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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5、成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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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了，华灯绚烂，将整座城映照得温馨又孤寂，不似人间。
江晚黎趴在高楼的栏杆上俯瞰着城里的夜晚，眼底藏着星星点点的沉寂，瞰着瞰着瞰到了几个熟人，沉寂瞬间消散。
贺景珩一行人往戏楼这边来了，有说有笑，像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江晚黎扬起笑容，冲他们摆了摆手。
待他们走近，江晚黎才发现贺景珩怀里还抱着一个小孩，一个眼睛亮晶晶的小姑娘。
江老板双眼一亮，直接从楼上跳了下来。
有漂亮姐姐朝自己打招呼自然是要回应的，江嘉宁刚抬起手想挥回去，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呢，那漂亮姐姐竟然直接跳了楼。
好高好高的啊啊啊!!
江嘉宁吓得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一点都不敢看。
“胆子那么小吗？”江晚黎调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贺景珩有些无言以对，手里的扇子转个圈，在她脑袋上敲了一下：“你总这样，把人吓坏了怎么办？”
“才不会。”江晚黎不满地反驳，举起双手拍了拍“小姑娘，看我，快看我。”
江嘉宁扭头朝她看过去。
江晚黎让她看得心都要化成泡沫：“让我抱抱。”
贺景珩把孩子递给她。
江晚黎抱着小娃娃就往屋里走，也不管人是哪来的，已经把她当做是自家的：“你叫什么名字呀？”
“江嘉宁。”
“姓江啊，看来我们同宗，往后便跟着我讨生活可好？”
“好。”
“就这么说定了。”
身后还没跟上的众人：“…………”
真是好容易说定!
裴暻煜和洛渊一块扭头看向贺景珩。
后者颇为无奈地摸摸后脑勺：“这些年我往戏班里捡的孩子不少，她都已经习惯了。”
其实江晚黎并不是戏班里的人，她是戏楼的老板，给戏班提供表演场地，从某些角度上讲，可以说是贺景珩的雇主。
不过贺景珩认识她时年纪尚小，两人一块长大，江晚黎将他当成自己的半个弟弟看待，这么多年过去，他们已经是彼此重要的亲人。
楼里的小厮看到江晚黎都会行礼招呼，对江楼主身边的客人更是毕恭毕敬，一行人就这么浩浩荡荡上了顶楼。
江嘉宁还在执着刚才江晚黎从楼上跳下来的事，她从来没见过从这么高的楼上跳下来还毫发无损的人，像神仙。
她是仙女下凡吗？
江晚黎看出了她的想法，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待你长大些，我也教你如何？”
江嘉宁狂点头，她想学，也想成为漂亮姐姐这样的神仙。
“怎么了？”裴暻煜留意到洛渊一路沉默，伸手碰了碰他的胳膊。
洛渊摇摇头。
“不高兴？”裴暻煜转过去观察他的表情。
“没有。”
没有？
这小表情看着不像没事样子。
顶楼的厢房中，江晚黎已经命人提前准备好膳食，人齐便可落座，本只是想着备上一桌，顶多独自一人对月饮酒，却没想到现下真派上了用场。
裴暻煜赶紧拉着洛渊坐下：“悄悄跟我说，我保证不告诉任何人。”
洛渊：“……”感觉这人拿他当小孩哄。
“怎的突然不高兴啊？”裴暻煜继续问。
洛渊沉默片刻，还是说了实话：“没有不高兴，只是……好像有些沉重。”
这股莫名的沉重来自江嘉宁，又好像是庆幸，庆幸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
裴暻煜极少见到这个模样的洛渊，有些担忧：“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同你一块去面对，别怕。”
洛渊摇摇头：“我只是很庆幸，庆幸她还活着。”她还在，真好。
裴暻煜：“？？？”
裴暻煜不解：“为何要这么说？”他好似听不懂洛渊的话。
洛渊自己也怔了一下，不明白为何自己会这般说话。
为何庆幸她还活着？
为何看见她的脸会感觉到难过？
他们明明才第一次见面，为何有一种久别重逢的错觉。
是第一次见面，对吗？
