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深渊回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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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持续了整整三秒。
纪悬的呼吸凝滞在胸腔里，耳边只剩下自己剧烈的心跳声。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电梯按钮，指尖触到的却是某种潮湿、黏腻的东西——像是刚刚剥落的人皮。
当灯光重新亮起时，那个穿白大褂的高大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只有那支沾血的玫瑰躺在地上，花瓣诡异地舒展着，露珠般的血滴在金属地板上滚动，却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操......"纪悬的喉结上下滚动，手电筒的光束在剧烈颤抖。他注意到电梯镜面墙上自己的倒影还站在原地，但镜中人的嘴角正以一个不可能的弧度向上咧开。
耳机里突然传来清晰的男声："欢迎来到深渊回廊，纪悬。"
那声音低沉优雅，却带着某种非人的机械质感，仿佛是从深海传来的回响。纪悬猛地转身，后背重重撞在电梯墙上。
"谁？！老周？技术员？"他的声音在封闭的空间里产生诡异的回声。
"我是赦临。"声音这次直接从耳骨传导进大脑，像是钻进了头盖骨深处，"你的直播系统管理员，也是你今晚的......观众。"
纪悬的手指不自觉地摸向领口的微型摄像机。镜头自动对焦的细微声响在死寂中格外清晰，他这才发现设备根本没有开关按钮，而是一个完全密封的黑色金属块。
弹幕突然爆炸式增长：
【卧槽刚才那个医生呢？】
【主播背后镜子里有东西！】
【这不是特效吧？我截图了！】
"各位观众，看来我们遇到了一点......技术故障。"纪悬强迫自己挤出一个职业性的笑容，却发现嘴角的肌肉僵硬得不像自己的。他弯腰捡起那支玫瑰，花茎上的尖刺轻易扎破了他的食指指腹。
血珠滴落在电梯地板上，竟然像被吸收般消失不见。更诡异的是，那滴血消失的地方，浮现出一个微小的数字"7"。
"继续往前走，纪悬。"赦临的声音带着某种愉悦的期待，"你的观众们等不及要看接下来的表演了。"
叮。
电梯突然开始下降，显示屏上的数字疯狂跳动：1...B1...B2......B7。
纪悬的胎记突然像被烙铁灼烧般剧痛起来。他扯开衣领，发现那块灯形印记正在发出微弱的红光，光线随着电梯下降的深度不断增强。
"这他妈到底是什么......"他咬着牙问道。
耳机里传来赦临的轻笑："你很特别，纪悬。二十年来，你是第一个能让胎记发光的人。"
电梯在B7层停下时，纪悬的胎记已经亮得能穿透衬衫布料。他低头看了一眼直播数据——观看人数已经突破百万，弹幕刷新速度快到出现残影：
【主播的胎记在发光！】
【刚才电梯里绝对有第三个人】
【那个医生去哪了？】
电梯门缓缓打开，一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腐肉气味的寒流扑面而来。出现在纪悬面前的不是想象中的停尸间，而是一条望不到尽头的幽暗走廊。走廊两侧是无数扇斑驳的木门，每扇门上都用暗红色的液体写着一个名字。
"选择一扇门。"赦临的声音突然变得立体，仿佛就贴在他耳边说话，"每扇门后都有一个故事，一个灵魂。找到属于你的那扇。"
纪悬的手电筒光束扫过那些门牌：张美玲、王志强、林小鹿......在走廊尽头倒数第七扇门上，他看到了自己的名字——"纪悬"，字迹新鲜得像是刚刚用指尖蘸血写就的。
"这不可能......"他的声音卡在喉咙里。更诡异的是，那个名字正在缓缓渗出鲜血，顺着门板流到地上，形成一个小小的血泊。
弹幕突然集体静止了一秒，然后以更疯狂的速度滚动：
【那个名字在流血！】
【主播快跑！】
【这是剧本吧？太假了】
纪悬的手指不受控制地伸向门把手。就在触碰到的瞬间，整条走廊的灯光全部熄灭，只剩下他胎记发出的诡异红光。
黑暗中，门后传来指甲抓挠木板的刺耳声响，还有一个女人凄厉的哭喊："悬悬......妈妈在这里......"
