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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余烬中的星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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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疗舱冰冷的灯光下,苏妄抱着昏睡的简霁,如同抱着一块易碎的寒冰。
怀中人的呼吸轻浅而平稳,但身体依旧残留着崩溃后的细微颤抖,额发被冷汗濡湿,紧贴着他颈侧的皮肤,带来一片冰凉的黏腻。
那份沉重的脆弱感,沉甸甸地压在苏妄的心上,也点燃了他胸腔里熊熊燃烧的怒火与守护欲。
门外,阴影中的“灰影”如同沉默的幽灵,冰冷的电子眼无声地注视着这超越任务指令的温情一幕。
几秒后,他悄无声息地退入通道的阴影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不知过了多久,简霁在苏妄怀中发出一声几不可闻的呓语,眉头微微蹙起,似乎要挣脱某个深沉的梦魇。
苏妄立刻收紧手臂,低声安抚:“没事了,我在。”
简霁的眼睫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
眼神初时带着刚脱离噩梦的茫然和脆弱,但在聚焦于苏妄焦急心疼的脸庞时,瞬间闪过一丝被窥见最不堪模样的羞耻和狼狈!
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挣脱苏妄的怀抱,动作带着一种受伤野兽般的警惕。
“别动!”苏妄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手臂却小心翼翼地避开他的伤处,反而更紧地将他圈在怀里,阻止他无谓的挣扎,“伤口刚处理完,想再裂开吗?”
简霁的动作僵住了。
身体的虚弱和左臂的牵痛让他无力反抗。
他垂下眼帘,避开苏妄灼灼的目光,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不自然的红晕,紧抿的薄唇泄露了他内心的翻江倒海——屈辱、脆弱、失控的崩溃……所有他最不愿示人的东西,都被这个曾经恨之入骨的小记者看了个彻底!
“放开我。”他的声音沙哑干涩,带着强装的冰冷,却掩饰不住底下的狼狈。
“不放。”苏妄回答得斩钉截铁,眼神固执地看着他,“除非你保证不再推开我,不再一个人硬撑。” 他的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霸道,是命令,更是心疼的恳求。
简霁的身体再次僵硬。
他沉默着,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浓重的阴影。
空气凝固了几秒。最终,他几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点了一下头,紧绷的身体也放松了一丝,算是默认了苏妄的“无礼”。
一种无声的妥协在冰冷的空气中弥漫开来。
苏妄这才小心翼翼地扶着简霁,让他重新靠回悬浮床上。
他拿过一旁干净的毛巾,动作笨拙却无比轻柔地擦拭简霁脸上残留的冷汗和泪痕。
指尖划过简霁苍白的皮肤,带着小心翼翼的珍重。
简霁闭上眼,任由苏妄动作。
那温热的触感和笨拙的温柔,像细小的暖流,一点点渗入他冰冷僵硬、布满裂痕的心防。
从未有人……在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时候,给予他这样纯粹、不带任何评判的守护。
那份强烈的羞耻感,在苏妄固执的温柔面前,竟奇异地消融了一小部分。
“那些伤……”苏妄的声音很轻,带着试探,擦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目光落在简霁病号服下隐约可见的旧疤痕轮廓上。
简霁的身体瞬间绷紧!他猛地睁开眼,眼神锐利如刀,带着警告和深沉的痛苦,直刺苏妄:“别问!”
苏妄的心被那眼神刺得一痛,但他没有退缩,反而迎上简霁的目光,眼神同样执拗:“我不问过去。我只想知道,现在,还疼吗?” 他的手指,极其轻柔地、隔着病号服,虚虚地拂过简霁左肋下那道最狰狞疤痕的位置。
那小心翼翼触碰带来的微痒,仿佛带着电流,瞬间击穿了简霁强筑的心防。
他眼中的锐利冰刃瞬间融化,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脆弱的水光。
他别过脸,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声音压抑而沙哑:“……早就不疼了。”
身体的伤疤或许早已愈合,但心上的呢?苏妄看着简霁逃避的侧脸,心中了然。
他没有再追问,只是拿起那管被冷落许久的营养剂,拧开盖子:“喝点东西。你失血太多,需要补充能量。”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关心。
简霁没有抗拒,就着苏妄的手,沉默地喝了几口那冰冷的、毫无滋味的液体。
苦涩的味道在口腔蔓延,却奇异地抚平了一些胃部的空虚和身体深处的疲惫。
两人之间,一种前所未有的、带着伤痕的默契在无声流淌。
接下来的几天,在“灯塔”高效的医疗技术和那霸道特效药的双重作用下,简霁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伤口在细胞修复仪的蓝光下快速愈合,拆线后的疤痕只剩下一道粉色的新痕。
苍白的面色也渐渐有了血色。但精神上的疲惫和那场崩溃留下的阴影,却如同跗骨之蛆,需要更长时间去消弭。
苏妄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医疗舱,充当着最固执的“家属”。
他笨拙地学着照顾简霁,喂水、递药、调整病床高度,甚至试图讲些蹩脚的笑话缓解气氛(虽然效果甚微)。
简霁从最初的抗拒、别扭,到后来渐渐习惯,甚至偶尔会因苏妄笨手笨脚的动作而流露出一丝几不可察的无奈笑意。
两人之间那种剑拔弩张的对立感早已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紧密的、互相依存又小心翼翼靠近的暖流。
“灯塔”对他们的“合作”似乎也进入了实质阶段。
“信天翁”来过几次,脸上永远挂着温和的笑容,带来一些关于外部局势的有限信息:星海在“鹈鹕计划”部分曝光后陷入巨大舆论风暴,股价暴跌,政府调查组已介入,但星海高层负隅顽抗,动用强大的公关和资本力量混淆视听、反咬一口,甚至开始抹黑苏妄和简霁是“泄密叛国者”。
同时,针对苏哲的监控级别被提升到了最高,“灰影”小组在外围拦截了几次可疑的接近。
“指挥官希望,在简霁先生身体允许后,尽快开始对‘鹈鹕计划’核心数据的深度解析和反制策略制定。”
“信天翁”最后一次来时,传达着指令,目光扫过坐在简霁床边削苹果(削得坑坑洼洼)的苏妄,“苏先生的核心数据备份,也需要尽快完成安全移交。”
苏妄削苹果的手一顿,看向简霁。
简霁半靠在床上,神色平静,眼神却深不见底:“数据可以移交备份。但解析和策略制定,需要绝对安全的环境和完整权限。我需要一个独立不受监控的工作区,以及……他的协助。”他指了指苏妄。
“当然可以安排。”“信天翁”笑容不变,“‘灯塔’会为你们准备最好的条件。权限方面,在任务需要范围内,会尽可能开放。”
“尽可能?”简霁挑眉,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
“安全第一,简先生。您应该理解。”“信天翁”滴水不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