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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谁掐灭了那支盛开的玫瑰 ...
这些日子,子馨的病情越发严重,已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了。屋里,一盏昏黄的灯光冷冷地洒在病床上,那昏黄带着一种近乎衰败的色调,像是被岁月侵蚀后残留的余晖,又似是被病痛的阴霾浸染过,透着无尽的疲惫与无力,在惨白的墙面的映衬下,更显暗淡与凄凉。周围的空气仿佛被垂危中人的哀伤凝固起来,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死寂。只有屋里那只古董时钟,在安静的时空里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滴答声,那声响如同小鼓,每一个滴答声都残酷地敲在伤痕累累的心口上,像是在无情地倒数着生命的时长。
王铭日夜守护在爱人的身旁,悉心地照料着她,默默地陪伴着她。无数的夜晚,已经让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和疲惫的神情,但他一刻也不敢松懈需要照顾的病中之人。
窗外,夜色如墨。偶尔有一阵狂风吹过,继而就是大雨倾盆,硕大的雨点如豆子般打在窗玻璃上,在寂静的夜晚发出哒哒哒的响声,像是在为这即将消逝的生命发出悲叹。
二小姐的父母焦急万分且伤心不已,全家都深深陷入即将失去亲人的悲痛之中。家中的客厅里,昏暗的灯光下,父母相对无言,只有无尽的哀伤在空气中蔓延。挽救女儿的生命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这种无奈和无助的情绪相互地交织,使得老爷太太也只能整天在佛堂烧香拜佛,寄托他们唯一女儿生的希望,愿佛祖显灵赐予女儿子馨可以起死回生。佛堂中烟雾缭绕,烛光摇曳不定。太太在老爷的陪同下长跪在佛像前,口中念念有词祈祷着,那袅袅青烟仿佛带着全家人的期盼缓缓升向空中,却又在冷冷的空气中渐渐消散。
“太太,太太……佣人那带着哭腔的声音,仿若一道利剑,划破了佛堂里那死一般的寂静。
佛堂之中,烟雾如同轻纱般冉冉升腾,缭绕在每一个角落。烛光在这烟雾的裹挟下,孱弱地摇曳着,似是风中残烛,随时都会被黑暗吞噬。那星星点点的烛火微光,在浓重得化不开的烟雾里分离挣扎,周围的佛像在这昏沉的光影下,透着一种神秘而又哀伤的气息,仿佛也在为即将到来的噩耗低眉垂目,佛堂的角落里,蜘蛛网在微微晃动,像是被这压抑的氛围惊扰的精灵,瑟瑟发抖。
太太缓缓抬起那张满目泪痕的脸,那双眼眸中满是绝望与惶恐,声音沙哑地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二小姐她……” 佣人低垂着头,不敢直视太太老爷的眼睛,声音低低地说:“二小姐她……她走了,吐了好多血。”