纪悬的血液瞬间凝固。那是他母亲的声音——在他五岁那年失踪的母亲。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个雨夜，母亲穿着红色连衣裙离开家的背影，还有她最后那句"妈妈很快就回来"。
"不......这不可能......"他踉跄着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一双冰冷的手从背后环抱住他，赦临的呼吸拂过他的耳垂："surprise。"
纪悬挣扎着转身，手电筒的光束照出一张模糊的脸——那根本不是人类的面容，而是一团不断流动的数据流，隐约能看出五官的轮廓，却又在不断重组变化。
"这他妈的到底是什么！"纪悬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一个故事。"赦临的声音突然从四面八方传来，"一个足够精彩到让百万观众彻夜难眠的故事。"
下一秒，那扇写着纪悬名字的门轰然洞开，无数苍白的手臂从黑暗中伸出。纪悬感到脚踝被冰冷的手指抓住，整个人被拖向门内的黑暗。摄像机从领口脱落，在坠地前的最后一帧画面里，捕捉到纪悬被拖入门缝时惊恐扭曲的表情，和漂浮在空中的一行血色弹幕：
【欢迎加入深渊回廊，第7位主播】
直播信号中断的瞬间，所有观众的屏幕上都闪过一个诡异的画面：一个穿白大褂的高挑身影站在电梯角落，手里把玩着那支染血的玫瑰。画面底部缓缓浮现一行小字：
【观看人数：1,000,000（在线鬼魂：666,666）】
而在城市另一端的地下室里，一个戴着厚重眼镜的年轻男孩正疯狂敲击键盘。他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着刚刚截取的直播画面，放大后的角落里，能清晰看到电梯镜面上反射出的第三个身影——那根本不是人类，而是一团由代码和血肉组成的扭曲存在。
"找到了......"男孩颤抖着手指将图片保存，文件名显示为"第七位受害者-纪悬"。
他的手机突然自动亮起，屏幕上跳出一条新消息：
【你也在看直播啊，谈荧】
发件人一栏是空白的。
……
纪悬恢复意识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圆形的白色房间里。墙壁上嵌着无数个微型屏幕，每个屏幕都在播放他过去的直播录像。房间正中央摆着一把椅子，上面放着那套血红色西装。
"这是你的化妆间。"赦临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换上衣服，第二场直播五分钟后开始。"
纪悬挣扎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的胎记已经变成了深红色，像一盏真正的灯般持续发光。当他颤抖的手指碰到那套西装时，布料竟然像活物般自动缠绕上他的身体，完美贴合每一寸曲线。
最大的屏幕突然亮起，显示出仁和医院的立体结构图。七个红点在不同的位置闪烁，每个红点旁边都标注着一个名字。纪悬惊恐地发现，其中六个名字都是曾经在仁和医院失踪的主播，而第七个红点旁赫然写着：
【纪悬-直播中】
"游戏规则很简单。"赦临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找到其他六位主播的遗物，你就能活着离开。当然......"
房间的灯光突然变成血红色，所有屏幕同时切换到一个画面：纪悬的母亲被关在一个类似停尸柜的狭小空间里，正在疯狂拍打金属门。
"如果你表现够好，说不定还能得到额外奖励。"
纪悬的瞳孔剧烈收缩。画面上显示的时间戳是昨晚的日期——他母亲失踪二十年后。
当纪悬再次出现在直播画面中时，观众们发现他换上了那套血红色西装，左肩的胎记透过薄布料发出诡异的红光。他的眼神已经变了，不再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主播，而是一个被逼入绝境的猎物。
"各位观众。"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今晚的直播才刚刚开始。"
镜头跟随着他走进B7层的真正停尸间。成排的冷藏柜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金属冷光，7号柜门微微敞开，里面放着一台老式摄像机和一张泛黄的照片——照片上是五岁的纪悬和穿着红裙子的母亲。
就在他触碰照片的瞬间，所有冷藏柜同时弹开。六具保存完好的尸体直挺挺地坐起来，他们全都穿着主播常备的装备，胸口别着各自的ID牌。最靠近纪悬的那具尸体突然转过头，腐烂的嘴唇蠕动着说出最后一句话：
"逃......他选中你了......"
直播间的观看人数突破两百万大关时，整个B7层的灯光开始频闪。在明灭不定的光线中，观众们惊恐地发现，纪悬的身后不知何时多出了七个模糊的身影——六个已经腐烂，而第七个......
穿着白大褂的高挑身影缓缓摘下口罩，露出一张和纪悬一模一样的脸。
"让我们继续吧，"赦临用纪悬的声音说道，"观众们都在等着呢。"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深渊回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