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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怕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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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正卿因病痛睡眠不好，加上昨夜心里有事，睡得更差。用完早膳往外一看，阳光并不耀眼，还很早。
常叔见他扫过黎深别院的方向，会意道：“王妃一大早出门了。”
“我没问他。”关正卿下意识摸了摸耳朵，微讶道，“他？这么早？为何？”
“探子没探查到，他昨天半夜才回，早上未醒。”
“他昨夜看到黎深出青楼了吗？”
“没有，还是我们去叫他，他才知王妃已归。他保证没离开青楼一步，也绝不可能认错人。我派人去青楼里打探，姑娘说注意到一个坤君进去，但无缘无故消失了，再没见到他。”
那么，黎深到底何时离开的青楼？下午进去晚上回来，几个时辰，足以做很多事。
什么事需要那么早去？只是为了撇开探子吗？
不，以他的实力，哪怕安排五个探子跟踪，他也不会放在眼里。
关正卿若有所思地仰望上升的旭日，不知怎的，他忽然感觉，黎深就如破晓之日，正准备大放异彩。
“他人呢？”
“王妃才回来不久，向小厮问清马场位置，去王府后面的牧场了，说是要学骑马。主子……可要去看看？”常叔问得有些忐忑。关正卿未中毒前最爱快意驰骋、纵马长歌，中毒后触景而哀，虽然还练着射箭，但马场再没去过。
三年，从来没为任何人打破过习惯。
关正卿沉思良久，凝视着光芒愈发刺目的太阳，缓缓道：“推我过去。”
清晨时分，热度未起，风有些凉意。马场宽阔，关正卿一眼发现了黎深。
他把头发高高扎成一束，着一身深红骑装，背手而立。光一个背影，就让人觉得英气十足。
乾君的耳力与目力较常人更好，关正卿所在的凉亭虽然离得不近，但他能清晰看到黎深，对话也一字不漏听得清楚。
黎深才到不久，负手在马厩边走着，显然在挑马。会骑射的坤君凤毛麟角，牧马官很少能见到，接待非常热情，“王妃，牧场的马性子刚烈，您第一次来，要不选一匹小点的，先适应一下。”
黎深不以为意地摆摆手，自信地说：“不，虽然没骑过马，但身体底子在这。小马驹有什么意思，要骑就要骑大马。就那边第二匹吧，颜值略高。”
“王妃好眼力，这棕色宝马正是启王以前的坐骑。可这匹马是他的专用，其他人没有……”
“没事，他是我夫君，他的就是我的嘛。”黎深何许人也，早就发现关正卿在旁观，见牧马官仍在犹豫，挥挥手喊道：“夫君，你的马借我骑下好不好！”
常叔惶恐道：“这……主子，奴才去和王妃说说，让他换一匹吧。”
“让他骑。”
常叔惊异片刻，将指令转达给随从。
王妃不拘一格的勇气让人敬佩，可常叔还是觉得坤君学骑马不切实际，“主子，王妃会不会有危险？追云是出了名的烈马，要驯服恐怕很难。不过他或许只是兴致来了，过一会儿就觉得骑马太累，得不了趣也就罢了。”
“不是。”关正卿的视线追随着上了马的黎深，“他不会心血来潮，他也能很快驯服这匹马。”
不仅他这么以为，黎深自己也这样觉得。他有一身武艺，区区骑马还学不会吗？
牧马官拉着马走了几圈，情况熟悉得差不多，黎深豪气道：“没事，放开让它跑，我能行！”
说着，一鞭抽在屁股上。
追云抬起前蹄，仰天长啸。
黎深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马抛了出去，几个牧马官始料未及，慢半拍地扔出绳子去接。
已经晚了，眼看人就要摔到地上！
关正卿直起背，身体微微前倾，握紧了扶手。
一切在瞬息间发生，黎深自己也有点懵，快落地了才想起来自己有功夫，勉强蓄力在地上打了几个滚，停住。
一头的草屑，灰头土脸。
打脸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他怎么也想不通，看了看拿鼻子朝他喷气的追云，“再来！”
几个牧马官快被吓到心脏病发，但拗不过倔劲上来的主，只能屈从。
第二次，抛飞。
第三次，没抛飞，马走了不到五步，从马背上滚下。
黎深白皙的脸沾了不少灰，郁闷又惨兮兮，配上不服气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让人忍俊不禁。
他瞅了眼关正卿的方向，低头挠了挠额头，似乎有点没脸见人。声音低了八度，还死要面子地放着狠话，“追云，今天你对我爱搭不理，明天我让你高攀不起。牧马官，换马！给我整个比追风更厉害的！”
牧马官：“……”快把这位大爷请走吧，人生已经如此的艰难。
黎深重新回到马厩前，抱着胸，目不转睛地看着牧马官先前给他选的那匹马。
牧马官喜上眉梢，“王妃，这匹马不大不小，正合适。”
