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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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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的临渊一中，金桂飘香。
校门口的电子屏滚动着「建校65周年庆典暨十月文化艺术节」的红色标语，梧桐大道两侧挂满了各班的创意海报。高二（3）班的展板上，许念设计的机械齿轮风格班徽格外醒目——齿轮中央嵌着一枚小小的牛奶瓶剪影。
"这次十月庆要持续三天！"庄雨眠举着流程单在教室里上蹿下跳，"第一天开幕式，第二天社团展演，第三天..."他突然压低声音，"听说最后压轴的是顾老师和苏老师的合奏节目。"
正在写物理题的许念笔尖一顿。
江稚鱼从舞蹈队训练回来，鬓角还带着汗珠："学生会刚通知，每个班至少要出一个集体节目。"她戳了戳许念的胳膊，"念哥，去年你转学来晚了没参加，今年..."
"没兴趣。"许念合上习题集，牛奶盒吸得哗啦响。
教室后门突然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顾晚舟抱着教案走进来，发梢还沾着窗外飘落的桂花。
"关于十月庆，"她指尖轻叩讲台，"我们班需要..."目光扫到许念时微微停顿，"一个能体现班级特色的节目。"
温知许突然举手："许念会弹电吉他。"
"庄雨眠的死亡金属唱腔能震碎玻璃。"江稚鱼补充。
"我可以编舞！"温知许的同桌举起素描本，上面画着融合机械舞与现代舞的创意动作。
顾晚舟的钢笔在点名册上轻轻一点："许念？"
全班的视线像聚光灯般打过来。许念望着讲台上那人秋水般的眼睛，喉结动了动："...好。"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夕阳把钢琴漆面染成蜂蜜色。苏瑾月调试着音响设备，银边眼镜链垂在锁骨处晃悠："听说你们要挑战纪云川的钢琴独奏？"
正在调音的许念手指一滑，吉他发出刺耳的嗡鸣。
"他作为新生代表要弹《钟》。"苏瑾月按下播放键，李斯特的高难度名曲瞬间充盈整个房间，"不过..."她突然关掉音响，"赢他的方法很简单。"
江稚鱼凑过来："什么方法？"
"让他弹不了。"苏瑾月从器材箱抽出一根数据线，"比如...给钢琴接个效果器。"她的指尖在琴键上刮出一串刺耳音阶，"或者..."
"泼水。"许念突然说。
三个女生齐刷刷转头。
许念把吉他装进琴袋，侧脸在夕照中像镀了层金边："斯坦威钢琴沾水就废。"她拉上拉链，"他肯定会用学校最好的琴。"
苏瑾月突然轻笑出声："顾晚舟说得对。"她擦着许念的肩膀走过时，栀子香水的尾调裹着低语，"你确实...很特别。"
夜幕降临时，许念在器材室门口遇到了来取资料的顾晚舟。月光从气窗斜斜切进来，把她手里的保温杯照得发亮。
"给你的。"顾晚舟递过杯子，温热触感透过金属壁传来，"听说..."她欲言又止，"纪云川报名了独奏。"
许念灌了一大口牛奶，嘴唇沾着奶渍："我知道。"
顾晚舟突然伸手，拇指擦过她唇角："你会赢的。"
桂花香从窗口涌进来，落在两人之间的光影里。许念看着顾晚舟睫毛投下的阴影，忽然希望十月庆永远不要到来。
——这样就能永远停在，此刻的月光里。
礼堂的灯光骤然熄灭，一束追光打在舞台中央。许念抱着电吉他站在立麦前，黑色皮衣衬得她身形修长，耳骨上的银色耳钉在灯光下闪着冷光。
"下面请欣赏高二（3）班带来的原创节目——《破茧》！"
鼓点骤然炸响，庄雨眠的吉他riff撕裂了全场寂静。许念的手指在琴弦上翻飞，前奏最后一个音落下时，她抬眼看向观众席——顾晚舟坐在第一排教师专区，指尖正无意识地跟着节奏轻敲膝盖。
"被束缚的蝶翼终将撕裂阴霾——"
许念的嗓音带着颗粒感的沙哑，副歌部分江稚鱼和温知许的现代舞随之而起。两人白衣翩跹，在舞台两侧形成镜像般的双人舞，温知许托举着江稚鱼完成了一个漂亮的空中旋转。
就在间奏部分，舞台侧边的三角钢琴突然亮起一束灯光。纪云川不知何时坐在了琴凳上，修长手指落在黑白琴键上，硬生生将摇滚乐插入了华丽的钢琴solo。
"这首《致爱丽丝》变奏版，"他的声音通过隐藏麦传遍全场，"送给我的念念。"
