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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Episode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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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pisode 12 无口可诉
在三代目给了三忍实质性的提拔之前,木叶小队的编制混乱不堪,正处于一个非常美妙的无政府状态。任务发布在糟糕的运转下并不合理,忍者间却揭不开锅了,人心惶惶,仿佛被围城的困境。纲手先是遏下了村内忍者私下交换任务的风气,再吪令各小队仔细报上人头,整理数据,等三代目编队。
水门一向小心。他摸透了游戏的规则,依旧提心吊胆地做人,楼上大刀阔斧地装修,他却戴着海绵耳塞充耳不闻,这番懂事落到有意观察的人眼里就是少年早慧,可惜,自来也并没有随着大蛇丸和纲手回来。
玖辛奈不知道水门这番该如何打算。
在这不太明朗的局势里,他只对她说话。于是,玖辛奈还是提了:“你认不认识长门?”
他咬着塑料手套,反手去系围裙,准备煮饭。她却突然说下去:“如果他死了,大筒木的计划就会被推迟。”
水门按着那条不安分的鱼,先去内脏再去鳞:“他怎么死?”
玖辛奈说:“不知道。”
水门:“嗯,我也不知道。”
她有点心慌:“我是这样想的……如果他死了,佩恩就不能入侵木叶,四战也不会爆发。我是说,带土就找不到合作的人……那么大筒木就找不到机会趁虚而入。”
水门:“你说得对。”
他慢慢地对着刀口,一下一下地切豆腐。在玖辛奈的影响下,水门的口味已经有了江浙菜的精髓,鲜咸爽快。
玖辛奈干巴巴地说:“别谦虚了。”
她可没他有经验。
水门又切了一把葱,起锅烧水,等鱼豆腐汤炖在锅里,才擦了擦手,继续讨论:“你有没有想过,忍者的和平要扩大来看?”
“什么意思?”玖辛奈闻到鲜味,有点饿了。“看着时间啊,别过了。”
水门说:“只有大筒木辉夜来了,我们才能和平。”
她震惊在原地,过了几分钟才理清思路,其实水门说的是对的,局部的战斗扩大了就是战役,而友军的力量不可估量,四战不仅分享敌人的情报,也互通了彼此的老底。五大国的战对状态在木叶80年彻底形同虚设,木叶TV的跨国恋综不再是假想。
玖辛奈压着心跳问:“所以,和平了?”
水门起身去关火,默默地倒出一锅鲜美的鲫鱼豆腐汤,又盛了两碗饭。她也进入厨房帮忙,先把砧板洗了,又拿了筷子和勺子,带着米饭一起来到桌前。
他喝了一口汤:“你的食谱真厉害。”
她说:“还好吧。”
一阵沉默,水门才想起她问了自己一句和平。
他小心翼翼地挑出鱼肉。“打不了架就是和平。”
她慢慢地说:“四战一定牺牲了很多人。”
他说:“我不怕死。”
她恨不得把碗惯在他脸上:“是啊!你怎么会怕死。”
汤慢慢冷下来,鱼眼睛死死地盯着天花板,好像没做觉悟就掉进黄泉,她看到汤面上浮起一层亮晶晶的凝物,放下勺子。
“和平就是很难达成的东西。”水门垂着眼睛,“你觉得呢?”
“我不承认和平的存在。”她硬邦邦地说,“照你的说法,人的牺牲是为了和平?那我宁愿所有人活的幸福快乐,然后一起去死。世界总要毁灭的,流星雨也能变成灾难。”
他舀汤的手一滑,半满的汤碗滴溜溜滚出一圈,在地上沥出湿痕,已经磕掉了一个角,可怜的残缺的不满的身体倒在她脚边。“你竟然这样想?”
水门的反应让玖辛奈记起自己说的话好像似曾相识,原来这就是宇智波斑的中心思想,只是他让本该去死的大家全部换了一种活法。
玖辛奈叹一口气,认真地说:“战争还是会爆发的。”她觉得水门是在心虚,但他的软弱事出有因,身为外来者,她看到了他不愿意承认的真相。
水门说:“你还在生气?你忘了我说过的话吗?我明明承诺过……”
“是!”她也站了起来,两道人影紧紧贴在背后白墙,被来自厨房的光源重到一起。玖辛奈提高了声音道:“你说你不会让我死,但我告诉你,这个世界它不会总是称你的心如你的意!鸣人不会出生,你要的和平也不存在——要么,你现在就把我杀了!”
