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聚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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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海胳膊肘死死箍住陈浩的脖颈，把他整个人压得弯下腰。
“孙子，最近这段时间干嘛去了。”
“哎哟，放手放手。”陈浩脸憋得通红，“我的脖子要断了。”
“活该！”周海没松手，反而变本加厉收紧力道，“说，电话不接，信息不回，游戏不上，搞什么名堂。”
陈浩挣扎着：“我这不是…有事嘛…”
“有事？”周海松开手，一把扳过陈浩的肩膀，上下打量，“你能有啥事，除了吃喝拉撒睡，你的人生还有第四种状态吗？”
不过陈浩今天的确有点不一样。
以前总是清一色的小平头，现在还知道留刘海了，皱巴巴的T恤也换成了挺括的衬衫，脚上常见的人字拖居然变成了皮鞋。
这个样子倒是向凌靠近了，难道是觉得这样比较儒雅有气质嘛，可是陈浩压根不是这个风格啊，穿起来还有点不伦不类的感觉。
“你小子……”周海眯眼，伸手要去撸陈浩的头发，“你是不是喷啫喱水了？孔雀开屏啊？”
“说什么呢！”陈浩往后仰，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我这是有正经事。”
周海正要追问，陈浩忽然压低声音：“海哥，说真的，你有没有考虑过一起搞投资？”
“你要投资？”周海掏耳朵，“这么想不开？”
“啥叫想不开，”陈浩直起腰，眼里闪烁着周海从未见过的光芒，“我们不趁着年轻闯一闯，拼搏一下，难道等老了的时候再努力吗？”
周海盯着陈浩看了半晌，忽然伸手摸他的额头：“没发烧啊，怎么尽说胡话。”
“说真的，哥。”陈浩拨开他的手，“我都想好了，我们可以承包一片海域搞养殖，或者像吉叔一样改造房子开民宿，现在旅游业都那么火……”
“等等等等，”周海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这些都需要启动资金，我们哪儿来的钱？”陈浩和周海臭味相投，都是有多少花多少，他搞不懂陈浩为什么突然整这一出。
“可以贷款啊！”陈浩手舞足蹈，滔滔不绝的。
周海越听越离谱：“浩子，你该不会加入什么传销组织被洗脑了吧。”
“海哥，你自己摆烂，不能阻止我上进的脚步啊。”陈浩嘟囔着。
周海正想送陈浩一记窝心拳尝尝咸淡，叶慧兰探出门外喊道：“吃饭喽！”
凌搬着四方桌从大门走出来，瘦削的身影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
周海立刻撇开陈浩，三步并两步冲过去：“放着我来！”
“不用。”凌轻巧避过周海伸过来的手，狗子来回穿梭在凌的脚边，凌像有第三只眼睛似地，精准跨过兴奋的小家伙。
“怎么不叫我一起搬？”
凌奇怪看着他：“搬桌子还需要两个人吗？”稳稳地将桌子放到庭院外荫凉处。
周海挠头：“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我的身体已经好了。”他淡淡地说，眼角却泄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凌抬头看了看苦楝树茂密的树冠：“花期过了……”
周海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是啊，上个月还开得到处都是。”
凌轻轻“嗯”了声，转身要去厨房帮忙。
周海拦住他：“你坐着，我去端菜。”
厨房里，叶慧兰正在盛最后一盘炖肉菜。
“兰婶，我来。”
他左右开弓，各自端了两盘菜，叶慧兰吓得心头直颤：“哎唷，小心烫，可别摔了。”
“兰婶放心吧，稳得很～”
周海小心翼翼把菜放上桌，凌已经摆开碗筷。
他余光瞥见躲在角落里飞快按手机的陈浩，蹑手蹑脚绕到陈浩身后：“嚯！你在给谁发消息呢，笑得那么开心，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陈浩差点把手机甩出去，手忙脚乱地锁屏：“没、没什么，就一朋友……”
周海眼尖，在熄屏前捕捉到了个女性名字。他戏谑挑眉：“哦～原来是‘婷婷’啊～”
陈浩整个人唰地变煮熟的虾子：“你别说出来。”
“我说啥了。”周海无辜摊手，“我只是把看到的说出来啊～”
叶慧兰端着最后一盘菜走过来：“你们俩嘀咕啥，快坐下来吃饭。”
饭桌上，有周海做的马鲛鱼丸，酱炖豆腐鱼，红烧土豆块，兰婶的素炒香菇青菜，蛏子丝瓜汤，陈叔买的卤豆腐，酱鸭。
五个人坐四个位置，之前周海都和凌挤作一团，这次却搬了椅子往陈浩那边坐。
“海哥，你挪开点。”陈浩撞开周海的肩膀，“都快坐我腿上了。”
“……”周海嬉皮笑脸地揽住陈浩胳膊往自己这边带，“呵呵，这不是和浩子几天不见如隔三秋嘛。”
陈浩嫌弃推开他：“往凌哥那边坐点，两个大男人黏糊糊地恶心死了。”
