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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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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驰枫被阿谀奉承久了,脑子和眼睛一样平滑,自是无法捕捉到细微的变化。
不过,对言语差异的捕捉能力还是有的。
在听见这句话时,第一反应是瞳孔放大,然后拔高声怒吼:“你和皇叔睡了!”
这话说的,实在令人发笑。
不知情的,还以为他和顾驰枫有一腿,连这点小事都要管。
一直以来,顾驰枫把东宫的人当作物品,只有不要的份,何曾有过失去的份。
好在苏嘉言备了套说辞,话锋一转,和颜悦色说:“殿下,若我与王爷相识,那为何不将我藏起来,反而要被殿下发现呢?”
一语惊醒梦中人,顾驰枫怔愣了下,回忆起顾衔止的确没拦着搜查。想通之后,心底竟舒了口气,没那么不快了。
虽然顾驰枫依旧耿耿于怀那句话,但想到他有人生没人养,倒也能理解,为了这张脸忍忍算了,等调查清楚无头尸,爽完了再杀也不迟。
顾驰枫冷哼了声,之后喊道:“来人。”
说罢有人给他披上衣袍,两个打奴紧随其后,提着板子走了进来,看样子是准备滥用私刑逼供。
这种场景何其熟悉,尤其在打奴出现时,苏嘉言仿佛回到前世自杀前。
那时,他被围剿后并未死在秦风馆,顾驰枫碍于顾衔止的存在,只能让这两个打奴把他押回京处置。
途中他被毒和伤折磨得苦不堪言,想到为东宫卖命多年,终究还是抱有一丝侥幸,认为顾驰枫不会赶尽杀绝。
这个念头太天真了。
杀人的方式千百种,顾驰枫偏偏选择最羞辱人的一种。
汴京最繁华的酒楼上,他目睹顾驰枫与数人厮混,酒池肉林,衣衫不整,那不堪入目的画面如刀割,剜得胸口一阵反胃,恨不得杀光所有人,然后挂在宫门上供人取乐。
尤其是顾驰枫,如此荒/淫无度的储君,乃至他奄奄一息之际,也不愿施舍一个痛快。
顾驰枫说他有一双含情美眸,疏冷时勾得人忍不住采撷,总幻想在身下求饶的模样,奈何迟迟未曾实现,得此机会,自是不会轻易错过。
后来,打奴撕碎他的衣袍,顾驰枫欲用非常手段玩弄至死,让这双眼睛临死前只容得下自己。
苏嘉言自认虽不才,断也不能受人凌辱。
用尽全力挣脱禁锢,衣衫凌乱,目光如炬,果断奔向栅栏自高楼一跃而下,坠亡在人山人海的御街上。
前世今生,打奴的相貌与此刻重叠,交汇出最恶心的一面。
那头传来顾驰枫的询问:“你只要一五一十说出行程,本宫派人能查清楚的,那你便能安然无恙离开东宫。”
苏嘉言余光瞥见有位师爷进来,带着笔墨纸砚,是为了记载接下来的一字一句,以便查问仔细。
布置周全,更反映了秘密的重要。
顾驰枫没听见回应,倒也不着急,可见有备而来,今天就是为了查清此事。
并非是他不想杀了苏嘉言,一则失了领头,秦风馆无人看顾;二则,不想轻易失去一个漂亮的工具。
东宫寝殿四周戒备森严,因为知道皇帝厌恶断袖,所以顾驰枫只能躲起来玩,这会儿要盘查了,里头的动静自然小了些。
“回殿下。”苏嘉言说,“昨日属下抵达道观时,王爷已在其中,可为我做主。”
顾驰枫接了口男宠投喂的葡萄,思忖了下,觉得顾衔止也值得怀疑,但暗卫是从东宫离开,如若无人窥听,暗卫如何追去?
他无视苏嘉言所说,摆了摆袖,示意打奴动手,继续打情骂俏去了。
没什么是严刑逼供得不到的。
打奴收到命令立刻举起长板,蓄力朝苏嘉言纸一样的后背挥下。
苏嘉言掐算时辰,欲发话之际,殿门传来了动静。
“殿下!”门外有人大喊,打奴动作悬停,纷纷看向殿门处,“中宫来人,有急事禀报。”
嬉闹声短暂停顿。
一听母后宫里来人,顾驰枫马上自榻上起身,大声催促众人给自己更衣梳理,瞥见打奴还没动手,刚要下令接着打,又被一阵嘈杂声打断。
侍从像是极力阻止着谁进来。
很快,一太监风尘仆仆闯入,直逼顾驰枫面前,见到胡乱的场面,并无意外,而是敷衍行礼完后,板着脸说:“原来殿下还在享乐,殊不知,御史台的大人们都进宫弹劾了吧。”
这太监名唤曹旭,是皇后身边的贴身侍从,深得重用,哪怕对太子甩脸色,被告到皇后面前也毫发无伤。
昔日曹旭每逢来一次,顾驰枫都会恼羞成怒,然后叫几个太监过来打骂发泄。
但此刻听见御史台之名,顾驰枫已无心在意曹旭的态度,连忙站起来问:“出了何事?”
曹旭颇不耐烦,想到事关重大,用眼神示意避嫌。
顾驰枫照做,遣散众人后,才听见曹旭说:“御史台上奏,称朝中官员在秦风馆狎妓,娘娘有命,让殿下速速派人前去,将有关东宫的一切全部销毁,绝不可留下任何痕迹。”
“怎么可能?”顾驰枫瞪大双眼,“但凡有官员前去,必有把柄在本宫手中,怎会有人泄露此事?”
