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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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泽维尔的乖巧听话都是装模作样,银灰渐渐意识到这一点,不过这从来不是会让他觉得惊讶或是难解的情况了。
两天时间,泽维尔就躺在病房里,他透过玻璃窗看着外面的过道,问银灰,“怎么没见到德克萨斯呢。”
银灰像是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似的,自然的合上了手里的文件,抬眼对上那双红色的眼睛,“你们有熟到这种程度么。”
当然是没有的。
泽维尔分外纯良的眨了眨眼睛,解释说:“可她也没从走廊经过。”
这间病房外面的走廊是连接宿舍与休息室的必经通道,甚至连接几层楼的电梯也就在外面。
德克萨斯要么是在别的病房里,要么,就是遭遇了打击至今没出宿舍。
什么样的打击对于德克萨斯来说如此严重,泽维尔攥着床单的手微微发抖,他尽力保持着得体的模样。
“……泽维尔。”银灰叫他的名字,声音里久违的有些纵容疼惜。他看着青年,像是看着一个站在表演悲剧的剧院门口还执着的想要打开门的孩子。
“好好休息,好么。”
“能不能叫艾伦来?我想问问他瓦莉塔的事。”
没有等到银灰的回应,这让泽维尔难以保持冷静。他咬住下唇紧盯着银灰,想要从那张雷打不动的脸上读出来点信息。
可他失败了。
这怪异的沉默让他觉得揪心,说话时声音颤抖得厉害,“或者,能让瓦莉塔来一趟么?”
“银灰,我想她了。”
泽维尔从不说他会想念谁,哪怕银灰短暂的离开庄园,去往维多利亚或是更远的地方谈生意,可他从来不会说想念这样的话。
很多时候他都像是并不关心外界的人和事一样,而这外界并不是指希瓦艾什庄园的围墙外面,而是除了他的躯壳之外,的所有。
银灰格外平静,他走到病床边站定,好像气定神闲地用指腹抹去青年脸上温热的泪水。他将他揽入怀里,不停地亲吻他白色的发顶,压低声音喃喃,“过一段时间,过一段时间就带她来见你。”
泽维尔只觉得心口钝痛,疼得他说不出话来。他攥着银灰的衬衫,将脸埋在他的怀里,面无表情的落泪。
他知道,这一次之后他是真的再也不能相信银灰了。
并非银灰不是值得信任的人,而是他本能的做不到。
不仅是银灰,还有傀影,角峰,这段时间以来他见过的所有人,告诉他外面一切正常的那些人,他都不再相信了。
可银灰不知道这些,他垂着眼睛,用手掌细细地摩擦青年露出来的那一节雪白的颈子。他想以后都会好的,瓦莉塔会被救出来,泽维尔会回到庄园里去。
希瓦艾什依旧是那副模样,除了之前来的那位女仆至今对泽维尔念念不忘。
什么都没有变过,也不会变。
谢拉格不会再有谁有能力有胆量动他的东西,他不用再经历一遍失去,或是体验一遍拼尽了力气也只能无力地看着大厦倾覆的过去。
银灰甚至想,如果泽维尔愿意,那么他可以继续在瓦莉塔的店里工作,领那份微薄的薪水。
可到底是要回庄园里住的。
泽维尔的房间至今没有什么变化,除了他自己拿走变卖的那些东西,银灰甚至将他最喜欢的那只花瓶放了回去。
因为以后一切都会回到正轨,银灰总是这么相信着的。
所有的事情应该有一个原本的轨道才对,而银灰并不喜欢事情超出他的预料。或许是天生上位者的执念,也有可能是过去每每超出他预料的事情都发展糟糕,比如父母的去世,初雪被推为圣女,以及崖心感染矿石病。
所以他本能的排斥正轨之外的发展。
泽维尔的事现如今已经发展的有些离谱了,银灰没想到整合运动的小疯子对他的侍卫长先生执念这么深,哪怕和罗德岛以及希瓦艾什爆发冲突也要给泽维尔找些不痛快。
所以他们趁乱带走了瓦莉塔。
这是泽维尔他自己都没能预料到的情况。
当时情况紧急,泽维尔只想着别让拉普兰德出来冒险。虽然都是感染者,可相比于泽维尔,拉普兰德的情况要凶险得多。泽维尔是他自己有心造成的感染扩散,可拉普兰德是实实在在的接受着罗德岛的治疗,却依旧发展成了重度感染者。
这样的拉普兰德,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倒下,所以泽维尔替她来了城外的雪境。
他没想到,拉普兰德对另一个人的执念支撑着她出来了。
不过她最终倒在去往那人身边的路上。
泽维尔和拉普兰德都离开了,花店就只剩下艾伦和瓦莉塔。
之后的事情简单许多,整合运动的隐身术士袭击了花店。艾伦为保护瓦莉塔而死,他没想过整合运动只是想带走瓦莉塔而非杀了她,他只是一直想着,他答应队长的。
他身后是队长想要保护的人和地方。
所以哪怕倒在那里,他也不能后退。
银灰不能告诉泽维尔,拉普兰德和艾伦已经死亡的事实,当然他也不能说瓦莉塔被整合运动的人掳走了。
现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泽维尔跑出去之前将瓦莉塔救出来,至少别让泽维尔知道梅菲斯特提出的那些荒唐可笑的条件。
没人可以拿他的侍卫长先生去换谁,侍卫长先生自己也不能做这个主。
虽然偏心了些,可说实在的,银灰并不觉得瓦莉塔有重要到能够让泽维尔去换的地步。哪怕他相信即使是换了,泽维尔也能自己逃出来,可他是不会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的。
当然了,侍卫长先生心里的想法并不在银灰的考虑范围内。他只需要根据自己的想法,做出决断。
人都是有心的,还长在左边,说明人生来就该是偏心的。
他这颗心长得就是偏着泽维尔一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