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
-
即使是这样，江清漪还是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思绪，她抬头，随手拿过遥控器点了一个按钮。
眼前被窗帘遮挡住的窗子慢慢泄出几丝苍白
只是一刹那，月光便轻柔地落在她的脸庞上和那双漂亮至极的瞳眸上。
虽然那双眸子里满是不安的困惑和烦躁，像是被一层说不清的灰色薄雾笼罩住，但是却丝毫遮掩不住她的凭空生出的多余的心思。
江清漪抬头望着天空那一轮圆圆的月亮。
天空此时是深蓝色，一个温和的圆在旁边云雾的遮掩下露出自己的全部，仿佛只有在这样静谧无人的夜晚，才肯将自己的全部展露。
江清漪看着月亮，想了很多，不止是自己的小时候，还有之前的父母争吵时的场景，更多的还是那个挥之不去的乖巧人影，仿佛影影绰绰不断地晃在她的眼前。
她并不觉得厌烦，反而有种心被软化的感觉和奇怪的抵触感。
有的时候，江清漪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就比如此刻，她出乎意料地迷茫了一瞬。
从小到大，她似乎都是为了别人的期望而活，至于医生这个职业，也是年少的自己为了更靠近去追逐自己的母亲，想要多看看母亲而许的心愿。
江清漪没有辜负任何人的期待，包括年少的自己，她严格地按照自己的规划走到现在，却突然因为意外，自己本就规划好的人生尽被全数打乱:
女孩惊恐的眼神，母亲痛苦的呼唤仍然历历在目，
江清漪的眸子第一次出现了不解的情绪，她低下头，借着月光垂眸看着自己的腿。
彷佛在确认着什么。
江清漪闭上眼，捂住自己的头，眼眶第一次疼得发涨。
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是一场噩梦。
梦醒了，一切就都不存在。
但是很可惜，
不是。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这种东西的
但是如果真的有的话，江清漪还会是毫不犹豫地伸出手。
只因为她从不后悔。
只是不后悔，为什么，眼睛又是这么的疼 这么的酸，几乎要让人为之崩溃。
江清漪咬紧牙，忍住头的疼痛。
这是他们家的遗传病症之一，正如所有的天才生下来的疯子无虞。
因为母亲的超乎寻常的智商，江清漪自然在小时候也表现出了天纵奇才的症状，
但是由于她的脑细胞过于活跃，神情电流异常传导，反而导致了大脑的反馈机制异常。
也导致了，江清漪有的时候会出现头疼。
但是这比那些精神错乱的人要好多了，一般这种症状也只有在江清漪情绪比较激动时出现。
江清漪的许多怪癖也和这点分不开。
在月光的照耀下，她就彷佛一颗独特的闪闪发光的钻石，身上的无可比拟之处，注定会把所有接近她的人划伤，
钻石是不需要委屈自己的，与之相般配的只能是不断打磨自己的另一个人。
但是没有人会愿意为了一个人付出至此，至少是对于现在江清漪来说，她既不信任爱情也不相信其他的情感。
她只相信自己可以把控的。
好在，江清漪足够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瑰宝，同样是他人无法比拟的珍贵，却和她彷佛是两块彼此镶嵌牵连着的拼图，只等轻轻一碰，所有的一切都会发生改变。
这时，另一道偏偏娇小的身影落在了房门外，如果仔细看，只能看到门附近的黑影，根本看不分明。
夜皎此时正如她之前计划的那样，打算悄悄溜进主人的房间里给自己“充电”。
可是往日这时候，主人该熟睡的时间，小机器人低下头，眸子里倒映出那几乎都看不见的黄色光芒。
这么晚了，主人还没睡觉。
夜皎立即根据白天的想法，按照自己的算法，推测出了主人不睡觉现在做什么的可能性，最终根据检验得出，
人类躺在床上，默默在伤心。
这样的图景被系统自动绘画出一幅图画，那上面的人物栩栩如生，也更让小机器人站不住。
她的睫翼纠结地抖动了几下，随着她揉了揉眼睛的动作，纠结成一团。
夜皎还是主动伸出手敲了敲门。
并不知道，她自己，就是导致甚至是勾起江清漪心绪繁杂的原因。
“罪魁祸首”就在门外，甚至还毫无防备地穿着明显大一号的睡衣，松松垮垮的，漏出半截圆润小巧的肩膀，莹莹如玉的质感发着光，在黑夜里莫名有几分勾人。
与她毫不自知的穿着相比，夜皎眼眸里透着担忧的光芒，这让这个可爱的小机器人更加增添了几分不可把持的想要肆意揉捏她的莫名冲动。
江清漪听到了门外的声音，眸子第一闪过的情绪瞬间被收敛，伴随着升起的第一反应是戒备，但是随后，戒备慢慢褪去，一种无奈和说不清的心绪催促着她张口，江清漪的手腕在被子上蹭了蹭，还是说出了口:
“进来。”
果不其然，是惹得她无法入眠的那个人。
当漂亮的少女走进来的时候，月光铺洒在她的白色长发上，那双如同紫水晶的眸子，更让少女显得像是误入人间的妖精。
而这个妖精似乎不自知自己的外貌有多得造物主的偏爱，又有多符合江清漪自身的审美。
她只是小心地上前几步:“主人?”