“鸣人不会出生,和平也不存在。”水门喃喃地说:“是这样吗?我知道了。”
她胸脯剧烈地起伏,本想夺门而出,还是把碗筷堆进水槽里。一边散步,玖辛奈就一边抬着头看星空,一边抽出心里的悲伤,一边想,樟子,你在哪里?
三代目终于下发了新的小队名单。玖辛奈站在那张公文纸前,她看了多久就挡了后来人多久,只是大家看她艳丽的红头发,就不敢上前招惹。水门远远地看到那一簇鲜红的云,躲去街边小店里喝了十分钟饮料,最后还是外带了一杯柠檬水。
人都散了,他轻易地来到她身边。
“为什么看了这么久?”
她摇摇头,孜孜不倦地一行一行看去,最后还伸出手指一个一个名字地去对。
木叶39年,忍校的同届生全部毕业。玖辛奈看尽了分组名单,找不到两个叫做“旋涡玖辛奈”和“赤名樟子”的女孩。
几天后,她和水门在路边遇到三忍之二,不知道是不是某方早有预谋,总之巧得过于刻意。大蛇丸知道了她的事,看到边上的水门,还是一副和颜悦色的样子,但嘴角很凉薄。他说:“尽管如此,你还是可以找我讨论问题的。”
纲手开玩笑:“我明天就和三代目申请,把你调过来。”
玖辛奈有点受宠若惊,不是装的。
大蛇丸冷笑一声:“她和你不是一个领域的。”
纲手笑嘻嘻地:“喂,你喜欢软体动物吗?”
“我说的不是这个。”大蛇丸顿了一下。“算了!”
水门小心地问:“自来也大人呢?”
纲手颇有些意外,停了掐着烟头的手,微微地俯下脸:“他——”
大蛇丸见此,只是说:“他在度假。”
玖辛奈说:“我也想度假。”
纲手不知想到了什么:“嗯,等你长大些吧,总有机会的,只要你好好晋级。多做任务就会有度假的闲钱了。”
大蛇丸立刻想到了什么:“中忍考试又要开始了?”
纲手说:“孩子们都毕业了,当然要开始。”
“纲手大人,大蛇丸大人,真是打扰了,我们要先去取新拍的照片。”水门看到店内挂着的时钟,拉着她要走。
大蛇丸没有搭理他。纲手倒是很诧异地停了一停,转而打量玖辛奈渐渐舒展开气质的侧脸:“确实是很漂亮。”
她脸红了。
水门的熟人非常多。他们在路上遇到了他之前搭档过的队友,秋道吉丸。这小子一直在偷偷地打量被水门隔开的玖辛奈,被她发现了之后也没有解释。
玖辛奈落落大方地伸手:“你好,初次见面,我是旋涡玖辛奈。”
秋道吉丸笑了下,飞快地一握便松开,动作毛毛躁躁,还是有点孩子气:“不是第一次了。”
她没反应过来:“是吗?”
水门突然捏住她的袖口:“小心!”
玖辛奈灵巧地避开了照相馆门口翘起的地砖,一点事也没有,笑嘻嘻地看着担忧过度的水门。
秋道看到这里,津津有味地问水门:“下次要不要一起去……”
玖辛奈转过头去,已经被陌生人的注视淹没,但大多数目光转瞬即逝,回到原本关于中忍考试的讨论,气氛如火如荼,而照相师在柜台后大声嚷嚷:“双数学号先来领取照片!”
她记得自己和樟子都是单号。
水门已经不见了,她向坐满了学生的大堂看去,有个低着头的脑袋格外醒目。
丁座正对着《五大国鳞翅目图鉴(上)》看得如痴如醉,五颜六色的蝴蝶翅膀和各类介绍,那些影子在摄影师和插图中栩栩如生,仿佛是下一秒就要飞出来的生机勃勃。正翻到虹河彩蝶,鹿久突然一撞他肩膀,丁座懵然抬头,正对上朝他微笑的玖辛奈。
“我可以坐这里吗?”
秋道丁座还没反应过来,鹿久就突然拉着山中亥一出去了:“去买饮料!”