黎深摇摇头，深沉道：“不好。”他的语气颇为语重心长，“人，一定要用发展的眼光看问题，马，要从娃娃抓起。”
他一溜烟走到马厩最小的那匹幼马面前，“就它。”
在外面看得津津有味的常叔差点笑出声来，还以为王妃会选什么烈马呢，就这！他偷偷瞄了眼启王，发现对方也不像以往严肃，嘴唇紧抿着，有点……像在忍笑。
关正卿喜怒不形于色，驯马官可没这样的水准，最末尾一个憋了又憋，还是捂着肚子笑了出来，随即脸色一变，跪地磕头求饶。
黎深蹬了他一眼，“懂什么，你们即将掌握人类驯服马儿幼崽的珍贵资料，我可以！跪什么，起来嗨。”
事实告诉我们，辣眼睛的骑马技术，和马是没有关系的。学不会骑马，追云不背锅。
人怎么可以有那么多摔出去的姿势？花样繁多，角度各异，绝不重样。驯马官刚开始还忐忑拘谨，过了一阵他们发现黎深没什么架子，也不怕别人笑，渐渐有胆大的开始打趣起来，马场笑声一片。
常叔正看到兴头上，忽然听见一声咚，那是手指关节扣在木头上发出的声响。他迅速弯腰到关正卿身边，却见自家主子乌云密布，眉目间爬满戾气，“回府。”
怎么了这是？明明您自己也觉得好笑，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常叔屏住呼吸，不敢猜测，战战兢兢让人抬走轮椅。
或许人和天气有某种神秘关联，天气也跟着阴沉下来。夏天变天很快，不一会儿雷声阵阵。天色昏暗，天空变得低矮，更觉压抑。
到了饭点，仔细揣摩了关正卿心思的常叔试探地问：“主子，大雨将至，要不要将王妃叫回来用午膳？”
等了许久，听见很轻的一声“嗯。”
派人去找，得知黎深已经回来了，沐浴过，衣服也换了。常叔去请，黎深答应得很爽快，只提了一个要求，“我坐轮椅，你推我过去。”
到了启王院前，他从轮椅上下来，走入院中。
关正卿还未进房，正在凉亭里远眺。听到声响，沉默地望着黎深。
黎深有点挂不住面子地咳嗽一声，提脚。没走两步，腿抖得越来越厉害。
刚学骑马的后遗症，大腿内侧被马鞍磨得很痛，走路简直煎熬。可面对关正卿，他不认怂的劲头上来了，就是不肯低头让别人扶。
关正卿把他的表情、动作看在眼里，忽而严肃道：“还要让本王等多久？菜都凉了。”
就等这个台阶下！
黎深一秒钟破功，呲牙咧嘴地扶着走廊的墙壁叫唤起来，“催什么催，不是来了吗？痛死我了，简直不是人干的事，什么骑马，坐马车不香吗？做个娇生惯养的坤君就好，没有骑马，岁月静好。”
常叔不知第几次被他逗得想笑，赶忙给他上轮椅，推他到关正卿旁边。
还在半路，黎深就打开了话匣子，“夫君，你今天在马场看到的我不是真的我，我只是稍微掩藏一下实力。马有灵性，先和它们建立心灵交流，他们才会心甘情愿成为我们的伙伴。给它们点时间熟悉嘛，相信我，不出一个月，我一定能拿下。”
说完击了一下掌，很有几分正气凛然的王者风范。
关正卿面无表情道：“我五岁就会骑追云了，一日便可上马。”
黎深：“……”人生可真是寂寞如雪，算了，佛了。毁灭吧，我累了。
一旁听他们对话的常叔却又惊又喜。主子中毒后愈发寡言，平时只在自己面前多说一两句，但从来不开玩笑。今天，又在王妃面前破例了。
侍从推着他们回房，刚下了点雨，地面还是湿的。黎深有点垂头丧气，头一偏，发现一条黑黄白三色环纹的蛇极快地从旁边的丛林钻了出来，落在关正卿脚边。
“你脚下有条蛇。”他提醒道。
“蛇？！”关正卿的余光一扫，突然转头盯着黎深，眼睛不停眨动。
“没事，很常见的王锦蛇，无毒的，就是有点凶猛，动作敏捷。”
一句话的功夫，王锦蛇整条窜了出来，贴着关正卿的椅子，不时抬起头探出蛇信，似乎下一秒就要爬上来。
关正卿维持着偏头的姿势，僵硬地像块石头，眼睛眨得更加疯狂。
这反应让黎深悟了，“你怕蛇？”
“谁说的！”关正卿的声音比平时更沉，语速也提升了不止一点，“谁说我害怕，区区一条蛇，我从来不怕！”
啧啧，又口是心非。这么生硬，连“本王”的自称都忘了，还说不怕？
掌握关正卿软肋的黎深瞬间愉悦起来，抓起轮椅后面的剑将蛇拨开。余光见关正卿还没回过魂来，肩膀崩得老高，他很体贴地说：“嗯，我们家启王殿下乃一代豪杰，怕什么蛇嘛，不存在的。”
五岁会骑马又怎么了，得意个啥？他就不怕蛇，找谁说过了吗？向来都是深藏功与名，把低调两个词践行到底。
扳回一成的他心情大好，随手将剑放到轮椅后。
“扔掉。”蛇逃入院子，关正卿还没放松下来，见黎深笑容满面地注视着自己，画蛇添足地说：“剑脏了，不要了。”
“对对对，可不就是弄脏了嘛。”黎深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吩咐下人道：“你们快把蛇抓住，硫磺洒一遍，免得……”
关正卿犀利的眼刀飞了过来。
“免得我晚上害怕。”黎深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朝他眨眨左眼，“不怕蛇还算什么猛男，夫君，你说是吧？”
关正卿一拍扶手。
黎深眉眼弯弯，笑得像偷腥的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