“洛渊？”江晚黎喊了他一声“怎的一直盯着嘉宁看？”
江嘉宁捧着自己的脸蛋：“是嘉宁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洛渊有片刻的恍神，很快便清醒过来，朝她露出一点笑意：“没有，只是觉得嘉宁生得太过可爱，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江嘉宁很少被人这样夸过，不由得红了脸。
真是极容易害羞的性子，江晚黎端起碗准备喂她吃饭，不料还没开始呢，江嘉宁便主动接过碗筷，乖巧地说：“嘉宁可以自己吃。”
“真的？”
“真的。”她一直都是自己吃饭的，虽然年纪很小，但没麻烦过别人。
于是江晚黎不再多说什么，将碗筷交给她，只是在心里感叹这是一个令人省心的孩子。
晚饭过后，江晚黎喊人进来将江嘉宁带下去洗漱。
“这孩子你们打算怎么办？”方才那孩子在这里，不好讨论什么，等那孩子一走，江晚黎便问了出来。
裴暻煜和洛渊有些犹豫，好端端往家里领一个孩子，爹娘不知道会怎么想，不好解释不说，他们也不知道要怎么养。
“不然就留在我们这里吧。”贺景珩道“反正楼主这么喜欢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他往戏班里领孩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不过给戏楼领孩子还是第一次，若是江晚黎愿意便将人留下，不愿意放在戏班里也成，戏班里的伙食还不错，也会有大孩子照顾着这些年纪小一些的。
裴暻煜想了想，同意了他的意见：“交给你们的确比我们要靠谱一些。”
他这辈子唯一好好照顾过的孩子只有洛渊，还是在自己仍旧是孩童的时期，至于其他年纪小的，他其实并不乐意接近。
而洛渊，甚至还没他有经验，起码自己还有个带过小洛渊的经验，洛渊是真完全没有接触过孩子，难不成把孩子带回去让爹娘带？
感觉不太行!
“那便留下来吧。”江晚黎单手托腮，空闲那只手搭在江嘉宁头上轻抚“反正这孩子我喜欢得紧，日后让她继承我的戏楼。”
“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姑娘，竟这般得你欢心？”贺景珩颇为意外。
“有些时候，缘分二字无法明说。”江晚黎老神在在地盯着他，伸手戳了戳他的额头“你不懂。”
贺景珩：“……”
不懂便不懂，戳他做什么？
江晚黎不搭理他的控诉，扭头看向那两位：“今夜可要在戏楼歇下？”
裴暻煜摇头推辞：“没跟爹娘说在外留宿，不回去他们很难心安。”
况且明日便是洛渊的及冠礼，他们可能不能误了时辰。
江晚黎点点头：“那我差两个小厮送你们如何？”
“不必？”裴暻煜轻笑“我们两个早就不是小孩了，能出什么问题，况且裴府、洛府离这儿也并不远。”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江晚黎也不再多话，随他们而去，只是嘱咐他们要多注意安全。
贺景珩没有随他们一块离开，他毕竟是戏楼这边的人，可以帮忙安排江嘉宁的去处，也不差这些时间了。
他对洛渊道：“回去替我同我爹说一声，免得他老人家担心。”
贺茳现下估计还在跟洛老爷裴员外斗棋呢。
想到这个，贺景珩忍不住嘱咐：“见到他们的话赶他们去休息，年纪大了，经不起那样熬。”
洛渊笑着点头应下。
贺景珩还想再说些什么，裴暻煜开口打断：“不然你还是同我们一块回去吧。”
贺景珩：“…………”这是嫌他啰嗦了？
贺景珩：“算了，你们看着办吧。”
街道上已经没几个行人，商铺摊贩全都关门了，顺着长街往下走，天地间好似就只剩下他们两个。
洛渊背着手，享受着夜风在自己耳边吹拂而过的感觉。
可这一路，裴暻煜有些过于沉默。
洛渊扭过头去看他。
他的目光认真且专注，很快裴暻煜便发现自己被盯着了，回头对他微笑。
“在想什么？”
“嘉宁。”
“？”洛渊有些疑惑“想她做什么？”
“不知为何，总感觉她有些熟悉。”裴暻煜在看到她的瞬间，无法控制地揪心。
说不清这究竟是因为什么，那个孩子的出现让他觉得心慌，好像有什么即将脱离控制，往他不想看到的方向前行。
“别担心。”洛渊伸手摸摸他的头“不会有事的。”
裴暻煜勉强一笑，并不想将自己的不安带给洛渊，只能强行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都压下去。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他好像经常感觉这个世界不太对，但是不敢细想。
