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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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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谦然蹑手蹑脚地走回病房，合上门，回头对上了夏临幽怨的眼神。
南谦然吓了一跳，问：“我吵醒你了吗？”
“没有。”夏临伸手去够床头柜水，说： “头有点晕。”
南谦然走近他的床边，把水递给他，询问道：“需要我给你叫医生吗？”
夏临一咕噜喝了半杯水，“没事，可能白天睡久了。”
南谦然点点头，意识到黑暗中的夏临看不见后，哦了一声以示回应。
夏临注视着南谦然钻进睡袋躺回躺椅上，欲言又止了半天，还是准备问问这个跟自家姐姐认识了二十多年的青梅竹马，“哥，我是不是有姐夫啊？”
南谦然一顿，笑着说：“你姐不是都去相亲了吗？”
“你要是有准姐夫，她还会去相亲？”
夏临认真地分析，“感觉不太对。”
“哪不对？”
“我姐不是会妥协的人。”
“那说不定被你妈催烦了呢。”
夏临继续怀疑道：“可之前那些亲戚要给我介绍，她都拒绝了。”
南谦然沉默须臾，他也不明白为什么夏槿拒绝了那么多次相亲，唯一一次应下相亲，就相到顾洵，这能说明什么。
缘分未尽吗。
南谦然轻叹了口气，故作不在意地说：“那人总有改变的时候。”
“我听我妈说，我姐在跟那个男的相处。”夏临怕南谦然没听明白，补充道：“就是我小姨介绍来的那个男的。”
“真想看看是什么男的。”夏临不太相信，“竟然能把我姐哄走。”
“我姐眼光那么高。”
南谦然嘴角泛起一丝无可奈何的笑来。
他忽然开始好奇，夏临知道夏槿的相亲对象是温舒的学生，还是他主治医生后的反应。
意识到黑暗中夏临看不见自己的表情，南谦然半开玩笑地问：“怎么听你这语气，对你姐的相亲对象不太满意啊。”
夏临嘀咕道：“相亲来的能是什么好男人。”
“……”南谦然在黑暗中同情地看了他一眼。
这话，夏槿从前也说过。
在值班室小憩的顾洵打了个喷嚏。
今晚失眠了。
按以往来说，每天在医院那忙到连吃饭都得见缝插针的作息，他一进值班室，基本沾上枕头就能睡着。
只是今日着实不太巧，在经历一小时的入眠失败后，顾洵抬手去摸床头柜上的手机，指针刚过十一点。
他从单人床上爬起来，想拿水杯去走廊尽头接水，拿起沉甸甸的水杯时，方才想起一个小时前，自己就已经接过水了。
那算了，掺点热水好了。
那时他穿过走廊，视野中走廊尽头似是有人在来回走。
顾洵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走近了发现是南谦然一人站在走廊尽头，不知在同谁打电话。
他没理会，径直走到饮水机前，垂眸摁了热水键，纵使南谦然压低了声音，但还是断断续续有声音传来，静谧的环境中，他只依稀辨认出一句话——“你们不合适。”
这声音的主人他认识。
是南谦然。
他的唇线抿直，不做他想，自顾自地接热水。
可在医院凌晨封闭而静谧的空间中，哪怕是一点小动静，顾洵都能敏锐地注意到。
尽管他没有刻意去听，南谦然那刻意压低的话还是一字不落地传进了他的耳中——“结婚的话——和你工作契合度更高的人，他的时间能和你的时间相协调。”
顾洵有些失神，心底的预感浮了上来，南谦然的电话那头是夏槿。
所以，夏槿是想找一个和她工作匹配的人结婚，这才出来相亲吗？