丝毫不见白天的开朗和明媚。
江清漪的视线里落在她漏出的半截肩膀上，见小机器人的视线望过来，又不着痕迹地移开视线:“怎么了?”
怎么半夜突然来到她这里了？
想到那个不可能的可能，江清漪只是一瞬绷紧了身体，又很快放松下去。
小机器人胆子那么小，一定不是抱有什么其他的心思接近她的。
事实上，江清漪还真猜对了。
夜皎就是为了“充电”的想法来的。
不过现在，主人在这里，她肯定不会乖乖交代，按照人类的说谎大师来说，真假掺半的谎言更容易得到信任。
夜皎注视着面前这个似乎丝毫没显露出半分的脆弱之色的女人:“我之前总会半夜偷偷来主人房间……”
随着她的叙说，江清漪慢慢靠直了自己的身体，与此同时的，她的嘴角也慢慢向下。
“我怕主人半夜伤口疼，今天来的时候，发现房间里还有光。”
夜皎说完。
江清漪却仿佛松了口气，还有些纠结和隐秘的情绪在她自己的眸底沉浮不定，
一向冷静自持的江清漪突然看不清自己。
夜皎见主人迟迟不说话，有点担心自己的谎言被主人看穿，于是又加了一句:“如果主人想要睡觉的话，那我就先走了。”
听到对面的小机器人突然说出这句话，江清漪看着面前衣衫单薄松垮的夜皎，索性直接说出口来，全凭自己当时的心意:“你留下来睡吧。”
话说出口，江清漪愣了一瞬，很快，她吐出两口气，眸子转向一旁的月光，并不看眼前的小机器人。
慌张吗？
江清漪感受着自己的心的异常跳动，心下思索着，细细揣摩着自己的思绪。
她彷佛也在第一次慢慢触摸真正的自己，真正感知自己的心绪，而这一切都是面前的小机器人带来的。
想到小机器人都和她没相处几天，却已经给自己带来了巨大的影响，江清漪喉咙微动，视线里落到那个人的影子上，目光有些哑然。
夜皎显然也没想到主人竟然会突然向她发出邀请。
她这是这是在做梦吗？
机器人也会做梦吗？
夜皎呆愣愣地想着，但是眼前跳动的数据和空气中那人的呼吸节奏，都从侧面彰显着，她不是在做梦。
小机器人却产生人类如同做梦一般的幻感，夜皎立即答应下来，眼睛亮闪闪的，像是黑夜里的繁星:
“好!”
不过夜皎还是知道主人的洁癖的，她并没有擅自钻进女人的被子里，而是从衣柜里取出一床薄被，走到靠窗户的那一侧窗前，躺下，盖上被子，侧过身，视线不由自主地望向一旁的女人。
月光仍然静谧地撒在她们两个人的身上，但是与刚才的孤寂苍白不同的是，旁边那人如同月华般的头发和那双漂亮的不可直视的眼睛。
少女侧过身看她，面容完美契合了江清漪的喜好，一呼一吸也动人心扉。
江清漪仅仅只是被这人看了一瞬，心神恍惚了片刻，很快攥紧手，无情道:
“转过头，不要看我。”
安静的夜晚里，忽然被主人的这句话砸懵了的小机器人:
?
夜皎的表情懵然，但还是乖乖按照主人的要求转过了头看向窗外，窗外的明月高悬，月亮周围的那些薄雾也早就散去，只剩下那月亮在独自地安静地发着光。
江清漪见那人侧过身，微微理了理乱了的呼吸，同时又有一些难免的懊恼和甚至少见的自责:
为什么，让她睡在她的身边?
这是她的私人空间，
更别提是床这种十分私人的物品了。
江清漪只觉得，自从小机器人躺下后，她的周围就都只剩下了橙子的味道，让她心绪不安，却没有了之前的迷茫和不安，反而满是燥热和说不清的隐隐推动着她的强烈的心绪。
她难言的目光落在了那个好像在看月亮的小机器人身上，忽然出声:“你在看什么?”