现在这一切都很好，他不能细想，不能破坏，不能……
路过一户挂满红绸缎的人家，洛渊停了下来。
爹娘跟他说过这户人家，明日黄昏时刻这家姑娘出嫁。
洛渊突然问：“你以后会成亲吗？”
裴暻煜顿了一下：“为何这么问？”
“就是想知道。”洛渊垂下双眸，不是很想解释自己的想法具“所以你以后会成亲吗？”
现下他们俩都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所幸他们的爹娘并没有逼迫他们成婚，让他们随心而行。
随心而行，可他并不知道裴暻煜的心。
这个从小陪着他一块长大，无时无刻照顾着他的人，心里装着的，究竟是何人？日后他们该如何相处？
若是成了亲，是不是就再也不能像现在这般只考虑彼此的想法？
“你呢？”裴暻煜不答反问。
洛渊沉默。
他不愿成亲。
“怎么不说话？”裴暻煜追问。
“现在这样就很好。”洛渊轻声道“我不想打破现在的生活状态。”
可若是裴暻煜要成亲，他也没有资格阻拦，只是控制不住会觉得难受。
若是日后他有了自己的孩子，便不能再像现在这般同自己到处去闹……
越想越难过。
洛渊眼尾微垂，一抬头便看到了自家府邸的牌匾，一声不吭就要往自家走进去。
“少爷，老爷夫人在大厅等你呢。”洛府的小厮快步走出来，看见洛渊两人面露惊喜。
洛渊点点头，跟裴暻煜道声别便想走。
裴暻煜一把拉住了他的手腕：“你不高兴？”
“没有。”他没有不高兴……或许有一点。
裴暻煜思考了一圈，实在没想到自己究竟哪里招惹了他。
这一天都好好的，怎么在回家的时候就不开心了？裴暻煜试探着问：“要不要去我家？给你准备夜食。”
“少爷，老爷夫人还在大厅等着。”小厮再次提醒。
洛渊只能对裴暻煜摇摇头，转身去寻自家爹娘。
裴暻煜下意识想拉住他，没成功拉上，心口一空。
那小厮将自家主子迎进去，而后对裴暻煜说：“裴少爷？”
自家少爷今日好似并未邀他入府，小厮有些不知该如何处理。
裴暻煜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回去了。
小厮松了口气，转身关门。
裴暻煜面对这扇紧闭的大门，甚是郁闷。
最后对着漆黑的夜空，看着被云层遮盖的月光，始终没想明白自己究竟何时得罪了这少年，最终无奈离去。
洛渊站在门口，透过z狭窄的门缝看着裴暻煜在门口徘徊片刻，再看着他转身离开。
“少爷？”小厮没明白自家少爷究竟在做什么，小心翼翼地喊他。
“无事。”洛渊回神“你下去歇息吧。”
“是，少爷。”
……
不出贺景珩所料，这个点了，那几位真还在斗棋呢。
洛夫人同萧初绫在嗑瓜子聊天，而另外三位，斗棋斗得快要吵起来了。
洛渊朝他们走过，先见了个礼。
贺茳左看看右看看，没有看到自家宝贝儿子，目露疑惑：“渊儿渊儿，我们家珩儿呢？他上哪去了？难不成迷路了？”
洛渊便同他们解释了一遍他们今天遇到的事情，顺便把贺景珩的嘱咐带到。
贺茳跳了起来，拉着他检查一遍，确认人没有受伤才稍稍安心：“珩儿可有受伤？”
洛渊摇头：“那些人跑了之后景珩哥才找到我们的，我们都无事。”
“还有没有王法，竟敢公然买卖幼女。”萧初绫拍桌而起“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敢在这城里做这种畜牲不如的事。”
洛渊看着她带着愠怒的眉眼，不由得想起很多年前，自己也曾被人贩子拐带过，后来也是萧初绫领着人直接将那一群人贩子都给端了，斩草除根。
有她在的地方总会让人觉得安心非常。
洛夫人赶紧拉她的手，安抚他要冷静。
裴远鹤自然是要支持自家夫人的，表示明日就要领着人去惩治恶人。
萧初绫正是应下，突然又想起来什么，情绪逐渐冷静。
“明日不成，明日不成。”她说“明日是渊儿的及冠礼，容不得任何意外，我们先派人去查清楚，一切都等渊儿的及冠礼结束再说。”
她可不允许任何意外破坏洛渊的及冠礼。
既然江嘉宁已经被救下，剩下那些藏在暗处的混蛋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哒不了多久。
裴远鹤依旧无条件支持自家夫人的决断。
想到即将到来的明天，萧初绫脸色软化，牵起洛渊的手轻拍，脸上笑意嫣然：“马上就要成为真正的大人了，可会紧张。”
洛渊微微低下头：“有一些。”
“莫怕莫怕。”萧初绫摸摸他的头发“萧婶婶一定给你备一份大礼，庆贺我们家渊儿长大成人。”
洛渊心下微动：“多谢婶婶。”
萧初绫一直很喜欢洛渊，见他这般乖巧，更是心都要化了：“夜深了，早些回去歇下，明日可还有得忙呢。”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