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第 56 章 ...
-
56
白念乔昏昏沉沉，心中也模糊觉得不对劲，他的酒量还不至如此不济，难道宫中的酒格外烈些吗？
然而还没等他细思，就已经被搀扶到了一间空屋中。
床铺倒是柔软，白念乔头脑愈发昏沉，也就任由服侍的人脱去了自己的外衫和鞋袜，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
好软，白念乔昏沉的脑海中浮现出这个念头，然后就陷入沉眠，一睡不知世事了。
宫中宴席快要结束，岳揽在诸城主中素来有声名，因此宴席到热闹处，不少人过来围着他说话。此时宴席将散，他注意到白念乔居然不在原本的位置上了。
岳揽皱着眉头，心中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
正欲和人打探，有奴隶拿了竹简给他，是白念乔的字迹。
竹简上说，因为身体不适，所以提前离开回到车里休息，让他不要担心。
岳揽仔细看了又看，终于确定这确实是白念乔的字迹无疑，不由在心里叹笑，虽然做了城主，不过自己的这个小弟弟还是那般任性，这样重要的宴席，居然说离开就离开了。
只希望王上不要太过计较。
想到这，岳揽又抬头看了一眼王上，只见他捏着酒杯，嘴角含笑，似乎是有什么值得愉悦的事情。
察觉到岳揽的视线，王上的目光看过来，两人视线相对，岳揽忽然觉得，这张脸好眼熟。
究竟是谁？
岳揽微微皱眉，又垂首看了看手中的竹简，心中掠过一丝疑惑，正想继续询问送来竹简的奴隶，人却已经不见了。
然后，宴席结束的乐声响起，岳揽连忙将竹简塞到袖子里，和众人一起对新王行礼，然后在礼官的吆喝声中宴席结束，众人依次有序离开。
出了宫门，岳揽觉得还是得去看看白念乔。
他一时找不到白念乔的车队，却看见了乔云，正想上前说话，不想乔云脚程快，等他寻到对方的身影时，乔云已经钻进车里催促着车马快行。
岳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白念乔的车队侍卫和他一同离开。
不过这样的话，应该是将白念乔一同带走了。而白念乔的侍卫们也都在，这群人全都忠心耿耿，这里是都城，乔云和白念乔之间应该也不致到撕破脸的程度。
这样想来，岳揽放下了一半的心。
-
乔云回到住处，乔城主不顾年迈衰弱的身体还在等着。
见只有乔云回来，心中微惊脸上却不动声色。
其实乔云也在观察着乔城主，见他虽未见到白念乔，却依旧风平浪静的脸色，不由暗骂一声老狐狸。
原本是想让他担心的，现在却有点搞不清他是真的不关心白念乔，还是在都城甚至是宫中有自己的眼线。
乔城主掌权多年，年纪也算得上高寿，乔云觉得这个老狐狸在都城中有自己的眼线也不是不可能。
为了不引起更多的猜忌，他赶紧将袖中的竹简拿出来，递给乔城主：“念乔说他有事，要同岳揽岳公子一道商议，已经乘岳公子的马车同他一道回去。”
接过竹简，乔城主仔细查看，发现果然是白念乔的字迹。
这孩子，居然这么急匆匆的。
不过，因为白念乔确实就是这样的性子，乔城主也没有过多怀疑，转而问其了宫宴上发生的事，特别是新君如何。
乔云忙道：“我看新君很年轻，和咱们念乔差不多的年纪，相貌也很英俊，看起来倒是笑眯眯的，对城主们也都和颜悦色。”
“那大臣们呢？”乔城主继续询问。
这回乔云答不出来了。
他在宫宴中只顾着结交城主们，只在敬酒时注意力才到了新君身上，此时面对乔城主的疑问自然是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乔城主知他秉性，也就不再问，挥手让他回去休息了。
“好了，今日宫宴要应付这么多人，天气又冷着实辛苦，你先回去休息吧。”乔城主又咳嗽两声，顺势让乔云回去休息。
而乔云也不客气，行礼后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乔城主唇边逸出一丝冷笑，这般沉不住气，又分不清轻重缓急，果然是个难成大器的东西。
若把鹤城交到他的手里，自己还真是死也不能瞑目。
心怀不轨，若是真有能力也就罢了，输在这种人手上乔城主绝无二话，可是这么多年留心观察乔云的能力，也只是小事聪明大事糊涂。
乔城主闭目叹息，人品能为，样样都拿不出手，自己当初还是草率了。
若论手段心性，当然还是他的外孙儿更出色些。
-
白念乔从酒醉中醒来，觉得头痛不已，果然还是不该喝那么多酒。
他睁开眼睛，眼前一片辉煌灿烂，不似日光明亮，是烛火的暖光。身下床铺依旧柔软，他脑中空白一片，缓了一会儿才重新恢复神智。
这是哪儿？
他起了这个念头，想要坐起来，用手臂撑住身体，却发现身上酸软得厉害，试了两次都未能坐起，只得再行尝试。
他试了两次都没能起身，也就没注意到不远处有个人站在那，已经默默注视了良久。
