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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余光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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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他以前根本没有注意过,因为待在一起的时间真的不多。
现在突然成了同班同学,见面的时间几乎数不过来,他的生活习性这才一点一点地坦出来。
不是突发奇想,是真的发觉了些什么,开学几周,陈恙乖乖待在学校的日子,凡事正常吃饭时间,陈恙一次没去过,说起来就是他很多次根本就没有吃饭。
陈恙根本不胖,身形特别好看,有着不同于普通男生的直硬,放在平模圈,这样子的是会被争来抢去的,所以根本不可能是因为减肥。
要说有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但他每天都嘻嘻哈哈的,这个也不可能。
那就只有可能是——他患有厌食症。
当然这也只是猜测,毕竟他也不懂厌食症,只是从字面意思理解来看觉得和陈恙几分相像。
碍于担心,他上网查了一下。
发现了一些对不上的症状,因为陈恙不是什么都不吃,也没有极度消瘦。
也许是自己多心了。
江明想到这里顿时松了口气。
……
这是开学的第二周,陈恙已经和班上大半人熟络起来,长得好看这个理由说不太过去,因为同样好看的喻晚到目前为止就只认识陈恙,就连缠过他几嘴的江明的名字都喊不上来。
只能说……陈恙牛逼!
对。
牛逼!
“班长。”秦琳喊道。
“嗯?”陈恙动也不动,只是低低一应。
秦琳凑过去一些,小声问道:“我能不能也叫你夜哥?”
“干嘛叫这个?”陈恙不懂。
秦琳一笑,调侃起来:“跟着小明同学学叫人啊。”
秦琳这个女孩,和陈恙关系稍近一点,长得挺好看的,说话直起来可以可以把风火轮磨成金箍棒,好在都十六岁的人了,说话还算摸着数,倒也不招狠。
一旁的唐欢碍于有男朋友,就没秦琳这么放得开,都藏着嘴,不敢太张扬。
但关系都还不错。
“有病。”陈恙斜了她一眼。
秦琳笑着喊了声:“夜哥。”
“滚。”陈恙盯着她。
“夜哥好凶。”秦琳装模作样:“我的小心脏!”
陈恙也装模作样抹了把脸:“你嘴里含了几吨屎啊,喷老子一脸。”
“根据牛顿定律,大概有七千二百三十一克拉。”秦琳跟了句。
唐欢实在忍不住,提醒一句:“牛顿属实没定过这个定律。”
“别打岔。”秦琳道。
陈恙也忍不太住:“屎用克拉形容是谁教你的?”
“自学成才,谢谢!”秦琳成了被双面夹击的那个,十分不满。
唐欢无奈道:“那你很棒哦。”
“那可不。”秦琳转脸看向陈恙:“是吧夜哥。”
“是啊是啊,这位自学成才的小天才,麻烦带着你的七千二百三十一克拉屎给老子滚。”陈恙笑意僵硬。
“好嘞夜哥。”秦琳笑呵呵地转过头去了。
“好你个老爷爷。”陈恙无奈自喃一句。
这节自习课上得像是联欢晚会,陈恙闷头看了会儿手机,没了兴致。
他转脸去看喻晚,喻晚摁着本练习册,唰唰写着,眉眼低垂,额发下落,看起来没了以往的攻击性。
很帅。
“不生气的样子多好看。”陈恙有感而发。
喻晚头也不抬,警醒他:“别盯着老子,很烦。”
“按照偶像剧的发展,这个时候我该说你怎么知道我在看你,因为你在看我了。”陈恙托着脸,露出一点笑来。
“别说,谢谢你,我恶心。”喻晚话是说着,笔却没停。
“好吧。”陈恙泄口气:“不过为什么啊?你怎么知道我盯着你?”
“我余光长。”喻晚说得很不耐烦。
“有多长?”陈恙凑过去一点,追问道:“能看到身后的东西吗?”
喻晚:“……那特么叫眼睛长在后脑勺。”
“你长了吗?我摸摸。”陈恙伸手过去。
余光很长的喻晚撇到了这人的动作,抬手抓住了他的手,反向扭了过去。
“我操!”陈恙感觉手腕骨响了声,不觉得多疼,只是被吓了一下。
喻晚很不带歉意地道了句客套:“不好意思,下手重了。”
“没关系……”陈恙很真诚地原谅了他。
“诶!”陈恙揉着手腕又凑了过去:“你怎么左手写字?”