丁座说:“太巧了,”他镇定地深吸气,“别担心,鹿久应该是去买柠檬茶了。”
玖辛奈看了下柜台那边挤挤拥拥的五色头发,水门好像还在和朋友们纠缠。
她明显对这类精致可爱的小动物更感兴趣,又觉得环境嘈杂,两个人就开始聊天。围绕着这本蝴蝶图鉴讲来讲去,根本不知道这类行径在旁人看来有多亲密无间。
“……真漂亮。”玖辛奈赞叹道。
他看到她一动不动的碧绿眼珠,掠动浮起,光影一瞬静止,好像包括了一个无限的世界,不知道谁能进入。丁座低下头去,面红耳热地向后翻页:“还有更好看的……”
凤尾蝶,灿烂耀目,翅膀后有独特的延长,还带着蓝绿色的金属光泽。据说是很难见到的蝴蝶种类,却只生活在火之国。
丁座忍不住就有点难过,却不知道这点心绪从何而来,默默几秒,只觉得可惜。“是很漂亮,但也很脆弱。”
“已经足够了。”不知为何,她非常地动容。“它们的心意不是被我和你一起看到了吗?”
他一愣,神使鬼差地想要说话,细想却找不到逻辑和词语,只是一股横冲直撞的冲动在心里折磨着自己,非常不好受。
玖辛奈却开始向后看去,专注极了,让人不忍心开口打破宁静。其实只有他们感到宁静,周围的人声、脚步声,各种噪音已经拧成一股大力,誓要破坏一切可进入的东西,却对这两人的坚固感到束手无策。丁座不知道。人在燃烧的时候是不会知道究竟有哪里着了火的,除非你并不享受。
最后他鼓起勇气问:“等结束后,我们……”
“旋涡玖辛奈!旋涡玖辛奈!”
大家安静下来。
松下老师锲而不舍地大喊:“旋涡——”
她忍无可忍:“在!”
“嗯,你在啊。”松下吉子好像看到了她,又好像不在看她:“跟我来。”
周围的人全都安静得要命,好像世界末日。
玖辛奈随着她出门,很小声地问:“去哪里?”
松下老师很不耐烦:“来不及了,快去校长办公室。”
她松了口气:“我知道了,谢谢。”
“怎么?”
对着这个女人,她已经可以做到毫不畏惧:“我自己去。”
“随便你。”松下吉子皱着眉转身离开,踩着高跟凉鞋走得飞快,看来是真的很紧急,否则不至于找到这里。
玖辛奈回到丁座那里,发现鹿久还没有回来。
她先为了自己的打断而道歉,随后才问:“你刚刚说什么?”
丁座:“没什么。”
玖辛奈刚好看见水门举着手,手里捏着两张并在一起的相片:“已经帮你拿了。”
她打手势:帮我拿回家里去。
水门点了点头,被边上的鹿久一手肘卡住了脖子,脸上的表情突然搞笑起来。丁座看着这一切,心里有点反应过来了。
他这才知道,短短的十分钟原来也可以这样长。
漩涡水户、三代目、大蛇丸各自倨立一角,将四方的长条办公桌切割成了三国鼎立。
玖辛奈一进门就有了逃跑的冲动,但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不得不规规矩矩地站好。
水户缓和气氛:“你来了。”
大蛇丸看了下墙上的挂钟,玖辛奈依然只比约定的时间早到了五分钟,这回他却没有说什么挖苦的话。
三代目呵呵地笑:“不要紧张。”
玖辛奈:“哦……”她偷偷地观察三代目。慈眉善目,不至于老态龙钟,大概还处在盛年的尾巴,就是脸皮开始松了,骨相不太抗老,可以找zhang大艳改个双眼皮,让皮更松一点。
大蛇丸雪白的脖子上突然盘出一条虚空索敌的小花蛇,蛇信子在空中伸缩如直升机螺旋桨,脑袋也跟着极不安分地乱晃。他伸手一按,那条小蛇就极有灵性地缩回了他的背后,看不到了。
那是爬到哪里去了?她被吸引了注意力,脸上很明显地恍惚了一阵,水户在心里暗暗地发笑,因为喜欢她小女孩似的表情,并未开口提醒。
这时仍有话要讲的三代咳嗽了一声:“我听说,你已将封印术用得很熟练了?”
