刻在他们骨子里的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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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灵致和李成玉回到家中,曹氏见了她俩,抱怨道:“又出去买东西,家里这么多闲钱给你们买?”
李成玉无奈地叹了口气,哄她:“母亲,你少生些气吧,会变老的。好了咱们走吧,你教我绣帕子吧,我忽然又想学了。”
李成玉不爱学刺绣女红,曹氏说教了许多次也无用。一听她这么说,来了精神,顺利地被她哄走。
薛灵致便趁机溜回自己房间,让有德取了纸笔来,打算先画个图样。
她提了笔,沾了墨,又犯了难。
该绣什么呢?
笔尖一滴墨滴落,晕在纸上,薛灵致一声叹息,又放下笔。
动物,想不到什么好的。龙凤是不能用的,其他的,贵气只剩麒麟之流,太难绣,也不好绣在帕子上。矫健如雄鹰之流,又似乎少了些新意。
薛灵致对着白纸垂眸沉思,一抬头对上院子里一树树的粉白,粉白之中那一抹红格外地抓人。
她忽然起了兴致,就绣枝红梅好了。
七爷衣服上有枝红梅,想来也是爱的。红梅凌霜傲雪,也是不俗之物,似乎可行。
虽然与他那个人,是不大相衬。
若要相衬,只好绣只蝴蝶了。
薛灵致复又提笔,描了枝梅花的样子。
有德正好过来,便问道:“小姐是瞧院中的红梅了?”
薛灵致不语,她哪是瞧见院中的红梅,她是瞧见了上京的红梅,偏还是枝不大像红梅的红梅。
红梅不像红梅,她却得绣得相像。毕竟是报答救命之恩,功夫不能偷减。
薛灵致定了样子,认认真真绣了好些日子,才成。
绣完的时候,院里的花都落了,桃花也好,红梅也罢,都在夏日的脚步里败下阵来。身上衣裳又褪了一件,薛灵致抖了抖帕子,甚是满意。
红梅绣在帕子正中,斜开着,几朵全开的,几朵未开的,还有几朵半开半和。
风从窗棂上越过来,带着帕子飘动,都已经没有凉意。
日子不知觉中就到了夏日。
夏至这日,上京有场宴会,名为夏日宴。除夏日宴外,亦有春日宴、秋日宴和冬日宴。
虽称宴会,却更像庙会。
摊贩排一排,个个都有夏日的小玩具,什么荷花灯笼荷叶坠子之流,都能卖得大好。
除却玩具,吃食亦必不可少。吃喝玩乐,样样俱全。
这是老百姓的玩法。
他们权贵,自有风雅之处去。要么是诗会,要么是画会,要么便是以琴会友。
听闻今年又是诗会。
薛灵致是不大明白,她们是如何一跃成了贵女的。
今年不知怎的,她和李成玉也收到了夏日宴的请帖。
后来才知晓,今年夏日宴的操/办是月绮长公主,她不知怎么,说要弄点新意。新意便是,将上京七品及以上官员所有适龄的姑娘太太,都请了过来。
薛灵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她们这些小门小户的姑娘,去了也要么是抱团取暖,要么是受尽取笑,也不知月绮长公主是想些什么。
这又是后话了,月绮长公主的驸马为了一个七品小吏家的女儿和她闹得要死要活,鸡飞狗跳的。月绮长公主就纳了闷了,想看看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子,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这是薛灵致去了才知道的。
月绮长公主亲自发的请帖,不去就是拂了她的面子,谁有这个胆子?
好在薛灵致还有李成玉和宁芷柔做伴,倒不算孤立无援。
夏日宴那日是个晴朗日子,连下雨这个借口都被剥夺。
薛灵致和李成玉同坐一架马车,在公主府前停下,拿了请帖随仆从走过弯弯绕绕,瞧见早些到的宁芷柔。
薛灵致同宁芷柔招呼,却发现她脸色不大好。
薛灵致问她如何脸色这么差,宁芷柔只说可能没睡好吧。
断断续续有人过来,不是谈话的时候。三人便一起在亭子里坐下,等着众人的到来。
除了女客,还有男客。这一点薛灵致早有预料,七爷是意料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