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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赶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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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再这么下去,夜娘娘的生意怕是都做不成了,客栈都要塌!
这种东西,没有命令夜不能自己处理,只能等下面给自己析解后,夜才能想打死就打死,想让它魂飞魄散就魂飞魄散!
漫长的等待过程不免让夜有些苦恼。
加上唐立宁释放出的怨气也影响到了自己,她难免心急。
半刻后。
夜娘娘大声叫道:“都这么久了!人怎么还不来?!”
终于,黑白两色的两个人影步入客栈大堂,他们一人手持哭丧棒,一人手持引魂幡。
夜娘娘可算把帮手叫来了,他们必定带着下面的指令,处死还是带回去,就看他们了。
知道有危险,唐立宁身上的嘴:
“遭了,遭了……”
“这是什么东西,怎么长那样?”
“是黑白鬼!要收我们的来了!”
“啊啊啊啊啊——!我还不想死!我还不想死啊!荆家还在!荆家还在啊!让他们家先死!让他们家先死!!”
这些嘴都是在荆家受过折磨的,只是死因,连夜都没明白,没有看到。
他们就像一只沾了泥的鞋,那些嘴,那些声音则是泥上的石子,密密麻麻,各式各样,各说着各的苦,他们却又身不由己沦为了一体。
有嘴怨道:“荆家最坏!荆家最坏!别抓我们!抓他们啊!”
谢必安跟范无救渐入客栈大堂深处。
客栈大堂内的墙画显出,一条在黑暗中若隐若现的红鬃黑鳞龙晃了晃头,它好似这才清醒过来,松开了脚下的铁索。
三根铁链仿佛有了生命,迅速从壁画中飞出,将唐立宁死死勒住。
唐立宁身上的嘴惊叫了起来:“啊啊啊啊啊啊啊!真要收我们!他们真要收我们!”
一张嘴拧了拧着急喊道:“你鬼点子多!你快想想办法啊!”
接着马上就有声音:“谁!谁有办法!有办法快说出来啊!不然我们都得死!”
“我不想死不想死不想死,我还没享福呢!我不能死!”
“是啊!我还没发财呢!我不想死!”
“救命救命!!”
一张嘴臭骂道:“你们这群瞎了狗眼的!人间恶人不除!你们收善人!”
一张嘴哭喊道:“哇啊——我又没做错什么,你们干嘛这样对我?!”
“我不要走!!!”
这张嘴说完,突然咬住了铁索,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不知它使出了多大力气,铁索竟然断了。
有嘴跟上道:“啊?!原来这么易碎?”
又一张嘴咬住了铁索,即刻间,下一根铁索也断了。
无常们再度举起手,将墙画中那些坚实的锁链尽数召出。
夜微微蹙眉,毕竟墙画里的东西也是自己的一片财富,就这么被他们使用了,有些心疼,尽管有他们的上级垫后,她倒是觉得浪费了些。
唐立宁身上虽然没有眼睛,不过它们能预见,那些嘴能清楚的感知周围的一切。
“啊啊啊,又来又来!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我偷了荆家的东西!我偷了荆家的东西啊!我只是想发财!我就是想发财而已,求求你们放了我!我家里还有父母要照顾!”
威逼下,一张嘴冒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真相。
它生前因为偷东西,被荆家的那位阴险管家看见了,管家送他去见了荆乇。
荆乇叫人剁了他的手指,当着他的面,把那些断指一根一根的丢去喂狗,并且整个过程他必须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看着。
正是如此,他破防骂了荆乇两句,荆乇便将他杀死,脸割了下来,缝在了一块死人皮上。
其中一个开始忏悔,其他的嘴便开始动摇,那些嘴跟上道:
“我只想图个钱,我不是要诋毁别人,我只想图个势头!讨好,讨好他们有钱人……”
“我不孝,我不孝啊!我对不起我的父母!我的父母啊!”说着,那张嘴嚎哭了起来,血水沿着嘴与嘴之间的夹缝滚落。
“我就不该听他们的,不该去荆家啊!都是你们的错!”马上,这张嘴也哭了起来,哭声很是难听。
萦绕在唐立宁身边的怨气愈发浓郁。
“哭有什么用啊!跑啊!蠢猪!”
铁索袭来,那些嘴便开始咬。
“我只想回家啊!”
“别说话了!快咬啊!”
“为什么祁枭干活没事,为什么我们,我们成了这样?为什么啊?为什么?”这个声音是唐立宁的。
唐立宁到死都记得,包子铺那回,祁枭没有救自己,他甚至头都不回,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哪怕帮自己一下都好!他就那么走了!
另一张嘴道:“是啊,为什么他好端端的?”
随着唐立宁身上怨气的膨胀,客栈内的房间里也出现了异样。
墙画中的龙微微仰起头,看向了住客们的方向。
唐立宁刚进客栈说出的话就不对劲,他怎么就意识到自己死了,期间一定有诈。
可谁又敢向自己的客栈动手呢?