此时,外面的天空阴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像一块巨大的灰色幕布,沉甸甸地压在屋顶之上,似要将这世间的一切都碾碎了。狂风呼啸而过,吹得佛堂的门窗哐当作响,那声音像是痛苦的哀嚎,又似无奈的叹息。院子里的树叶被风卷起来,在空中打着旋儿,宛如一只只折翼的蝴蝶,而后又无力地飘落,在地上铺了一层枯黄的哀伤。院中水池中,水被风吹起层层涟漪,那原本平静如镜的水面此刻也变得躁动不安,仿若一面破碎的镜子,每一道波纹都像是在呜咽着述说二小姐离去的悲恸。
太太听闻此言,身子猛地晃了晃,仿若风中的落叶般摇摇欲坠。她绝望地哭诉道:“我在这佛堂里,燃尽了多少香烛,倾诉了多少祈求,为何还是留不住她啊。这佛堂的香雾,难道就不能将我的满心期许带到菩萨那里吗?”她那悲戚的哭声在这压抑的佛堂里回荡,与那呼啸的风声交织在一起,宛如一首绝望的挽歌。
叶家二小姐子馨最终没能战胜病魔和死神的折磨,她抛下了双亲,抛下了她的爱人和亲人翩然而去,去了西方极乐世界,过那神话般的神仙生活去了。
老爷太太急急来到女儿身边,看着心爱的女儿惨死在病床上,伤心地大声痛哭。他们老夫妻俩扑倒在女儿的身上,将女儿紧紧抱住久久不肯放手,好象要从死神的手中再将爱女拉回。但叶子馨已没有任何反应。苍白的脸上一双紧闭的眼睛,嘴角上还有血迹残留着,她确确实实地离开了这个人世间,再也不能回到亲人的身边,这个美丽的花朵就这样夭折了。
叶家完全沉浸在悲痛的伤感气氛中。太太为痛失爱女而欲哭无泪,呆坐着久久不肯离去。老爷以嚎啕大哭来解脱胸中的伤痛和悲哀。
毕竟叶子馨是老爷太太最心爱的女儿,她是那么年轻,那么懂事,那么有希望和前途。有多少美好的日子等待着她享用,有多少理想的事情需要她去做。可她却没能等到那时侯,没有完成她的许多心愿,而将生命在这人世间仓促地度过了短短的二十三载。她的生命象宇宙中的流星,在黑暗的星空中一划而过。虽然短暂,但给人留下了永不磨灭的冥想和伤心的回忆。这真是太残酷,太不能使人接受!
大少爷和大少奶在悲痛中,令佣人把老爷和太太强行搀扶回了自己的房间。大小姐、康少爷、鼎少爷、彤妹等一家人都围着子馨的遗体旁痛哭不止。那嘘唏悲叹,催人泪下的场面,使人见后,无不怜悯,无不惋惜的。
随后,大家强忍着悲伤渐渐地散去,忙着为二小姐操办后事去了。
仅留在子馨遗体边的是王铭,看着心爱的女孩安详地躺在床上,他更是久久不愿离去。止不住的泪水将他的衣襟淋湿,将爱人的脸给淋湿。于是他从衣袋里掏出手绢将爱人的脸轻轻的擦拭干净,然后用床柜上的一把梳子给心上的爱人整理着青丝……。
这躺在床上永远再也唤不醒的女孩,原本该成为他的新娘,可如今没有同他一起走进婚礼的殿堂,却是将他狠狠地抛下,一人独自走入了天堂。真是太无情,太残酷了,他王铭怎能容忍她这样无情地、不守信誉地离他而去了呢。只见王铭用手轻轻地抚摩着叶子馨那张苍白的脸,最终忍不住地大声痛哭起来……。
这时得悉噩耗的好伯伯也匆匆赶到了叶家,看望了心爱的侄女子馨的遗体后,来到桐弟和方氏的房间,看见他们夫妇悲伤到了极点,十分担心,就对一旁的翠儿说:“翠儿,老爷、太太你一定要照顾好,不能有任何闪失。接下来的丧事,我来办吧!”
老爷听后,痛不欲声地说:“我一定要重葬我的女儿,我实在是心痛啊!”他抽抽泣泣地说完后,捶胸顿足地又嚎啕大哭起来。
好伯伯说:“好的,我知道。你们千万保重啊!”