观众席瞬间沸腾。许念的吉他声戛然而止，舞台灯光诡异地闪烁起来——苏瑾月正站在控台前，银边眼镜反射着冷光，手指飞快地调整着程序。
"继续。"顾晚舟不知何时出现在舞台侧幕，对着许念比了个手势。她今天涂了枫叶色的口红，在暗处像一簇跳动的火苗。
许念猛地拔高电吉他音量，即兴弹出一段尖锐的失真音效。庄雨眠立刻会意，踩着效果器接上死亡金属风格的riff。两种乐器声在空气中厮杀，纪云川的钢琴声被彻底淹没。
江稚鱼突然甩开舞鞋，赤脚踩上钢琴琴盖。她的足尖在漆黑琴面上留下一个个带着水渍的脚印，温知许配合着将矿泉水泼向琴键。纪云川被迫停手，昂贵的斯坦威钢琴发出不堪重负的嗡鸣。
"这是我们的舞台。"许念对着立麦说道，声音通过音响震得吊灯都在颤动。她直视着第一排的顾晚舟，指尖扫过最后一段和弦："送给所有——"
"不被定义的灵魂！"
全场灯光大亮时，纪云川的白色西装已经溅满水渍。他望着许念走向侧幕的背影，那里顾晚舟正拿着保温杯等候，杯口还冒着热气。
后台走廊，许念的皮衣后背全被汗水浸透。顾晚舟用纸巾擦过她额角的汗珠，突然轻笑："原来你还会即兴改编。"
"他活该。"许念就着顾晚舟的手喝了一口牛奶，嘴角沾上奶渍，"那架钢琴是苏老师的私人藏品。"
顾晚舟的拇指抚过她唇角："我知道。"
她们身后，纪云川捏碎了刚从许念吉他上顺走的拨片。塑料碎片扎进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滴在纯白西装上，像雪地里绽开的红梅。
礼堂的灯光第三次暗下来时，许念正躲在后台拧干被汗水浸透的衬衫下摆。突然响起的报幕声让她手指一顿——
"下面有请顾晚舟老师与苏瑾月老师带来钢琴小提琴合奏《Liebestraum》"
观众席爆发出比明星演唱会更热烈的尖叫。许念掀开侧幕绒布，看见顾晚舟一袭墨绿色丝绒长裙走向舞台中央的三角钢琴，而苏瑾月握着琴弓站在追光里，银边眼镜链垂落在锁骨凹陷处。
第一个钢琴音符落下的瞬间，许念的指甲陷进了掌心。李斯特的《爱之梦》被改编得缠绵悱恻，顾晚舟的钢琴声像月光下的潮汐，苏瑾月的小提琴则如缠绕其上的海藻。当她们在乐章高潮处对视时，全场响起暧昧的起哄声。
许念突然转身撞进器材室，黑暗中她摸到不知谁放在这里的半罐啤酒。铝罐被捏变形的声响淹没在门外传来的乐曲声里，冰凉的酒液顺着喉管烧进胃里——就像那天在宁城，她撞见纪云川搂着别人说"不过是逗她玩玩"时灌下的那瓶廉价白酒。
"原来好学生也会偷喝。"
苏瑾月的声音惊得许念差点打翻酒罐。女人倚在门框上，小提琴还挂在肩头，松香混着栀子香水味涌进狭小的空间。
"顾晚舟在找你。"琴弓突然挑起许念的下巴，"不过..."她俯身时眼镜链擦过许念锁骨，"你现在的表情很有趣。"
许念抬手要打掉琴弓，却被对方顺势扣住手腕按在墙上。苏瑾月贴近她耳畔："当年在B大，她也是这样..."话音戛然而止，器材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逆光中顾晚舟的剪影微微发颤，枫叶色口红不知何时晕开了些许。她的目光落在苏瑾月紧扣许念的那只手上，钢琴师的修长指节缓缓蜷起。
"校长找你。"这句话是对苏瑾月说的，眼睛却看着许念沾着酒液的唇角。
等苏瑾月轻笑着离开，顾晚舟突然用拇指重重擦过许念的下唇："未成年禁止饮酒。"她指尖带着钢琴键的凉意，却比啤酒更灼人。
许念抓住她要抽离的手："老师刚才弹错了一个降B音。"
"是故意的。"顾晚舟忽然逼近，许念的后背撞上身后的谱架，"不然怎么发现..."温热的呼吸扑在耳廓，"我的课代表逃到这里偷喝。"
窗外飘来庆典结束的礼花声，五光十色透过气窗在两人之间流转。许念看着顾晚舟睫毛上沾着的金粉，突然想起那架被水淋湿的斯坦威钢琴。
"苏老师她..."
"只是大学室友。"顾晚舟截住话头，手指卷着许念汗湿的发尾，"而你是..."礼堂突然断电，黑暗中她的鼻尖蹭过许念滚烫的耳垂，"我亲自选的课代表。"
备用灯亮起时，许念手里被塞进熟悉的保温杯。顾晚舟转身时裙摆扫过她的球鞋，留下一句："醒完酒来钢琴室，你的吉他还在那里。"
许念拧开杯盖，里面是温热的蜂蜜牛奶。杯底沉着两片阿司匹林，和一张折叠的节目单——背面用钢笔写着「Liebestraum的第三个释义：挚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