“也不是很熟练,这都是水户奶奶教我的。”她边说边偷偷地看去,还感激地笑了一笑。“只是封印术的知识太难,我还不能熟练地掌握。”
大蛇丸问:“这符合第三条吗?”
漩涡水户挪开了看她的视线:“这是特殊情况。”
“大蛇丸。”三代目匆匆插进来,故作腔调地慢慢开口道:“我看你是急了。”
他静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原来的恭敬:“三代目……”
玖辛奈竖着耳朵,不知道自己该作何感想。
漩涡水户叹了一口气,说:“抱歉,玖辛奈,让你见到这幅混乱的样子……”
她连忙解释:“没关系的!反正我也不是很懂这些东西!”
水户笑了下。很快地压低声音:“你不必待下去了。明天,到那间学习室来报道。”
她心里一跳:“我明白了……谢谢。”
正要离开,水户怀中煮橙子的清苦香味再一次笼罩住她:“出去之后,”她伸出一根食指,“向右走。”
大蛇丸和三代目还在背景里坚持着她无权旁听的讨论。明明看起来一副大局已定的模样,却好像有新的变数。大蛇丸到底提出了什么要求?看样子还与她有关。一阵恶寒沿着手臂爬下。开门时,她最后偏头看去,房间里的人都知道玖辛奈正要离开,但没有分来一个眼神。
忍校是非常老式的建筑,形似她故国北方某些来自上世纪友谊的设计,但应该只是凭着直觉选出最有效率又最省材的格式,于是便不谋而合。这条走廊上均匀分布着各科老师的办公室,基本没有单人的空间,除了最中央的校长室,而朝右直走便会来到食堂的后侧,朝左会回到教学楼。她还记得一些男生喜欢满身大汗地从食堂绕近路回来上课,有时候被老师责骂也要去翻窗爬墙,最后好像成了宣誓加入团队的固定仪式,一时间荣光满身,掀起了全校的叛逆风潮。水门是不参与的,因为他和猪鹿蝶关系好,有一种同性间作壁上观的不屑,但谁都知道这两方是在对立,毕业后就不是了,大家成了一等一的好队友。像贾宝玉当着表弟的面向外人劝学,这种无理的较量是有正当性的,否则男孩不会变为男人。社会总是逼着女孩成为女人,男孩成为男人。
尽头的老枫树下站着一个人。戴着黑色的帽子,被火红的枫叶挡了半边,她努力地睁眼,想要去辨认,却不敢确定,脚步渐渐地快了许多,这棵枫树种了很久,不知道是谁的手植,又是何年栽于此地,一到了春天,秋天,红得四围白墙都洇出岑岑然的锦绣画卷,好像另一个世界的江山——每到九月底,满树叶色渐渐变为浓淡不一的彤红,远远引人注目,有略大点的风吹过,树叶盘旋而落,洒落在墙外路过行人的肩头。这棵枫树种了很久,当时还没有砍,直到水门与她带着拍立得回来,才发现树已经不在了。
那个女孩转过来,玖辛奈飞奔上前去抱住了她,两个人在飞舞旋转的小翅膀间闹了一阵,她将头在玖辛奈胸前埋住,偏偏不肯抬头,不知道也是哭了还是怎么。她还是在狂喜,但以为樟子有坏消息来讲,所以还是问了,她已经有一颗大心脏了,是可以承受的:“怎么了?不是才刚回来吗?”
樟子闷闷地抓着她背后的衣服,头上还戴着那顶丑不拉几的黑帽子:“我不想……玖辛奈……”她觉得眼前的赤名樟子有了非常大的变化,她获得了属于自己的成熟。最后,她这样说,依然没有露出那张脸:“我变化很大。”
玖辛奈轻轻抚摸她的后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却非常非常亲密,没有人教过的亲密,她不说话,因为记得纲手是要重用樟子的,有些时候她弄不清楚这个世界到底想要把谁捧杀,但是眼前这个人的命运却是和自己紧紧相连。她刚要问:“你……”樟子抢先一步,突然将手插进兜里,同时扬起脸:“我走了太久了,是不是?”