太太难过地哭着说:“我不许将女儿下葬!我要留她在家中。我要天天和她在一起。”
好伯伯只能安慰着方氏说:“好的,好的!我一定想办法,让她留在家中。”
* * *
在祭奠的仪式上,由于气候的原因,为了用最好的方法保存尸体,叶家想尽了一切办法,最后将叶子馨安置在一个质地很坚固和厚实的红漆棺木中,棺内放置许多用纸包好完整的生石灰,同时在这个棺外还套有一个放着生石灰的大棺材。然后将整个棺材放在叶宅大堂上的通风位置,四边将素色的鲜花簇拥着。厅台上的蜡烛和香火,青烟袅袅,弥漫着空间,老爷太太长久坐在棺材旁不肯离去。大堂的四周都是亲朋好友们送来的花圈,在二小姐棺材的正前方,放着二个很大的白色和黄色菊花构成的花圈,一个上面写着:爱女叶子馨永垂不朽,落款处为父母亲。另一个上面写着醒目的挽联:我心中的安其儿叶子馨永垂不朽,落款处是爱人王铭。然后在这二个主花圈的边上是兄弟姐妹们和亲朋好友们献上的花圈。在大堂的灵台上是一幅放大了的二小姐的靓照,四周用黑布围框。整个大堂的气氛庄严和悲伤。
叶家决定将棺木中的遗体放在大堂一星期后,举行隆重的葬礼。
这些天,叶家的儿女们将轮流为叶子馨守灵。这件事使子彤甚为头痛。她从小就怕鬼。虽然二姐和她感情好,但毕竟现在已是死人了,而且在夜晚要她守在死人旁边,对她来说那可是要付出何等的勇气,她越想越是害怕。虽然有佣人陪着,但她还是胆战心惊,惊恐万分地等候着要她守灵的那一晚。
没几天,可怕的守灵任务就轮到了子彤。晚上她真是可怕极了 ,由于大堂空间很大,晚风吹来,烛光忽明忽暗的跳跃着,有点阴森的感觉,这使得子彤脑海中鬼怪故事浮想联翩。她远远地离开二姐的棺木,根本不敢再看一眼棺木里安睡着的死人,而且是她最亲近的二姐。她盼着漫长的夜晚能早点结束,于是只见她紧紧地拉着身边的佣人,寸步不离,惟恐大堂上只剩下她一人。
正在为难的时刻,鼎少爷来了。子彤见了真是太高兴了。她激动地说:“鼎哥哥你怎么会来呀!”
鼎少爷说:“今晚我来陪你,我知道你害怕。”
子彤这回从心底里有了依靠,她高兴地说:“真的吗?你真是太好了!” 然后子彤又问鼎少爷说:“那你不怕吗?”
“不怕,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死人吗?再说她可是我的姐姐呀。今晚有我在,你也不用怕的。”鼎少爷勇敢地回答。
听了鼎哥这类话后,子彤也就壮了壮胆说:“有你在,今晚的日子就好多了,要不然我一定会吓死的!”
就见他们二人坐在一起,叽里呱啦地谈论些什么……。
漫漫的长夜在渐渐的过去,两个孩子就这样度过了这么一晚上。
* *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二小姐葬礼的时刻。家中为她请来了道士与和尚,那场面声势浩大。道士们身着道袍,手持法器,神色庄严地做起了道场。和尚们身披袈裟,闭目诵经,佛号声在空气中回荡。
父母还特意为二小姐购置了纸扎而成的,她生前任教过的小学模型。那模型制作得极为精巧逼真,按照比例缩小后,学校的一砖一瓦一门一窗都清晰可见,内部的座椅、黑板等设施一应俱全。这是父母的一片心意,他们希望女儿在阴间也能继续从事她所热爱的教育工作。
到了最后的环节,所有的葬品被一并放在一处。火焰熊熊燃起,葬品在火光中渐渐化为灰烬。葬礼的每一个步骤都庄重肃穆,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前来吊唁的人们表情凝重,默默地注视这一切,整个葬礼现场弥漫着一种哀伤而又庄严的氛围。
最后在老爷、太太和全家人的一片哭喊声中将棺木盖钉上,那悲伤真是撕心裂肺,惨无忍睹,使在场者无不嘘唏叹惜的。葬礼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在以后的日子里,老爷命令将封好的棺材反复漆刷,最后放入套棺内,再将套棺也封闭后,反复漆刷,准备放置在大堂一年以后入土为安,这样才算了却了太太的心愿。
自从叶家死了二女儿以后,太太方氏就以吃素念佛为生。长久的悲伤已无法将太太从情感的旋涡中拯救出来过上正常的生活。她如今是越来越苍老憔悴,力不从心,孤言寡语,身体状况也与从前大不一样。
大女儿叶子绚时常陪伴着老爷太太的身旁,一天她又在安慰着娘,并想方设法地给父母亲解闷和宽心。
大小姐好象想起什么:“姆妈,你不要说我多嘴,我认为那海宝最好不要留在我家,我觉得他的命不好,是克星!上次我就对你说过。你看他来我家,倒霉的事情,是一桩接着一桩,不是吗?”