好不容易靠坐在床上，白念乔轻舒一口气，他此时才有心力环顾周围，只见身上的被褥柔软干净，是上好的绸缎，和自己所用不同，又绝非百姓能用。
这到底是哪儿？他身体转动，想要弄清到底身居何所，却在见到一个人之后愣在原地。
就在房间当中，距他不远的角落，一个人正静静地看着他，脸上表情平静看不出喜怒，不过那张脸庞确是白念乔熟悉至极的。
他轻轻唤了一声：“马儿。”
随后醒悟过来，恭敬道：“王上。”
听到马儿两个字的时候，姬难的眉毛抽动了一下，脸上却还是没什么表情。
直到他听到白念乔唤他王上。
王上！多么讽刺的称呼，他冷笑一声，径直走到白念乔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目光阴冷。
被这样的目光瞪着，白念乔本能瑟缩了一下，身体往后靠了靠。
察觉到他的动作，姬难的心也仿佛被细小的鞭子抽过，酸痛难言。
此时此刻，他没想到白念乔对他竟然是害怕。
伤心难耐之下，姬难竟然只是上前几步，站到了白念乔身边，锐利地目光盯着他。
炽热的视线落在白念乔身上，白念乔不由垂了头。
明明知道自己在逃避，可白念乔其实不知道自己在逃避什么。
他垂头看着身上的锦被，视线被丝线绣成的游鱼吸引，而姬难的影子映被面上，将游鱼覆盖住。
白念乔觉得自己就如同这条鱼一般被禁锢住，而姬难是藏在深海的巨兽，随时能将他吞吃入腹。
过了最初始的头脑不清的阶段，白念乔现在已经逐渐镇定下来，对眼前的情形有了应对之法。
然而还没等他开口，姬难已经伸手捏住他的下巴，强迫白念乔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身体依旧没什么力气，白念乔眼神却倔强，他和姬难对视着，两人都试图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更多的东西。
白念乔看着眼前的王上，心中说不清是什么滋味，他当然不是傻瓜，反而聪敏万分。
从在这里醒来，再到看到姬难，就已经知道他就是自己的马儿。
否则，为何无缘无故将自己扣留？
可既然他是马儿，为何在自己询问的时候加以否定，现在又故作姿态将自己扣留？当时既然生还，又为何没有再寻找自己或者传递消息？
白念乔心中有太多的疑问，他无法解答，也生怕得不到预想中的答案，于是只能逃避。
可姬难却连逃避的机会也不给他，两人沉默着对视，直到白念乔的眼中有了泪光点点。
他想说些什么，又忍住了，最终垂下眼皮，遮盖住自己的视线。
姬难也放松了对他的钳制，两人一时无话。
好半晌，屋内的烛火闪动了一下，白念乔动了动身体，觉得似乎长了些力气，柔声道：“臣叨扰多时，现在想回去了。”
回去，他要离开自己。
姬难心中剧痛，他冷哼一声，原本是想安抚白念乔让他待在这不要怕的，说出口的话却成了威胁：“你只能乖乖留在这，哪儿也不能去。”
“为何？”此话一下点燃了白念乔的怒火，他瞪大了眼睛怒视着姬难，不管他是王上还是奴隶。
对，就是这样的眼神，这样鲜活的，让他着迷的眼睛。
姬难背过身，尽量不让自己受到白念乔的影响，冷声道：“王上有令，城主不该听从吗？”
白念乔不甘示弱：“那主人有令，奴隶自然也该听从了？”
话一出口白念乔便后悔，在在他心里其实早就不再将马儿视为奴隶，而是自己最亲近和最爱的人，可是不知为何事到临头，面临着王上的压迫，骨子里的倔强又让他不甘示弱。
这话恰恰点燃了姬难心中的怒火。
对于曾经为奴隶的经历，他不怨恨任何人，却唯独恨白念乔不将自己当做他的爱人。
想到自己离开后，也许正合了白念乔的心意，他可以和岳揽之间再无阻碍，姬难心中的妒火便再难以忍耐。
他三两步靠近白念乔，捏着他的肩膀咬牙切齿道：“你现在得搞清楚，谁才是主人。”
姬难的力气太大，白念乔痛得皱紧了眉头。
见他如此，姬难放松了力道，口中却道：“这种程度的痛就受不了了吗，我当年可是……”他本想说当年可是在白念乔的手底下挨了不少鞭子，见白念乔脸色大变也就不再言语。
但未尽的话语两人已经尽数知情。
白念乔脸色变了又变，最终还是轻轻开口：“马儿，对不起。我，我对你太坏了。”
两人之间的纠葛，可不是一句太坏了就能形容得尽的。
姬难不说话，握着白念乔臂膀的手放松了力道去额没有松开，他的手掌给白念乔带来微温的热度，在这个微凉的夜里是唯一的温暖。
两人重新陷入沉默。
半晌，姬难轻哼一声：“那你还我。”
“什么？”白念乔一惊，正想问如何还，姬难已经凑近，吻上了他的嘴唇。
这是一个粗暴，急切，带着报复意味的吻，对方毫不留情地对白念乔进行掠夺，试图占有他的身体和灵魂，让他为自己所屈服。
白念乔本想抵抗，但想要自己曾经对马儿做过的过分的事情，也只能心中苦笑，然后将自己完全交给对方。
如果这就是马儿的报复，那未免也太轻了。
在彻底沉沦之前，白念乔心中忽然闪过这句话。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