这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从眼角到额头都是烧伤后又好了的皮,好像一簇一簇的粗毛,野兽的皮毛,原本面团般清秀的脸被晒黑了一个度,脸窄,人也消瘦,一笑就露出两排森然的白牙,更显得憔悴。玖辛奈低低地惊叫一声,心头如有雷击,“哇”地一声哭了出来,又极快地变成嚎啕:“是谁——是谁——把你弄成这样的?我——恨他!”
樟子说:“是我。”
玖辛奈知道自己失言了,但很倔强地否认道:“不是你……”
揉皱报纸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其实她们仍然没有分开,玖辛奈感觉到樟子在乱动,毫无预兆地将放在她身后的手臂一合,怀里的女孩“啊”地一下懊恼,好像有一张叶子飘过玖辛奈的耳边。
樟子嘻嘻笑着去用脸蹭开她脸上的泪水,还说:“我的东西掉了。”
玖辛奈顺从地松开手。“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呢?!”
“因为任务完成了。”
樟子弯下腰去。玖辛奈惊奇地看到她腰间一截短短的白肉。她也长高了。刚见面时没有注意,但她们的确一起进入了青春期,玖辛奈的青春期在木叶的青山绿水间发生展开,而樟子的青春期开头却如此恶劣,根本居无定所,纲手给人的任务都是这样。她听说过许多。
她决定好好地盘问樟子,要知道她每天吃了什么,有没有遇到旁人,经过了哪些地方,是否看到过自己无法见到的风景?如果答得不好……
“玖辛奈。”
她答应一声,眼前突然蒙上一层眼熟的白。樟子将这小纸片慢慢放远了,她的晶状体才聚焦。
赤名樟子举着那张免费拉面券,笑道:“不论什么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我们都可以一起去吃东西,聊天,无论什么,做你想做的事,和我一起。”
玖辛奈以为自己会笑,但是她提高了声音,嘴唇预备了几秒,竟然把这份煽情打破:“你怎么这样?!”
樟子说:“哪样啊。”
玖辛奈:“都回来了还不好好休息……”
樟子:“这还不算休息吗?”
玖辛奈捂住了自己的半张脸,说不出话。
“好吧!”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这样说。“那你先陪我去老家拿一下笔记。”
樟子知道了:“又要去封印班进修?”
玖辛奈说对。她们后来也没有聊起樟子的任务,一路上讲的全是八卦:“鹿久在图书馆被一个女孩教训了,他想要不登记借书证就拿走那本古文字典,哪知道那是人家也要的资料。当时的目击证人是木村静香——这个人神出鬼没,很有狗仔潜力。”
樟子:“狗仔是什么。然后呢?”
玖辛奈被自己逗笑了:“然后他就登记了。”
樟子:“你一定是那种爱写流水账的人。”
玖辛奈:“啊?”
樟子:“这时候不应该说那个女孩和奈良鹿久的后续吗!还有,‘她’是谁啊?”
“后续还没有啦,哪里有这么快?这是昨天下午才发生的事。”玖辛奈极其神秘地说:“那个女孩叫松下吉乃。”
“嗯……”樟子反应过来不对:“啊?她和松下老师是什么关系?”
玖辛奈将故事讲到一半,停在门口去摸钥匙,开了门却被灰尘呛得要去世。于是她将樟子好客地留在了门外:“你可以自己先脑补一下。”
“有什么好脑补的,感觉我想象力很贫瘠。”
“那就学我做白日梦啊!”
樟子轻快地笑出声来,随后默然看她走进深深走廊,夕阳一半一半地被落在身后,一寸一寸的红色被黑暗施加洗礼,好像瞬间进入了异空间。玖辛奈将袜子都甩在玄关,明明是家,为什么有未知洞穴的深邃恐惧?樟子以为是自己还没脱离任务的压抑氛围,在原地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鞋跟敲击地面。
这房子似乎是有些年头了。樟子想道。午后浓荫如水,庭院深深,后排是一望无际的麦田与潺潺而过的小溪,时而掠飞过一只长脖子水鸟,雪白双翅振于日下,蹿进远处一栋废弃了的房子,却再没有出来,原来是在里面筑了巢。
她凝神望去,细细地想象。因是老房子,空间里有些苍凉的开阔,虽然阳光还不吝啬,但总是晦暗不明。身旁一下子静了下来,她抬起手表,连表盘上秒针嚓嚓转动的声音都清晰可闻。赤名樟子站在原地,看墙边残余窗棂的投影,渐渐朝草丛深处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