太太听了大女儿的话后,也觉得有些道理,就回应道:“我认为你说得有些道理。这样吧,如果想让他走,那叫他去哪儿呢?你好伯伯处是尼姑庵,他是个男孩,去不得的。所以我还得好好想想,给他一个好安排后,叫他离开叶家。”
老爷听了母女的对话后好像心里有打算了:“那这样吧,我让他去中药店学生意吧!这样就可以吃穿不愁,将来也可以有一技之长。我想这样做,没有什么不妥吧!”
太太和大小姐听后都觉得这安排不错。
老爷又继续说:“那中药店的老板我熟悉,听说一直想领养一个男孩,既可以学做生意,又可以今后防老。”
大家感觉这安排确实不错,商量后就叫翠儿将海宝找来。
海宝胆怯地来到老爷太太的面前,小小年纪的他已经很懂事了,他首先向二老问候后,然后小心地聆听着有什么要吩咐自己的。
老爷将想送他去学生意的事告诉了他,太太在一边对他说:“海宝,你自从生下来就来我们叶家,已经许多年了吧?如今你也已经长大,离开我们叶家是迟早的事,现在刚好有这样一个机会,你要好好地去把握,今后自己的生活是不成问题的。在外学生意要勤快点,嘴要甜一点,不要象在家里,一直不吭声的,这对你没有什么好处,小孩子要多学乖巧点。”
老爷接着说:“这样吧,我过两天就送你去。”然后又对翠儿说:“你帮他把东西整理一下吧!”
于是,翠儿领着海宝离开了老爷太太,回房中整理衣物去了。
二天后的早晨,老爷带着海宝要离开叶家了。鼎少爷和彤小姐听说后,非常难过,他们没有任何的能力可以挽留住这个孤苦伶仃朝夕相处的孩子,只能默默地跟随着来到大门口,默送着情同手足的小伙伴兄弟。
正在这时,叶家大门口迎面跑来了二个孩子,那就是小畚和小囡囡兄弟俩。他们也是听说海宝要离开叶家,所以特此来相送的,因为大家曾是一起玩耍的小伙伴,也不知这一别何时才能相聚。
来到大门口,孩子们一一拉住了小海宝的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依依不舍地告戒他说,今后一定要注意些什么之类的话。
鼎少爷担心地问父亲:“阿爹,海宝去那家药店学生意,他这么小,能行吗?我们今后能见着他么?”
老爷说:“远着呢!在乡下的一个小镇上,见面的机会可能不太多了。”然后老爷摸了摸海宝的头继续安慰大家:“不用担心年龄小,说是说学生意,但药店老板还有领养他的意思,所以不会为难他的。”
孩子们听后,都难过地流下了眼泪,老爷看了,也觉得心酸,毕竟这么多年的感情还是有的。但想到家中的灾难接连不断,对这些孩子怎么能说得清楚呢?于是就狠狠心:“好了,孩子们,今后有机会我还会将海宝领回家玩的,所以大家不必那么伤感。”然后又对海宝说:“那我们走吧,时间不早了。我们坐船去,人家不会等我们的。”
这时,在不远处大家看见了好伯伯正在赶来,那是她接到信息后送行来的。
接着,老爷拉着一声不吭的海宝离开了叶家,与泰小姐回合后,一起出发朝目的地而去了。
孩子们站在叶家的大门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的背影渐渐地远去,直到消失。大家为此难过,为此惆怅,空气中充满着压抑氛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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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公告
【旧时光的秘径·等待开启】 一部尘封的家族秘史,一段不为人知的岁月回响。 在这里,你将走进—— - 一座深藏往事的南方大宅门 - 一群被时光遗忘的鲜活灵魂 - 那些荒诞、震撼、令人屏息的旧日真 相 每日一更,轻松阅读 收藏不迷路,每晚八点,故事启幕—— #旧时光里的秘密 #不落俗套的家族史诗 #每日追更的仪式感。 感谢你走进我的故事,作者我一定不让你失望!
……(全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