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酒中客 ...
-
我百无聊赖的趴在客栈栏杆上，看着客店里络绎不绝，人来人往。
前几日“娘子”事件后，确实有许多人慕名而来，罗小五也实实在在治好了好几桩疑难杂症的病患，其中不乏高官显贵，那些人都是感恩戴德，称他为神。
整个都城都在盛传少年神医的故事，医术高明，样貌清俊，还有一同样美貌的伴侣，且这一伴侣，是个男的，可谓是惊世骇俗。
然而，奇怪的是，宫里却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据罗小五猜测，这种情况只可能有三种原因。一则国主还在观望，找人打探；二则他并未大肆宣扬自己的病，只有几个内官知道，外臣可能并不知晓；三则他根本就不在意自己的病。
一二我倒是觉得有可能，可是身居高位又如此年轻，不在意自己的病，十分说不通。
“他又不像你，活几百岁，腻歪了自己找死，他那么年轻。”
我调侃罗小五，他只笑笑，并不说话。
他决定再带我去一次皇宫，入申川的梦里探个究竟。
这次的梦，不如上次平和安宁。入梦之地血流成河，喊打喊杀。
申川面上沾着鲜血，眼睛猩红，神色狠厉，却是十四五岁的模样。
直朝着人数多他数倍的叛军横冲，刀刀致命，不留一丝余地，宛若杀神。
他身边还有几个少年侍卫，个个骁勇。可叛军实在太多，他们早已筋疲力尽，再怎么硬挺，速度也在变慢，形势越来越紧迫。
忽然，一根长矛出乎意料的朝着申川的背后飞去，情急之下，我正欲施法阻挡，却被罗小五按下，他冲我轻轻摇头。我才反应过来，这是在申川的梦里，就算挡下也没什么用。言语间，却听见一声响彻深宫的悲痛怒吼：“钟平！！”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小侍卫飞身挡住了飞来的长矛，那长矛直刺入他的心脏位置，他闷哼一声便重重摔落到地下，鲜血四溢。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援军的叫喊声，呼喊着救驾。申川定定的看着躺在地上的小侍卫，仿若被抽干了力气，狠厉的朝身后吩咐一句：“全部诛杀，一个不留。”
然后便见他轻托起那侍卫，怒道：“谁让你挡的？”
那侍卫嘴角满是鲜血，撑着口气笑道：“臣为君死，理所应当。臣，臣只愿殿下，长命百岁，平平安，安。”
申川神色复杂，随后冷笑道：“呵，好一个臣为君死，好一个长命百岁。”
那侍卫只剩了一口气，挣扎着撑出一个笑脸来，手掌握住申川的手，神色释然。
“殿下，你保重。臣，臣不能再陪着，殿下了。”
申川久久未动，仿佛在那侍卫耳边说了句什么话，我没有听清。我想起来，这个叫做钟平的侍卫彷佛就是上一场梦境里陪他看花的那个孩童。
在他的两个梦境里同时出现，想必是他很重要的人罢。从小相伴，感情深厚，且又是为救他而死，他难以接受，悲恸异常，也是在情理之中。
可我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
我问罗小五，他沉思片刻方道：“金娘，我有一个猜测，可是只凭两个梦境，说出来又太过武断。不如明日，我们将阵势搞的更大，逼这申川来请我们入宫，与他相见，我们才可解心中疑惑。” 我点点头表示认同。
却没想到罗小五说的阵势搞大，原来是给百官托梦，告诉他们国主龙体垂危，需请国都的神医入宫。他还顺势给申川施了点法，叫他显得病体沉重。
我很为罗小五担心，一只白七爷手底下的新鬼，竟然把事情搞得这么大，万一将来问起罪来可怎么办？他却十分无所谓。
正如预料，第二日天未亮，便有内官携着圣旨，请我们入宫觐见。那宣旨的公公将我们好一番打量，带着探究，我怀疑他心里在想，我们是不是传言中的那一对断袖。
罗小五当着他的面携着我的手，笑对着我，温声道：“阿亮，咱们走罢。”
我也回他一笑，落落大方反握住他手，跟着他走。其实内心已经笑到五脏跳舞。
逗弄这些人，也挺有趣的，哈哈。
入了宫，我们却还是未见到申川。那公公说，国主陛下政务繁忙，等他忙罢了，会来见我们。然后给我们安排住在一处还算安静雅致的宫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
可是申川越不露面，我反倒愈加好奇。
“罗小五，这申川患的是什么病？” 我百无聊赖的趴在软榻上嗑瓜子。
“心病。”
“难道是因为那个钟平？我挺好奇他死的时候，申川朝他说的话。”
“金娘，你是否觉得你好奇的事情有点多？“罗小五似笑非笑的问。
我愣了一瞬，却老老实实的点头。是啊，自从来了这人间，我对顾清儿好奇，对范廷安好奇，对罗小五好奇，对申川好奇，对什么都很好奇。我本来只是想出来吃喝玩乐的，可是这才几日功夫，遇到的人越多，想知道的就越多。
在盐池安安静静的待了那么些年，除了认真的酿酒讨债，倒是没对什么事情如此好奇过。
我递给他一只酒葫芦，感叹道：“我有点咂摸出做人的滋味儿来，做妖精都是一眼望到头的。岁月实在太长了，望不到边儿，做什么事情都是慢慢来，就看眼前，不慌不忙。可是做人，就过出紧迫感来。像钟平，年纪轻轻的就没了命。 ”
罗小五将那只酒葫芦一饮而尽，赞道：“真是好酒。”
人家夸我，我就很受用。
我又递给他一只葫芦，“你尝尝这个，比方才的更好。”
他尝罢点头：“果然更好。不知金娘，还有哪些私藏手艺？酿的最好的酒，在下可有幸尝一尝？”
我接过酒葫芦自饮了一口，轻叹道：“我还没酿出最好的酒，不过有一种酒，许多鬼都喜欢，改日我拿给你尝尝。”
“是鬼界称道的引魂香？”
“你知道？”
“连我的鬼上官都喜欢喝，想必不是凡品。”
我凑近他耳畔道：“哈~他们喝的都不是真的。那是极好的酒没错，却不是真正的引魂香。”
“哦？“罗小五嗓音低沉，配合着我说悄悄话。
“真正的引魂香，我只给少数人喝过。其中妙处，只有喝过才知道。”
罗小五应了一声，倒是没再多问。
可我已说的太多。
这桩事只有我和喝过引魂香的少数几只鬼才知道。我也不知道今日为何会跟这个认识几日的小孩说起来。
许是他太乖巧，都诚实对我，我问什么便说什么；许是我欺负他，他也不生气；许是刚才那口酒让我有点醉。
一阵风吹的我冷汗骤起，清醒了，但是胃里不太舒服。
罗小五端了杯茶送到我唇边，另一只手抚着我的后背，温柔轻缓。
“金娘，你放心，我不会同别人说。”
我鼻子有点发酸，这孩子真是善解人意。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