脑中有个声音叫嚣着，劝他停下脚步，在这儿多偷听一点对话。
工作契合度更高……顾洵不自觉地想着，开水溢出落在手上的滚烫令他陡然回神。
他这才面无表情地平复下心神，一贯的教养让他没有再刻意去听南谦然的对话，他冷静地摁下关水，端着那盛满的水杯回值班室的床上躺好。
值班室的灯开了又熄，顾洵闭上眼睛，脑中却依然不断回荡着南谦然的那句话。
就这么想了一个小时。
顾洵揉了下眼，下意识地捏了捏自己的攒竹穴，意识回笼的同时，也叫他的精神清醒了许多。
没了困意，他看了看手机的主屏幕，微信并没有显示有什么未读消息。
也不知怎的，他忽然很想见夏槿。
他拿起手机点开和夏槿的聊天框，聊天记录还停留在，自己给她的转账上。
夏槿没收。
只是给他留言，说下回还得自己出席，说不准还要和她妈妈见面。
顾洵思量片刻，点开输入框，想问些什么，却不知该怎么开口。
该问什么呢？
你已经到需要和别人结婚的地步了吗？
那为什么还要找上我呢？
是一边借我应付家里，一边物色合适的结婚对象吗？
那他努力的靠近，又算什么？
他自己的一厢情愿吗？
从温舒给他介绍对象开始，一切都太过凑巧了。
但夏槿不知道，这所有的巧合，是自己主动把握住的。
过去几年，他无论是读书还是工作，温舒一直很照顾他。
顾洵知道，因为他和温舒是老乡，但不知道是不是还有家里从医的那么点沾亲带故。
所以当初，温舒玩笑着、问他是否单身，想给他介绍对象时，他本想着礼貌拒绝，可当听到温舒说，她的外甥女比他小一岁，毕业于江州纺大，本科读的服装设计，毕业后去美国念了硕士，去年才回国。
短短一瞬，顾洵就把挂在嘴边那些推拒的理由暂时放了下来，他的面色如常，他自己听见，胸膛在片刻被牵动起的心跳。
他想，不会这么巧吧。
竟和夏槿的信息都能对上。
“哦对，她也是南溪外国语学校毕业的。”温舒笑着说：“和你还是校友呢。”
南溪外国语是他和夏槿的高中母校。
像是心底的天平的一侧，又被人加了个砝码。
南溪是个很小的滨海小城，每个人的圈子都能以各种关系重叠在一起。
脑中的那个念头牵动着他的神经，顾洵神使鬼差地答应了下来，而后点开了温舒给他发来的资料。
备忘录的最前面，赫然放着一张夏槿的硕士毕业照，背景是她在美国留学的院校。
顾洵抿紧唇，点开屏幕的手指停在了半空。
他想过，分手后与夏槿重逢，会是在高中的校友会，也或许是某个高中同学的婚礼上，也可能夏槿回到江州，与他在西子湖边相遇。
只是他也没想到，夏槿竟成了他的相亲对象。
夏槿去年才回国，就这么匆忙地考虑人生大事？
顾洵快速地浏览完温舒发给自己的资料，放下了手机，不自禁地失落。
以他对夏槿的了解，夏槿不会来相亲。
虽说当时分手分得和平，但顾洵清楚地明白，夏槿应该不愿再见到自己。
夏槿会把相亲推掉。
这是他写病历时用了五秒就得出的结论。
哪怕来了，也一定是在不知道相亲对象是他的情况下来的。
所以他没有必要去。
因为夏槿不会出现。
可心底又有个声音在问他——要是夏槿来了呢？
他该去吗？
手中快速在纸面上写过的笔因为他的一时出神停在了一个点上，渗出一点墨迹，他的目光微沉，抛开脑中的思绪后，飞快地把剩下的字给写完。
他将手头的病历放好，那个声音晃到了耳边，催促着他。
就去看一眼。
许久未见，去看看六年后的夏槿。
罢了。
顾洵很快作出了决定。
要是夏槿真的来相亲，那他就去看一眼。
哪怕被放鸽子，他就坐在咖啡厅喝杯咖啡好了。
也耽误不了多久。
所以最后，顾洵到底还是被内心翻涌的思潮所裹挟着，应下了相亲，再次见到了夏槿。
人的情感是个很神奇的东西，就像没见到夏槿时，顾洵总是觉得，自己大概是放下了。
