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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深渊邀约 ...

  •   纪悬的指尖在手机屏幕上悬了三秒,最终还是按向那个跳动的猩红按钮。
      屏幕边缘的裂纹像蛛网般蔓延,是上周在废弃精神病院直播时被铁架砸的——当时他正蹲在墙角拍墙角渗血的符咒,镜头突然捕捉到天花板垂下的白大褂,观众弹幕刷得比雪花还密,打赏流水瞬间破万。可比起妹妹纪念每天八千的ICU费用,这点钱不过是杯水车薪。
      “深渊直播”四个字在屏幕上扭曲成血色漩涡,电子合约的条款像蛆虫般爬满界面。最显眼的加粗字体刺得人眼疼:
      “参与者需完成三场沉浸式恐怖体验,全程直播,奖金税后五千万。” 五千万,足够买下纪念需要的那颗心脏,足够让那个在重症监护室里插满管子的小姑娘,重新笑着喊他一声“哥”。
      他深吸一口气,忽略了合约末尾那行模糊的小字——“最终解释权归主办方所有,参与者需默认授权自身‘存在信息’作为抵押”,指尖重重落下。
      玻璃膜下的屏幕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像是什么东西被踩碎了骨头。
      视野突然被浓墨般的黑暗吞噬,失重感从脊椎窜上后颈。纪悬下意识攥紧口袋里的折叠刀——那是他做灵异主播“悬爷”时防身用的,刀柄缠着防滑胶带,刀刃上还残留着上次探灵时蹭到的朱砂,据说能镇邪。
      三秒后,黑暗褪去,半透明的弹幕框突兀地悬浮在视野左侧,无数ID飞速滚动,像一群被惊动的蟑螂:
      [第99号祭品已就位]
      [这次的新人看起来很干净啊]
      [赌一包辣条,他撑不过第一个副本]
      纪悬还没来得及消化眼前的景象,周遭的空间开始剥离重组。出租屋的白墙融化成泛黄的瓷砖,空气中的泡面味被浓重的消毒水与血腥味取代。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不知何时已戴上副沾满褐色污渍的橡胶手套,指尖能摸到手套内侧凝结的硬痂,像干涸的血。
      【副本《胎灯》加载完成——场景:废弃妇产医院。任务:找到1998年7月15日的死婴档案。】
      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脑海中响起,震得太阳穴突突直跳。纪悬猛地抬头,发现自己站在医院长廊的尽头,头顶的白炽灯忽明忽暗,电线在天花板上垂成吊死鬼的形状。
      走廊两侧的病房门都敞开着,风灌进去卷起地上的枯黄病历单,发出细碎的呜咽声,像有人在用指甲刮擦耳膜。
       他往前走了两步,橡胶鞋底踩在黏腻的地板上,发出“吱呀”的声响。左侧第三间病房的门牌摇摇欲坠,上面用红漆写着“产房”,漆皮剥落,露出底下的霉斑,像溃烂的伤口。
       就在这时,一条金色弹幕缓缓划过视野,ID是“赦临”:
      [左转第三间,有你要的东西。]
      纪悬的瞳孔缩了缩。做灵异主播多年,他对“异常”有种本能的敏锐。这个ID从未出现在任何直播平台的富豪榜上,弹幕的金色却比平台最高等级的“帝王金”还要刺眼,边缘泛着流动的光,像熔化的黄金。
      他犹豫了半秒,还是握住门把推了进去。铁锈在掌心剥落,门轴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有人在耳边磨牙。
      产房比走廊更暗,唯一的光源来自墙壁——整面墙都挂满了灯笼,红绸包裹的灯架里隐约能看出婴儿蜷缩的轮廓。
      烛火在里面明明灭灭,将无数细小的影子投在地上,像一群蠕动的蛆虫。
      甜腻的腐味扑面而来,混杂着福尔马林的刺鼻气息,纪悬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恶心去翻找墙角的铁皮档案柜。
      档案柜的抽屉锈得死死的,纪悬用折叠刀撬开最底层的抽屉,里面没有档案,只有一堆纠缠的脐带,白森森的,上面还沾着发黑的血渍。
      脐带堆里埋着个玻璃瓶,里面泡着团模糊的血肉,标签上写着“1998-07-15,男婴,死胎”。
      弹幕瞬间沸腾:
      [找到了找到了!1998年7月15日,死了七个婴儿]
      [看胎灯!它们动了!]
