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异界纷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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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仓库里只点了一盏应急灯，昏黄的光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投在堆着罐头的木箱上。
封决坐在我们对面，背脊挺得很直，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和以前一模一样。
万云飞先开的口，声音比平时沉了几分：“封决，我们都很高兴你能回来。但，有些事，你必须说清楚。”
“你怎么活过来的？那些挖你坟的人是谁？还有，你现在到底是人是鬼？”
一连串的问题砸过去，封决的喉结动了动，目光在我们脸上转了一圈，最后落在我身上，带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简译，你……”
“别看着我。”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翻涌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我也想知道。封决，给我一个交代，一个能让我安心的交代。”
他沉默了片刻，像是在整理混乱的记忆，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带着点艰涩：“我不是人类。”
一片寂静。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封决的指尖泛着淡淡的青色，“我们一族被称为‘异鬼’，但和你们现在见到的这些不一样。我是族里的王，他们叫我……鬼帝。”
“鬼帝？”丌典手里的小本本“啪”地掉在地上，眼睛瞪得溜圆，“你是说……那些到处杀人的玩意儿，跟你是一族的？”
“不完全是。”封决的眉头皱了起来，眼神里闪过一丝痛楚。
“很久以前，我们和魔物开战，我为了掩护族人撤退，被打落在这里。”
“人类世界的阳气太重，我的力量被压制，身体也开始衰败……”
他顿了顿，看向我：“后来遇见你，留在医院的那段时间，其实是我力量彻底溃散的时候。”
“你们说的‘病死’，对我而言，更像是……能量耗尽。”
我攥紧了手，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原来那时候他承受的，远比我看到的更痛苦……
“那你为什么会复活？”孟梓河追问，目光锐利，“还有那些挖坟的人。”
“我并不知道他们是谁。”
封决的声音冷了下来：“我醒来时在一个白色房间里，身上插满管子，他们说要‘研究样本’，要‘提取对抗异鬼的基因’。”
“我挣脱的时候伤了几个人，一路凭着对你的感应找来的。”
他抬手按住胸口，声音轻了些：“至于为什么会醒……大概是因为，这里的异鬼越来越多了。”
“什么意思？”万云飞追问。
“他们是被赶来的。”封决的眼神暗了下去。
“我坠落后，族里没了主心骨，被魔物打败，领地被占，幸存者只能逃到这里——人类世界。”
“异鬼降临，其实是我的族人在逃难。”
仓库里一片死寂。
谁也没想到，这场席卷世界的灾难，源头竟然是眼前这个……人？
霍依泉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后却只是叹了口气：“所以……那些异鬼，是你的族人？”
“是，也不是。”
“大部分是普通族人，但也混进了魔物的奸细。”
“还有些……因为力量失控变得疯狂了，成了真正的……怪物。”
“那你现在……”我终于忍不住开口，目光落在他胸口，“你的心跳……”
你为什么会有心跳？
“半人半鬼。”
他苦笑了一下，抬手覆上我的手背，他的掌心微凉，却带着一丝微弱的搏动。
“在人间待得太久，又‘死’过一次，再醒来时就成了这样。”
“既没法完全恢复鬼帝的力量，也没法像真正的人类那样活着。”
他顿了顿，眼神里带着恳求：“简译，我知道这很难接受。那些因我而来的灾难，那些死去的人……我都认。”
“但我对你的心意是真的，从来都没有变过。”
“你能不能……不要恨我……”
应急灯的光忽明忽暗，照在他脸上。
是眼底的紧张和不安。
我看着他，看着这个失而复得的爱人，看着这个背负着一族命运的鬼帝。
心里那点残留的疑虑和恐惧，给我有多远滚多远！
他不是普通人，他带来了灾难，他甚至算不上“活着”。
可他也是我的封决。
就是那么简单。
“我信你。”
我的声音不大，却坚定。
封决猛地抬起头。
……我感觉我好像看到了“哈基米”。
万云飞拍了拍我的肩膀：“既然简译信你，我们就信你。”
“但以后，不管什么事，你得跟我们一起面对。”
“对！”霍依泉点头，“你可是鬼帝呢，总得拿出点真本事，帮我们打魔物啊！”
丌典捡起小本本，唰唰地写着：“那你现在等级多少？”
“能打几个异鬼？”
“需要我们帮你做什么？”
“当务之急，是弄清楚那些抓你的科学家是谁，还有……如何区分你的族人跟魔物奸细。”
“嗯。封决，你能跟我们讲讲，你在鬼界的故事吗？”