喻晚低眼顿了一下,不耐道:“关你屁事。”
“怎么有点儿生气了?”陈恙收了笑,面带疑惑:“我是不是说到你什么事儿了?”
“你能不能滚?”喻晚语气冷得很。
“对不起嘛。”陈恙神色也变了,明明开始还笑嘻嘻,突然也不怎么高兴了,道完歉便转过头去了。
喻晚把在一篇字母数字的书页末梢收了笔,将练习册合上,又抽出另一本来做了。
介于刚刚说的余光很长,又撇到了一旁的陈恙。
他低着头在玩手机,是一个跑酷的游戏。
左转,跳!下腰,跨栏!
咋一看真的很智障……
喻晚淡淡缩短余光不再看他。
自习课下后,陈恙耐不住烟瘾,把江明拎去了厕所抽烟。
“夜哥。”江明顿住手里的烟,神色正经起来:“我问你个事,你要如实回答。”
“说来听听。”陈恙吸了口烟。
“你为什么不想吃饭?到底有什么事?”江明道:“你太反常了,不想吃饭的多少也会因为饿了吃饱肚子,你特么几天吃一饱?”
陈恙眉心皱了皱,他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了,会不会是因为那个原因,他也不太想去猜,只是烦躁地揉了揉头发,回道:“不知道,后面再说吧。”
江明弹掉烟灰:“要不你去看看?或者买点健胃消食片?”
“不说这个了,聊聊我同桌。”陈恙风驰电掣般把话题的小摩托开到了喻晚那边去。
“又聊他,天天都是他,他是不是给你灌迷魂汤了?”江明又点了根烟。
“感觉是灌了一点。”陈恙说道:“所以说他的微信你到底弄到了没有?”
“我承认,我没本事,没弄到。”江明认命,又忍不住抱怨起来:“我问过我们这边的人,没人认识他,他应该是其他地方来的,我敢打包票,他初中不是副南的,可能是哪个好学校落榜的天才吧,反正我拖不到关系,要不到。”
“没用。”陈恙骂道:“白生你了。”
“看不出来啊,你还具备生孩子的功能。”江明笑说。
“是啊,生完你那玩意儿就废了。”陈恙道:“还不好好孝敬我。”
“我看你是要飞了。”江明踹了他一脚。
陈恙和江明进教室时已经上课好久了,老师正捻着课本,讲得津津有味。
陈恙闯进教室的身影把老师的思路扰了个猝不及防,没待他的屁股与板凳相拥便被老师叫住:“那位同学,已经上课十几分钟了,干脆别进来了,出去反省反省。”
江明还没来得及进教室,听到这里也便止了步,无奈地同他一起掉头。
两人先前是站在前门的。
“第二次了,我谢谢你。”陈恙无奈。
“怪我咯?”江明更无奈。
站了会儿便玩心打发的陈恙拖着江明去了后门。
“干嘛呢?”
“带你玩儿个好玩儿的。”
后门正大大敞开着。
“帮个忙。”
“说吧夜哥。”
“帮我找里面儿的人要张纸和一只笔。”
为了不被老师看见,江明被迫蹲下/身子对着里面的人放低声音喊着,也不知道叫谁名字,冲着教室就乱喊了一阵,场面看起来很像撵鸡。
而且还真有鸡回头。
是一片女生朝他看了过来,江明见状无声地张嘴:“借点纸笔。”
里面的人同他比划来去,愣是让他重复了好几遍才看懂他说的什么。
几人得知是陈恙大帅哥要借,直接扔出来一个本儿,还是带花纹的笔记本,封面夹着一只笔。
江明接住东西过后翻来覆去看了几眼才递给他:“果然,这长得帅就是不一样。”
陈恙接过,把手机从兜里掏出拍在他肩上,江明顺手接过他的手机。
“干嘛?送我手机?”