      [卧槽!!!]
      纪悬猛地回头,浑身的血液几乎凝固。那些悬挂的胎灯不知何时竟齐齐转向他,烛火映出灯架里死婴的脸,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此刻却像是都在盯着同一个地方——他的左肩。
      他下意识地拽开衣领,露出左肩那枚月牙形的胎记。那是他从小带到大的印记,淡粉色,像一弯残缺的月亮,此刻却烫得惊人,像是有团火在皮肤下游动。
       就在这时,所有胎灯里的烛火突然剧烈摇曳,灯架里的死婴头颅以一种违背物理规律的角度低下,颈椎断裂的脆响在寂静的产房里此起彼伏。它们不是在鞠躬,而是在……跪拜。
      “为什么?”纪悬的声音发颤,他能感觉到左肩的胎记在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要从皮肤底下钻出来。
      [因为他是‘容器’啊]
      [楼上别剧透!让新人自己猜]
      [赦临老板怎么还不出来?说好的第一滴血呢]
      “第一滴血?”纪悬皱眉,刚想问什么,指尖突然传来一阵刺痛。是刚才撬抽屉时被铁锈勾到了,血珠渗出来,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不是普通的红色,而是带着点金。
       他正要抬手擦掉,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突然从阴影里伸出来,捏住了他的指尖。
      那只手很冷,像冰雕成的,指甲泛着淡淡的青紫色,指尖却带着某种奇异的灼热。
      纪悬顺着手臂看去,撞进一双鎏金的竖瞳。
      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与这破败的产房格格不入。他的皮肤白得近乎透明,唇色却很红,像刚饮过血。黑色的长发像瀑布一样披在身后。
      他低头看着纪悬流血的指尖,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你的第一滴血,我买了。”
      话音刚落,纪悬的脑海里响起提示音:【收到打赏“鎏金血瓶”x1,折合人民币100000元。】
       弹幕彻底疯了:
       [老板大气!!!]
      [赦临大人终于亲自下场了]
      [新人运气好啊,第一滴血就被神看上了]
      男人松开手,指尖轻轻蹭过纪悬的伤口,将那滴血抹在自己的拇指上。
      血珠在他苍白的皮肤上竟没有晕开,反而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渗入皮肤,留下个转瞬即逝的金点。他微微俯身,温热的呼吸洒在纪悬耳边,声音低沉如大提琴,带着某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我叫赦临。记住这个名字,它会陪你走完接下来的路。”
      纪悬的心跳漏了一拍,不是因为恐惧,而是这声音里的熟稔感——像是很多年前,在某个被遗忘的午后,有人在他耳边说过同样的话。
      他想追问,男人却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消失在阴影里。只有左肩那枚胎记,还在隐隐发烫,仿佛在印证刚才那不是幻觉。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伤口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道浅浅的白痕。而那些跪拜的胎灯,不知何时又恢复了原样,静静地悬在墙上,像一场荒诞的梦。
      产房深处突然传来“滴答”声,像是水龙头没关紧。纪悬握紧折叠刀,循声走去,才发现是墙角的铁架床在滴水。
      床脚的铁盘里积着半盘褐色液体,水面漂浮着几根长发,而床板上,赫然躺着一件红嫁衣。
      嫁衣的布料硬挺,像是浸透了血,领口绣着朵枯萎的牡丹,针脚歪歪扭扭,像是临死前的挣扎。纪悬的目光落在嫁衣的袖口,那里绣着个模糊的日期——1998.07.15。
      和那些死婴的日期,一模一样。
       他伸手去碰嫁衣的瞬间,视野里的弹幕突然全部静止,然后,像被橡皮擦抹去般消失了。整个产房陷入死寂,连烛火燃烧的噼啪声都听不见。
      纪悬的后颈泛起寒意,他猛地回头——
      空荡荡的产房门口,不知何时站着个穿白大褂的女人,长发遮脸,手里拖着个盖着白布的推车,布单下的轮廓,像个蜷缩的婴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深渊邀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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