封决看着我们，紧绷的肩膀慢慢放松下来。
是那一抹熟悉的笑：“好。”
气氛终于不再紧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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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记事起就在学怎么当一个合格的鬼帝。”
他指尖划过自己的手腕，那里有一道浅淡的印记，不细看几乎发现不了。
“鬼族的规矩严，尤其是对王族。”
“每天天不亮就得起来练术法，晚上还要背族规，学阵法。”
他笑了笑，眼神却有点空：“那时候我总觉得累，偷偷躲在训练场后面的老槐树下睡觉，被父亲发现了，罚我抄了一百遍族规。”
提到父母，他的声音低了下去。
“他们是很好的王和后。”
“鬼族和魔族井水不犯河水了几千年，边境上连只巡逻的哨兵都很少派。”
“直到那天……”
“魔族突然换了新的魔帝，听说年纪很轻，手段却狠得吓人。”
“那天是族里的祭祀日，所有人都在神殿广场上。”
他的声音微微颤抖：“魔族的军队突然冲破结界，杀声震天。”
“父亲把我推进逃生通道，让我带着年幼的族人先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看见母亲挡在父亲身前，手里的骨刃闪着红光……”
他没再说下去，喉结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堵在那里。
万云飞递过去一瓶水，他接过来，却没喝，只是攥在手里。
“后来呢？”孟梓河轻声问。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新魔帝在我身上下了七层封印。”
封决抬手按住心口，那里的搏动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
“他说要让我亲眼看着鬼族覆灭，让我从云端跌进泥里，尝尝什么叫绝望。”
“七层封印。”
“从3S级到E级。”
3S到E……
这落差，无异于从云端狠狠地，摔进深渊。
“那几个黑太阳……”我想起窗外那几颗悬浮的黑色光球，“是怎么回事？”
“是鬼族的气息。”封决抬头看向窗外，眼神复杂。
“我坠落时，随身携带的‘魂晶’碎了，里面封存的鬼族本源气息散了出来，化作了那几颗光球。”
“太阳不是消失了，只是暂时性的被鬼族的气息掩盖了。”
“它们不属于人类世界，却意外激活了一部分人的潜能，就是你们说的异能。”
霍依泉愣了愣。
她摸了摸自己的焚天弓：“所以……我的异能，是因为你？”
“可以这么说。”
“魂晶的气息会筛选出精神力强的人，赋予他们接近鬼族或魔族的能力。”
“像简译的音命，能净化精神，接近我们族的‘镇魂歌’。”
“你的炽羽，带着火焰属性，更偏向魔族的力量，却被你的意志驯服了。”
他又看向万云飞和丌典：“你们也一样，只是潜能还没完全激活。”
仓库里静悄悄的，只有应急灯偶尔发出的滋滋声。
“那你现在……”我看着他，心里有点发紧……
“还能解开封印吗？”
“难。”
封决苦笑着。
“每层封印都需要特定的契机，可能是强大的力量冲击，也可能是……某种情感的共鸣。”
“现在的我，连只最低阶的异鬼都未必能打赢。”
他说这话时，眼神里没有不甘，只有一种近乎平静的无奈，看得我心里一揪。
他的心中怎么可能没有不甘？
“怕什么！”
霍依泉突然拍了下桌子，焚天弓发出嗡的一声轻响：“咱们可以帮你啊！异能能升级，封印肯定也能解开！”
“大不了咱们找那个魔帝算账去！”
“就是！有简译的箫声辅助，有霍大小姐的箭，还有飞哥的拳头，咱们组团给你解开！”
万云飞没说话，只是拍了拍封决的肩膀。
那力道，是实打实的信任。
“得先找到你的族人。他们刚到这里，肯定处境艰难，而且……说不定还能找到解开封印的线索。”
封决看着我们，眼睛慢慢亮了起来，像被点燃的星火：“你们……”
“别你们我们的。”
我打断他，往他身边凑了凑，肩膀挨着他的胳膊：“你是我的人。”
“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以前你护着我，现在换我们护着你了，你懂吗？”
你是我的人。
他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慢慢放松下来，抬手轻轻碰了碰我的头发：
“简译……”
“少煽情。”
我瞪了他一眼，嘴角却难以压住：“先说好，解开封印后，你可得请我们吃顿好的，弥补一下我们这段时间受的苦。”
“好。”
他笑了，眉眼弯弯的，和记忆里那个在病房里跟我撒娇的少年渐渐重合：“你想吃什么都行，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想办法给你摘下来。”
“我才不要，天上的星星那是恒星，又不能吃。”
“……”
“哈哈哈哈……”
应急灯的光暖融融的。
封决轻轻握住我的手，微凉的指尖传来坚定的力量。
我回握住他。
走吧，去夺回那些该夺回的。
我们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异界纷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