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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浮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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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谁的坟?”扶玉万万没想到，元衡竟然在家里挖了一处坟头。
元衡叉腰，洋洋得意道：“当然是我的。”
扶玉在坟边踱步，思忖道：“小衡，此事不妥，咱们还是将它迁离铸魂庄为好。”
元衡敲了敲墓碑，上面写着“绝世大恶人索命天王元衡之墓”，道：“你才不妥呢，在别人坟头蹦来蹦去，太失礼了。”
扶玉闻言，对着坟头拜了拜，“在下无意冒犯，实在是事出有因，还望坟主元衡公子见谅。”
元衡简评：“一如既往地装模作样。”
扶玉道：“坟都是立在阳世，亲朋好友若是想念，还可前去吊唁，哪有把坟立在鬼界的。”
“我是孤魂野鬼，死了无人收尸，谁会来吊唁我？要真如你所说，我在阳世立坟，你信不信元禧他们天天都来墓上吐唾沫星子。”
扶玉道：“当然有人吊唁，我在鹿首那一带找了大半个月，都没寻到你的下落。”
元衡半信半疑地眨了一下眼，“你真的找过我？”
“当然。”
元衡闻言，心里像化开了一团蜜，被人关心总是一件开心的事，他道：“我刚死就被扔进了鹿江，谁都找不到的。”
原来如此，饶是扶玉这样彬彬有礼的斯文君子，也忍不住再咒骂元禧一回。
元衡跳进棺材里，拍了拍那颗骷髅头，“我变成恶鬼之后，第一件事就是给自己收尸，虽说尸体沉在水下被鱼虾咬噬，早已面目全非血肉无存，但我还认得自己的骨头，带回来之后我亲自洗净抛光，怎么样？成色漂亮吧！”
不知道的还以为元衡是在夸赞一件古玩，扶玉见他神色真诚，不像是开玩笑，道：“确实素净清爽，自打我生下来就没见过这么好看的骷髅头。”
元衡向他招手，“那你还不快进来。”
元衡请君入坟，盛情难却，扶玉无奈，也随他进到棺材里，元衡满意一笑，伸手拉住棺材板，盖好了。
“咱们是等碰瓷儿他们来抬棺吗？”扶玉问。要不是他信得过元衡的人品，必不愿待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尤其是元衡的骷髅手还卡在自己腰上。
“抬？那得抬到猴年马月去，此乃本魔头密不外传的法术，千金不换。快，你把手放我脑袋上。”元衡吩咐道。
扶玉苦笑，勉强地把一根手指轻轻搭在骷髅头上。
“我说口令，你也要跟着说。”元衡道。
“嗯。”
“恶鬼元衡，独霸无邪，青天明月，法力无边。”
扶玉嘴巴一张一合，这话着实难以启齿。
“怎么回事？快说！”元衡不高兴了，“这里面有哪一句不对？”
“不敢不敢，这颂词极衬你。”
元衡道：“这还差不多，现在和我一块儿说，嗓门要大声音要高。”
“恶鬼元衡，独霸无邪，青天明月，法力无边。”两人齐声道。
话音刚落，只听得狂风大作，扶玉的魂魄几乎要被尖利风声撕成两半。棺材剧烈震动，他们仿佛在地底穿行。终于，风声消止，元衡掀开棺材板，“到了。”
元衡当年给自己收尸的时候，顺带在各界挖了若干空坟，是怕有朝一日在鬼界遭遇不测，也好逃到别处去。
这是一处荒园，树高林深人迹罕至，除了虫鸣声，就只有扶玉魂魄微弱的气声。
他虽被钉入黄泉胆保魂，可一乍出来还有些不适应，元衡把他从棺材里拖出来，拉着他的手渡了些灵气给他，扶玉这才迷迷糊糊醒来，趴在元衡身上大喘气。
“这......这是什么法术？”扶玉问。
“遁地坟车。”元衡把他扒拉开，言简意赅道。
“快，太快了些，下次慢点。”
扶玉像是快不行了，又抱住元衡，搂着他的脖子发抖。元衡寻思着不应该啊，他从药瓶里倒出剩下的那点九寒红梅散，拍了拍扶玉的后背，“吸气，吸！”
神药入肺，扶玉渐好，他歉疚道：“给你添麻烦了。”
“知道就好。”元衡起身，看着山下富丽堂皇的城池，强行摁下那股兴奋，“运气还不错，这里看着挺富庶热闹的，我们至少不会在这个幻境中饿死。”
他俩看上去与常人无异，只是面色发白，也不似活人那么有朝气。
元衡看着他腰间的红鸾玉佩，故作贪财鬼，道：“这玉妖冶，艳而不俗甚是好看，我就要这个，但是呢，光送给我还不够！”
扶玉是翩翩君子，目似秋水横波，柔声道：“还想要什么？只要我扶玉做得到。”
元衡受不了他这幅温情款款的样子，故意把语气放凶狠些：“你要用这‘无情刃’割破你的手，放一滴血在这玉里头，这样滋养出来的玉必定价格不菲。”
“这有何难？”扶玉抽走他腰间的匕首，当即划破手掌，将那汩魂血滴在了红鸾玉上，魂液渗入玉髓化为了玉中一片银色的云雾。
元衡惊诧，扶玉不愧是文武双全的仙君，虽然法力尽失，可身法依旧灵敏，能在元衡眼皮子底下飞快夺刀，比他当年做督学那会儿更强了。
元衡道：“说割就割，你也不想想，若是我逼你去死，你难不成还真的一头撞死？”
扶玉道：“你不会。”
“这么信我？”
“你本性良善，为人处世必是事出有因，你既然开口，那我照做便是。”
唉，扶玉怎么这么好？元衡垂着头，有些闷闷不乐。
入城之后，元衡找到一间书肆，对着一排新话本发馋，语气愤恨：“可恶，可恶！流芳进的那些话本子至少是三年前的老货，肯定是新话本卖得贵，他这个吝啬鬼专拣便宜的进货。”
扶玉知道元衡爱看话本子，当年上学的时候他那一箱话本全被老夫子没收了去。
扶玉则完全相反，他自小家教严苛，诵读的都是传世经典，此刻也不禁好奇话本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惹得元衡如此着迷。这家书肆生意不错，贩得最多的话本名为《错爱三生》和《晨光剑之鬼谷缠情》。
看书名还挺眼熟，扶玉问：“这《晨光剑》出到多少册了？”
元衡扫了一眼，“我死之前就已经出到第十八册了。”
扶玉好奇：“真有那么好看？”
“又臭又长，不知道他还能瞎编些什么。”
这个评价可不算高。
“店家，把近三年来新出的《晨光剑》都给我包起来，我倒要看看他还能怎么圆？”
扶玉心道：不是说又臭又长吗？怎么还是忍不住买。
他俩从书肆出来，路过一家包子铺，扶玉闻见香味，站住不走了。
元衡问：“你想吃？”
包子铺的店主头回见到如此亮眼的主顾，一来还是一对，可他俩气质迥异，站在一起就像是“嚣张纨绔”挟持了“霁月清风”。这位文秀俊逸的公子怕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另一位拿捏住了，要不然，怎么看，这俩也不像是一路人。
店家道：“这位公子好像饿了，您好心给他买个包子吃吧。”
元衡正欲掏钱，扶玉突然扭捏起来，做作道：“不敢不敢，在家中，我只敢吃郎君吃剩下的。”
说罢，扶玉将两文钱递给店家。
店家噗嗤一笑，看他们二人的眼神愈发暧昧。
元衡浑身肉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又羞又恼，喝道：“你爱吃不吃！”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