“可能吗?”陈恙说:“去帮我拍拍我同桌。”
江明彻底无奈起这人罚站总得让自己进教室闯一闯的行为,生无可恋般催道:“名字。”
“喻晚。”陈恙一字一顿地念给他。
江明再次蹲下,把手机微微举起,跟狗仔一样随时准备开拍,他低声喊着:“喻晚同学。”
“喻晚大哥。”
“喻晚哥哥。”
“喻晚。”
喻晚终于回过头来,狗仔江明按定摄像。
咔嚓,画面定格在这一刻。
照片里的人眉头微拧,俊美的五官在原相机上竟然出奇的还原,他左手握着笔,手臂的肌肉线条微微绷起,白晢的肌肤在阳光下显得有些剔透。
江明拍完后都忍不住多看几眼照片。
喻晚眉宇间的怒气更深了:“滚开。”
狗仔灰溜溜地滚了。
他匆匆走到陈恙身边去。
见前门那人走掉,喻晚才收回视线,回过头来,理了理思绪继续听课。
江明把手机递给陈恙,陈恙没接,只听见他小声说着:“帮我举着。”
“给你一块钱你以为你是百万富翁呢,还帮你举着,你怎么不让我把这手机吃掉呢。”
陈恙趁他唠叨这会儿功夫翻开了本子的页末空白的纸张。
“你要是不乐意呢也行,反正鹿邑姐正无聊缺人陪,要不...”陈恙还没说完江明便打断了他:“你觉得我蹲着举你方便看还是站着?”
陈恙满意地笑了笑:“站着就行。”
他说完轻握上笔,开始一笔一划地勾勒着他的模样,混乱的线条任他有条不紊地摆弄着。
忽的,他眼睛一眯,抬手在相机上划了把,放大了照片上这人的眼睛,意外发现他的左边眉尾处有颗不起眼的小痣。
简直帅炸了。
他越画越兴奋:“卧槽这脸也太绝了吧,请问他祖先和女娲娘娘是好朋友吗?”
说起来这大概是他第一次,画一个人的时候有兴奋的感觉。
一旁被作为工具的江明手酸得要命,中途换了好几次手,陈恙还不停地画着,大概过去了20分钟,手机上的模样才几乎神还原到白纸上。
他满足地看着画,有了笑意,又拿过江明手中的手机丢进口袋里:“谢了。”
江明无奈地摆摆手,不情愿地说着:“应该的应该的。”
陈恙甩了甩画得酸软起来的手,又重新握笔,在画的下面标注了一排字:陈恙之作。
然后撕下了那一页,将它裹成一个圆筒。
他靠在门口墙壁的边缘处,拿画的那只手腾出几根手指扯了扯喻晚的衣服,见喻晚有了反应,他才压低声音说:“手拿来。”
喻晚左手写着题,右手抬起,手腕架在肩上,手掌微微张开着。
陈恙见他这么迎合的反应还有些意外,但也没有愣几秒便把画塞到他手里。
指尖无意触碰到了对方的掌心,有点温温的热气。
喻晚写完最后一句笔记,把纸撑开来看,自己的模样猝然映入眼帘,这视觉冲击实在太超标,他眉头微皱,低喃一句:“有病。”
便把画揉成团扔进了课桌里。
但就就事论事,这人画画还挺好看,视觉冲击只是因为和画中的自己对视,有种莫名的怪异。
“看到没有,你冒着被缴手机的风险为那位风华绝代的小帅哥作画,换来的却是人家一句有病。”江明替陈恙感慨起来。
“轮得到你逼逼?”陈恙并不恼:“老子乐意。”
“那你心理素质很强哦。”江明给他竖大拇指。
“那是必须的哦。”陈恙回道。
老师拍了拍桌,叫道:“外面那两个哦什么哦!”
陈恙又小声哦了下,和江明闷声笑了起来。
一堂课下来两人给学校老师徒增了劣质印象。
“画得不好看吗?”陈恙坐回位置去。
喻晚想也不想:“不好看。”
“啊。”陈恙有点儿遗憾:“那好吧。”
喻晚不再搭理他。
没一会儿陈恙又缠上了他:“能问问你为什么不愿意加我微信吗?”
“不熟。”喻晚淡淡答。
“这样啊……”陈恙点点头:“那怎样才算熟?”
喻晚总是跟这人说不到两句就没了耐心,甩出一句:“老子是你爸爸就算。”
陈恙眼睛里突然没了笑,甚至有点疲惫的神色,不过几秒又新添笑来,他眨了眨眼,喊道:“爸爸。”
喻晚有些意外:“你这人什么行为?”