曹旭道:“细枝末节不得而知,还请殿下快些安排人手,圣上眼下已宣见摄政王了。”
能宣见,说明此事会由顾衔止负责。
顾驰枫闻言背脊发凉,询问得知顾衔止还未领旨出宫,立刻召苏嘉言进殿。
见到苏嘉言时,难免想到他和顾衔止在道观一事,可眼下秦风馆突发状况,当务之急必须要解决问题,避免留下把柄。
吩咐完后,他又让两位打奴跟上,说是相助,实则是为了方便把苏嘉言押回来。
“苏嘉言。”顾驰枫走近些说,“这件事若能做好,本宫会赏你一个月的解药。”
言罢不再耽搁,苏嘉言领着打奴快马加鞭出城。
秦风馆地处京郊,表面是卖艺不卖身的花楼,实际干的是狎妓的勾当。
这些是用来笼络或要挟官员的手段,能入官场难免俗,贪财好色之人难抵挡诱惑,而清官孤臣不敌阴险手段,朝中六部已有不少人深陷其中。
风雪连天,荒凉的车道上,见数匹骏马裂风而行,蹄声碎空,风啸耳畔。
苏嘉言勒紧手里缰绳,余光瞥见紧跟身后的打奴,猛地拉住缰绳转向密林小道。
两名打奴先是错愕,对视一眼,以为他是临阵脱逃,喊了声“追”后纷纷跟上。
结果,一进密林,发现苏嘉言不见踪影,两人分头行动去找,不料眼前见一身影从树上倒吊。
苏嘉言像只小猫头鹰似的,朝两人挑了挑眉。
“等你们两年了。”
话落,趁打奴抽剑刺来,他迅速用藤条勒紧打奴的脖颈,然后跃到地面,藤条一拉,打奴被吊上枯树,手中佩剑掉落。
苏嘉言用脚尖踢起长剑,伸手接住,反手一握,银芒闪过,挣扎的打奴瞬间没了动静,徒留滴滴答答的血珠砸落在地。
摘下属于东宫的腰牌,处理完打奴,尸体还没凉透,苏嘉言已抵达秦风馆后巷。
寻着熟悉的位置翻墙进去,悄无声息出现在前堂二楼,往下看了一圈,找到躲在角落看戏的苏子绒。
此时此刻,锦簇花团的秦风馆里,胭脂香混着酒气蒸腾,此起彼伏的笑骂声萦绕四周,看客围观戏台下的热闹,有几位衣着华贵的公子正拉扯着,互相掌掴辱骂,场面乱作一团。
苏嘉言从珠帘剥了颗珠子,朝苏子绒的脑门弹去。
只见苏子绒捂着脑袋原地转了一圈,左看右看,上看下看,终于是找到“罪魁祸首”了。
两人在楼上碰面,苏子绒幸灾乐祸汇报进度,“哥!你猜怎么着?欺负我的这几人,他们发现自己亲爹狎妓!亲爹的又以为儿子狎妓,互不承认,直接打起来了!太有意思了!”
苏嘉言神色淡然,连忙带他从后院离开,“可是御史大人之子去报的官?”
苏子绒追着他的脚步,愣了愣才说:“是有人报官,但并非哥哥所说之人。”
苏嘉言顿足,疑惑看向他,“那是谁?”
苏子绒转身,掂了掂脚,指着楼里角落的方向,小声说:“就是那位,风流倜傥的济王殿下。”
济王顾愁,当今三皇子,是汴京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整日花天酒地,是泡在秦淮河里的常客。
前世此人应该在秦淮河醉生梦死,是苏嘉言跳楼后才赶来凑热闹,这会儿出现在此,难不成是重生后改变了局面,有些事也发生了变化吗?
苏嘉言瞥了眼,不管如何,今日此行目的已达到,现在最重要的是离开,送走苏子绒,还要去一趟地牢,留给他救人的时间不多了。
因为顾衔止一来,这里所有人都走不掉。
苏嘉言折返回秦风馆,在密密麻麻的厢房里找到其中一间,进去后寻到暗门入内,走道昏暗,潮湿阴冷,他打了个哆嗦,穿梭片刻,终于找到一个熟悉的身影。
“砰!”一声巨响,牢门被强行破开。
他三两下解掉铁索,刚松绑,就有一双手抱住大腿哀嚎,“老大你终于回来了!他们都说你背叛组织!还被太子杀死了!我还给你哭丧了几天!你这是起死回生了吗?”
苏嘉言心想,算是起死回生吧。
“齐宁。”他没空叙旧,一把将人拽起来,“师兄死了,秦风馆快没了,你跟不跟我走?”
齐宁错愕,接收消息的速度极快,意识到变天了,斩钉截铁说:“老大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以后你就是我的主子!”
有了他这句话,苏嘉言往他嘴里塞了颗止痛药,快步把人往外拉,边走边说:“今后只要有我一口汤喝,就有你一口肉吃。”
说着把怀里号令秦风馆的腰牌取出,丢给他,续道:“秦风馆已非昨日,你拿着令牌号召众人,若不愿随你离开的,全部杀了,不必回禀。搜刮所有金银珠宝,去十里外小镇安置,等我号令。”
只有把秦风馆握在手里,他才有安全感,才有更多把握复仇。
齐宁收到任务后,脸色也变得严肃,接过令牌马上行动。
“等等。”苏嘉言拉住他,“再去调查一事。”
“什么?”
“师兄死在道观,看看尸体有没有被人带走。”
齐宁心生奇怪,这年头谁会有恋尸癖?
很快,他带着任务消失在了暗道,离去前还将存放炸药的位置告知。
秦风馆牵涉的东西太多,以至于建造时留了一手,就为了应付被搜查的情况。
苏嘉言快速铺好炸药后,放置一炷香在引线处,锁上暗门,行至窗边,把钥匙抛向后院的湖里。
净手更衣离开厢房,拉开门,赫然撞上顾衔止的目光,心脏骤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