照理来说，
江清漪是绝对不可能问出这么蠢的问题的。
因为小机器人的动作，和视线的落处，明显是在看月亮吗？
那这样，女人刚才的问话就显得有些在刻意找人聊天了。
江清漪抿住唇，很少出现了一种类似别扭的生气的心绪。
这怒火，并非是因为小机器人而是对自己的。
好在夜皎一向对人类的情绪察觉敏感，更别提，还是她最最最重要的主人对她搭话了，心上窃喜开心的同时，夜皎立即半坐起身，身躯也不由地向左偏了偏，眸子看向静默不语低着头的女人:
“是啊，主人，我在看月亮!月亮真的好漂亮!就像人类的课本里说的那样，像盘子还像月饼!”
欢脱喜悦的语气瞬间冲走了江清漪的身上那一瞬的不自在，她就彷佛被瞬间抚平了了一切的海浪，只是平静地起伏着，谁也无法窥见她心底的心绪:
“是吗？”
“嗯嗯!”
夜皎点点头，脸上的神色显然是十分开心的神色，她双手撑着自己的头，继续看向月亮:
“最重要的不是月亮好看，而是，我和主人在一起就会很开心!”
话一说出，江清漪在听到的一瞬间，心下竟然难免泛起了一丝不平静。
是只跟她在一起开心?还是只要是人类都可以?又或者是说，这只是小机器人为了讨好人类主人的话语?
毕竟有的AI真的很狡猾。
江清漪就有一个负责AI技术的朋友，或许不是朋友，她没有自认为的朋友，那只是一个同学，就曾经跟她说过，对于AI发展的需要和担忧。
当时，她对此并无感觉，
可是现在，江清漪的抬起头，看着比她矮一小截的少女，脸上露出一个小笑，嘴角上扬，嘴角的梨涡也随着夜皎的笑漏出，如同浸满了所有蜜糖的罐子，能把所有的苦涩都解除。
江清漪看着夜皎这个小机器人，心里忽然涌出了一种奇妙又古怪的感觉，
她就当做她没有骗她吧。
毕竟只是一个小机器人而已。
而且，
江清漪的脑海里忽然冒出了一个强烈的想法:
如果，
她有一个这样的亲人就好了。
女人有点说不清自己到底在想什么，不过因为身体里涌动着的热流，江清漪转瞬间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大概是压抑太久了。
江清漪漫不经心地想，忍住了这种强烈的冲动。
她也一并不再去管心下那些纷乱的思绪，而是望着一旁的小机器人专注地看着月亮。
感受着身边人的呼吸，
江清漪不觉得任何的不适甚至是厌恶，毕竟有的人，比如对于香气扑鼻的，不怀好意的人，江清漪都是十分厌恶，甚至敬谢不敏的。
夜皎不一样。
小机器人的身上有着她自己给她买的香橙味的沐浴露的味道，没有多余的刺鼻的香味，反而只是淡淡的，很快就会在鼻尖消失。
江清漪感受着另一边源源不断的温热，感知变得迟钝，她的胸膛的一颗心跳快了些许，她自己却浑然不觉，只是觉得鼻尖有些薄汗，或许是因为夏天，所以有些炎热。
她只是刚伸出手，抹掉汗珠。
一旁的夜皎就马上靠过来，软软的身体散发着热度，隔着一层衣服，仿佛烫到了江清漪。
女人的视线停顿一瞬，放到一旁，并没有那些所谓的洁癖，和立即推开小机器人的动作，而是询问道:
“怎么了?”
“主人，你流汗了，要不要开空调?”
这么热的吗？
之前无感的江清漪彷佛才感受到这种热度。
江清漪盯着小机器人，感受着手边软嫩的触感，觉得有些灼热的同时也涌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触动。
她彷佛被按动了某个按钮，忽然转过身，拉上被子，不再看夜皎:
“开吧，还有，离我远一点。”
“哦哦！”
小机器人忽然发现自己下意识靠近了主人，也觉得震惊，瞳孔微微放大，马上滚到了她自己该在的地方去。
怎么这个时候忘记了!
小机器人马上下去，绕了床一圈，走到远离床的桌子上，拿到了遥控器，摁了一下。
“叮”
空调的声音响起，并在夜里开始运作起来。
夜皎立即走回了床。
她重新躺回被子上，感受着自己尚未离开的温热的被子，摸了摸自己脖颈后的芯片，暗自思索着刚才的不对。
主人跟她说的话，自己都记在自己的数据库了，更别提是主人不喜欢别人的接触这个信息了!
那她为什么刚刚还?
难道!
是实验室里的人类被其他的坏人骗了，给自己安装的是伪造假劣的芯片部件?
小机器人瞪大眼睛，仗着主人此时看不到的神情，捂住自己脖颈后的芯片，神游天外。
而此时，侧过身的江清漪，灯光映照在她一旁的侧脸上，另一边是晦暗不清的黑暗。
眸中某种的贪恋只是闪了一瞬，很快，就被更多的情绪，压在下面，等待着某天再也压抑不住，便会顷刻间破土而出，长出一棵繁茂的大树。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