当然只有那荆家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
夜看地府派来的人也应付不了了,再波及大一些周边的孤魂野鬼都要靠近!
到时候客栈就成人间地狱了!
“看你们这个样子,我的家具给你们搬空了都收服不了!”夜跃过茶几,索性自己动手,她潜入画中消失。
随后那条红鬃黑鳞龙飞出画来,那便是夜娘娘的本身。
它张开血盆大口,咬住了大堂中的怪物,怨气立刻灼伤了龙头,它发出阵阵低吼,刁远,将怪物扔了出去。
回头它带着鲜血混入画中。
画中道:“愣什么?还不快去追!是想要我禀报阎王吗?”
闻言,范无救跟谢必安消失在了大堂内。
夜从墙画中走出,她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边的血。
自己的大堂清静了,可惜还不能歇脚。
夜坐上椅子,缓了口气,片刻后向门外喊道:“老倌!老倌!!!”
马上,打更人从门外跑来。
打更人上前叩头问道:“什么事?娘娘!”
“你把这人带去荆家一趟!”说着,夜娘娘随手唤来了一个灵巧的小孩。
这小孩跟荆乇小时候一模一样,既然荆乇不让夜体面,夜也不能让荆乇有好果。
唐立宁的尸首当真如此,可比这怪物还要浮夸,唐立宁的尸首上不是嘴,是面孔,数不清的脸缝合成的一具死尸,夜方才咬住那怪物时看见了。
荆乇竟能做到如此地步,还送到这里来了,岂有此理!
打更人从命道:“是!”
他招了招手,叫来小孩。
打更人走后,夜又起身招呼起了自己的客栈,方才的波及很大,有不少人失去了意识,成了怪物。
客栈里的怪物,夜顺手收拾了,怪物又成了普通的住民,方才的记忆夜替他们收了。
直到夜到了祁枭的房间。
他的房门开着,两名身着白衣的仙人束缚着变成了怪物的祁枭,正打算带走,被夜拦住。
夜问道:“你们这是要作甚?”
一名白衣仙人解释说:“怖折尊者的劫数在此,再不更进,怕是要天下大乱!”
“怖折?”夜看了看祁枭,想到了谁,便问道:“宋墨钰?是个尊者?”
两名仙人异口同声的答道:“对。”
想不到宋墨钰在天上还有这么大的官位,实在看不出。
老实说夜娘娘自己看走眼了。
她早就知道祁枭跟宋墨钰有事,但不肯定是这俩仙人形容的这么大的事。
天下大乱?
怎么可能!
夜冷笑一声:“哼,一个平民百姓引起天下大乱?你也说得出?”
另一名白衣仙人不甘示弱:“你方才也见到了,那东西出现了,你也招架不住!”
刚才夜受伤了,被他们这么一说,夜的脸色都不好了。
各方脸色都有变,夜袖里藏宝,不差跟他们支招。
夜深吸一口气,冷道:“我架不架得住是我的事,我客栈的人,请你们放开!”
说着,夜袖中滑出一柄剑,她一手握剑鞘一手持剑柄,露出剑身锋芒。
夜厉声道:“你们的尊者什么劫数,他自己处理,由不得你们增进!”
白衣仙人道:“这是天尊的命令!”
夜道:“我是地府的人!哪来你们的命令?!”
地府的官职不归天上管,论起职位,夜也算个“尊者”。
想从这里带夜的住客走,不可能!
两名仙人见说不通,也抽出了佩剑,三个人在窄道里打了起来。
不过三招,一名仙人被夜架住了脖子,另一名则被夜袖中的黑绳勒住了脖子。
夜厉声赶客道:“再不走,可留不得你们体面!”
神仙杀不死,却会受伤,一个两个捧着脑袋出去,想想也不大好看吧?
被勒住脖子的仙人先说:“哼!走!你放开!”
夜笑了笑放开了他们俩,凝视他们,直到那两位穿白衣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视野里,她才走进祁枭的客房。
面着客房中的祁枭,夜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两位仙人这么一去,下面很快就会有告知书上来,夜放人是早晚的事。
祁枭的前胸后背又被他自己抓坏了,流着浓浓的怨气,黑烟呈流体状滚落。
祁枭面着镜子里的自己。
镜中,他是怪物模样,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一直都是如此,此刻的记忆有些不清。
身上的束缚卸下后,祁枭立马举起手抓着身上的伤口,哪怕疼,哪怕见红,他还是不顾一切的抓挠,撕开皮肉。
他没有记恨,只有身上的痛痒,他甚至记不起自己是谁,这些伤怎么来的,谁干的,为什么会这样?
他只想自己轻松一些,舒服一些就好,那些问题都无所谓了,奈何他两头都思考不明。
忽然,一阵风拂过,凉凉的,很清爽。
祁枭好像大汗淋漓了一场,这一阵风吹去了他的疲惫和燥热,他清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