山山而川，夏槿永远不会停在原地张望。
她会一直往前看，不会回头，也不会因为爱情束缚住前进的脚步。
顾洵曾以为，六年光阴，跟着夏槿前进，也在催促着自己往前走。
可当再见到夏槿，顾洵才骤然发现，原来一直将感情停留在原地的人，是自己。
夏槿还是从前的模样。
或许是有变化的，少女褪去了过往的稚气，五官在浓妆的加持下，立体而明艳。
配上她的打扮，拉扯着他的神思。
像是一株盛大绽放的芍药。
只是见到他时，以极快的速度蔫了下来，又像是重振旗鼓，假意盛开。她藏得很好，可顾洵还是捕捉到了。
看来夏槿并不知道，她的相亲对象是她。
所以，不管相亲对象是谁。
她还是会这么打扮。
顾洵苦笑着，那颗微动的心很快坠落了下来。
他以为，那次相亲后，夏槿不会再与他见面。
只是他没想到，夏槿让他来假扮男朋友，来应付家里的相亲。
不过也好，总归是还有再相见的机会。
顾洵几乎没有犹豫地答应了下来，在夏槿的父母亲戚面前，作出与她正在接触的模样。
哪怕是以金钱和需求为纽带搭建的桥梁。
他一早就猜到夏槿会用金钱来笼络他，他太了解夏槿了，夏槿觉得不给点酬劳，她过不了心理那关。
也不好意思麻烦自己。
所以顾洵接受了夏槿给的酬金，一是怕自己免费配合她出演，夏槿内心过意不去，更多的也是担心自己拒绝酬劳，夏槿会转头去找了别人。
毕竟夏槿干得出来这种事。
床头手机突然的震动，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谁会在这个点给她发消息。
他有些意外地拿起手机，想着能有件让自己分心的事也好，至少给自己一点忙碌的机会，处理完或许就能睡得着。
凌晨三点，是夏槿发来的消息——【和你商量个事儿。】
-【当我男朋友。】
顾洵：？
怕他误会，夏槿很快补上了一句：【正式的那种。】
“……”
所以他演得是有多不正式？
-【就假扮我一年男友，时期一到，就说咱俩不合适分手了。】
担心顾洵拒绝，夏槿强调道：【我会给钱的。】
他就看着有这么缺钱？
好像怕他不答应似的，夏槿随之附上了一个合约文件，顾洵点开，里头是明确的价目。
比如陪夏槿出席一次家庭聚餐，是五百。
“……”顾洵哑然，他的手停在对话框上半晌，最后还是问道——【你一晚上不睡，就是在写这个？】
夏槿：【？你还没睡？】
顾洵：【睡不着。】
夏槿：【哦。】
夏槿：【那你再努力一下】
夏槿：【我想到什么再补充。】
-【你要是有空的话，明天就给我答复。】
-【不行的话我再去找别人。】
顾洵看消息的手一顿，他怕自己跳着阅读会错了意，拿起床头的眼镜戴上，又将夏槿发的话读了一遍。
“不行的话我再去找别人”。
顾洵呼吸一紧，觉得胸腔一股无名的火气上涌。
所以她还真的会去找别人？
顾洵咬着牙，回道：【找别人？】
-【你还能找谁？】
高中和她交好的男生顾洵都认识，说来说去也就那几个，这几年基本都结婚了，没结婚的也都谈着恋爱。
也就剩个解琛。
不过夏槿应该也不会找到解琛头上。
夏槿：【除了你，找别人是有点麻烦。】
-【毕竟找个不了解我的陌生人，更容易漏出破绽。】
“……”
所以找上他，只是因为他们谈过恋爱，顾洵对她比较了解？
顾洵心口发堵，熄了手机，他像小孩似的一股脑靠进枕芯，深呼吸着，疏散自己的烦闷。
原来自己只有这点用处。
顾洵叹息一声，平躺在床上，来回翻着聊天记录，心里的那个意识很快明确。
那就答应好了。
合适不合适，不由南谦然说了算。
主动权在他手里。
更何况过去数年，顾洵从来没觉得自己和夏槿不合适过。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