“嘿！你还嫌弃上我了。”周海不情不愿往左边挪了半寸，正好对上凌投来的目光。
那双总是平静如水的眼睛此刻带着一丝难以解读的情绪，周海莫名有点心虚，抠着竹筷上的毛刺。
凌忽然开口：“再过来点，小心掉下去。”
周海一怔，随即咧嘴笑了，往凌那边挪。
两人的膝盖不小心在桌下轻轻触碰，周海像被烫到一般立马弹开，若无其事地夹了两颗鱼丸放到凌的碗里：“尝尝这个，我捣了好久的鱼蓉，绝对Q弹。”
兰婶本来在斥责自家老倌又喝酒，听周海的话随即面色柔和下来：“小凌啊，这可是小海今天赶大集去码头买的马鲛鱼，鲜得嘞。”
凌盯着碗里雪白的鱼丸，小心翼翼咬开一角。鱼丸表皮破开的瞬间，鲜美的汁水溢满口腔，他眼睛微微睁大，流露出别样的光彩。
“怎么样？”周海凑过去。
凌轻点头：“嗯，很好吃。”
周海顿时眉开眼笑，又陆续夹了几个，陈浩突然用筷子敲碗沿，当当响：“哎哎哎，偏心啊～怎么不给我夹。”
“你确定？”周海露出坏笑，故意把筷子放在嘴里嘬，又左右来回舔，“来来来，哥给你夹。”
“咦——”陈浩大后仰，“算了算了，我可不想吃你的口水。”他直接用筷尖连戳三颗鱼丸成串，一把塞进嘴里，“嗯～好吃！”
凌目不转睛将陈浩的动作尽收眼底，暗自惊叹，原来筷子还能这样使。
他无声挡开周海夹来的鱼丸，直接用筷子戳进Q弹的鱼丸，也不知道是像陈浩一样是嫌弃周海的口水还是表明自己已经能独立夹菜。
兰婶突然开口，没好气：“小凌啊，你还不知道吧。小海以前可是在XX大酒店当帮厨的，还差点当上副厨！”
周海笑容僵住：“兰婶，吃饭呢，说这些干什么……”
“咋了？还不让说了。”叶慧兰手中的碗搁下，不忿说道，“厨师长很看好小海，结果有个姓王的…王什么的。本事没多少就会耍心眼，眼看小海要升职，背地里使坏举报。”
她越说越激动：“刚好那会儿有个大老板吃坏肚子，你说巧不巧是小海做的菜，要我说——准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在菜里动了手脚。”
凌目光转向周海，见他低头猛扒饭，耳尖早就红透。
“后来呢？”凌轻声问道。
“后来？”兰婶一拍桌子，“那破酒店问都不问把小海开了，连当月的工资都没结，还说没找他赔偿就不错了！”
“好了好了，都过去了。”周海抬头，扯开笑容，仿佛是和自己不相关的陈年往事，毫无影响。
兰婶这才意识到说多了，讪讪地收了口，陈叔见状忙打圆场：“来来来，喝酒喝酒，小海，陪叔走一个。”
周海端起一碗老白干一饮而尽，火辣辣的液体划过喉咙，他放下碗见凌正若有所思看着自己，咧嘴笑：“这酒真够劲！”
兰婶注意力很快转到自家儿子身上：“浩啊，你和那个小度娘聊得怎么样了？”
陈浩身体微怔：“啥小度娘啊？”
“就是倩倩啊，在银行工作的那个。你这段时间老往外跑，不是和她约会去了吗？”
“嗯咳咳…是，是啊。在聊的，不错的。”陈浩嘴里塞满饭菜含糊道。
周海眯起眼，明明是“婷婷”哪来的“倩倩”，这小子不诚实啊。
脚边被毛茸茸的东西蹭了下，低头一看，狗子什么时候已经半蹲在桌下，有力的尾巴不停拍打他的脚踝，正眼巴巴地望着他。
“去去去，”周海用脚拨开它，“还没吃完饭呢。”
小黄狗见老爹那么绝情，转而蹭向新爹的裤脚。
凌依旧端坐没低头，可手中夹着排骨的筷子却倏然一松，掉落在地，正巧落在小狗的跟前。
狗子眼睛一亮，叼起肉就蹿到苦楝树根下吃起来。
周海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凑近凌的耳边：“故意的吧？”
凌慢条斯理夹了根青菜：“手滑。”
夕阳西斜，半沉在海面，落日余晖将两人的身影越来越长，若即若离贴在一起。
周海双手插兜，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轻轻哼起毛宁的那首《心雨》。
——如果可以忽略跑调的话。
凌的长睫颤了颤，嘴角几不可察地抽动。
周海正惬意，却见凌蓦然停住脚步，差点撞上去。
“怎么了？”周海揉着鼻子，仿佛发梢间那抹香气还萦绕鼻尖。
“你先回去吧。”凌的目光投向路边那家开始亮灯的小卖部，“我去买点东西。”
“又买糖？小心以后糖尿病。”周海顺着视线看，了然道。
凌没有反驳，只是轻轻“嗯”了声，转身便走。
“等等，”周海忽然叫住他，从口袋掏出几张纸币，“顺便帮我带包烟。”
凌接过钱，微凉的指尖在周海掌心轻轻擦过，轻柔地像片羽毛扫过。
像是扫到了心尖，周海望着凌渐行渐远的颀长身影，不自觉用拇指摩挲刚刚被触碰的地方。
直到凌进了店里，周海才如梦初醒。他踢飞一粒小石子，小声嘀咕：“不就是买包烟嘛，怎么心跳还不正常了……”
此时，杂草丛生的小道。安黎趁着夜色而来，像条影子出现在凌的背后。
“找我什么事。”
“凌先生，机票已经定好，后天早八点。”
凌颔首：“还有事？”
“没了。”
凌忽然问道：“陈浩这段时间是不是一直跟着你。”
安黎似乎很苦恼：“对，应该怎么处理。”
陈浩和安黎是两个世界的人，凌道：“调休的时间也该结束了。”
“是。”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