“爸爸可以给我你的微信吗?”陈恙笑说。
喻晚眉头一皱:“不给,滚开。”
“我都叫你爸爸了,你还不给啊。”陈恙彻底没招了。
“别烦,快滚。”喻晚和他说话的时间里已经写完了一道数学压轴题。
陈恙撇撇嘴:“固执。”
后面一节是王奉贤的课,他手里拎着两本英语书籍进了教室,纷闹在这一刻滞去。
他拍拍桌上的灰,问了句:“今天谁值日?讲台这么脏呢。”
“报告老师,你没安排值日。”石贸喊道。
“哦。”王奉贤清了清嗓子:“那就你了。”
石贸偷偷扇了自己一巴掌,心道:就你嘴多。
“都把课本翻开。”王奉贤就要讲起课来。
陈恙虽是不听课,也还是装模作样地翻开了书。
一旁的喻晚倒是很不给面子地把英语书扔在一边,摁着本物理练习册写个不停。
陈恙好心提醒:“这节是英语课哦。”
“老子不瞎。”喻晚依旧写着自己的题。
“哦。”陈恙讪讪转回头去。
讲台上王奉贤已经激情澎湃地讲起课来,陈恙越发觉得无聊,摸出手机刷了刷主屏软件,也挑不出一个来打发时间的,干脆把手机扔进课桌,对着黑板发起呆来。
人在上课的时候有一个特性,就是可以让自己的思绪飞到人类还没探索出来的另一个宇宙去,并且在中途被人叫回来还可以光速飞回去,彻底回归地球的那一刻只会是在下课。
陈恙此时此刻的已经开始云游天外了。
他突然觉得有点儿神奇,自己居然跑来读书了,本以为会来报个道过两天又想办法溜人了,但竟然已经呆了两周了还没走,可歌可泣。
想想今天也是星期五了,按照这个学校的时间规划,高一高二是星期五下午就放学的所以今天的下午,他就不用待在这里了。
可是好像并不期待放这个学。
不期待回到家去。
可是不期待没用,时间给你的东西从来不能拒收。
放学的最后一节课按照这帮学生以往上课习惯都是听不进去课的,时刻想要让自己变成火箭,射出校园,于是班上的火箭提前半节课就收拾好书包准备发射了。
但是呢,王奉贤在后半节课来了,猝不及防掐断了他们的火苗,他手里拿着英语练习册,轻轻推了推眼镜,开口道:“同学们,把昨天布置的习题拿出来对一下答案。”
班上顿时怨起来。
江明用力咳了几声想要弄醒正睡着觉的陈恙,却是引起了不远处王奉贤的注意。
“你嗓子不舒服吗?”王奉贤垂眸看他。
江明大声一喊:“报告老师!我嗓子舒服!”
这一声把王奉贤都吓了一跳,蹙眉道:“这孩子咋一惊一乍的。”
陈恙也在这吓人的一声中成功醒了过来,他把头从臂弯里抬起,额前的刘海有些杂乱,半眯着眼环视四周,直到扫到王奉贤的身影,才清醒过来。
只见王奉贤把练习册放进投影仪,大家都奋笔疾书。
石贸边在练习册上画着自己看不懂的东西,还不忘抱怨:“老师不去给5班对一下答案吗?”
然后大家便跟着喊了起来。
“老师,5班多可怜啊。”
“可怜的小5啊,连答案都没得对。”
“小王你还记得大河湖畔的5姑娘吗?”
王奉贤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那个开学时被王奉贤认成女生的颜安英语课代表就大义凛然地站起身来:“你们别说了,我对完了,我去给5班对。”
“你他妈…”下面的同学纷纷抽眉:……听不出来是在赶他走吗??
“这小子脑袋被知识堵塞了吧我操。”
王奉贤倒是赞同地看了他一眼,示意他可以去。
陈恙在抽屉了摸了半天也没能摸到一支笔来,干脆不再挣扎,又缠上了喻晚:“我有一个问题实在忍不住想问你。”
“别问。”喻晚的英语全对,根本用不着对,于是他又拿起了数学练习册:“不回答。”
“你左手写字。”陈恙不听他的,但也实在找不到稍微委婉一点的词汇来问,干脆就问得直接起来:“那你拉屎是左手擦屁股还是右手?”
喻晚听罢看了他一眼。
再后来就是陈?不懂就问?恙的尖叫响彻教室。
喻晚已经丢了笔,左手拧着他手腕。
班上的人闻声纷纷转过头去,王奉贤也不例外:“你们俩干嘛呢!弄这么大动静!要不要出去打?谁打赢了谁就进来!”
喻晚看了眼满眼焦灼的王奉贤,松开了他。
“你也看到了,我是被打。”陈恙苦哈哈:“你要是把我扔出去,再进来的可能就只是我的尸身了。”
王奉贤认命般被逗笑了:“不好意思啊班长,没意识到。”
这个学放得很仓促,所有人都跟解放了一样无比欢快,陈恙的情绪却不那么合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