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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黑风异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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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峰大殿的白玉台阶被晨露打湿，凌尘跟着苏清鸢拾级而上时，总觉得背后有无数道目光在灼烧。外门弟子能踏入主峰大殿的，整个青云宗百年难遇，更别说他还是个声名狼藉的“废柴”。
“等会儿见到宗主，不该说的别乱说。”苏清鸢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依旧清冷，却少了几分之前的疏离，“玄龟符甲的事，由我来说。”
凌尘点头应下。他能感觉到苏清鸢是在维护自己，毕竟外门弟子持有疑似上古符器的事传出去，难免会引来觊觎，甚至可能被安上“私藏宗门重宝”的罪名。
踏入大殿的瞬间，一股磅礴的威压扑面而来。凌尘下意识地屏住呼吸，只见大殿深处的宝座上坐着个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面容方正，眼神深邃如渊——正是青云宗宗主，李慕然。
宝座两侧站着几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其中就有昨日见过的墨老。此刻老人正闭目养神，仿佛没看到他一般，只有偶尔颤动的长眉，泄露了他并非真的入定。
“清鸢，你来得正好。”李慕然的目光落在苏清鸢身上，带着几分温和，“黑风谷的传讯你收到了？”
“弟子正要禀报此事。”苏清鸢躬身行礼，“方才召集钟响，想来是谷中出了变故？”
“嗯。”李慕然的脸色沉了下来，“半个时辰前，谷中传来求救符讯，随行的三位内门弟子已失去联系。派去接应的长老传回消息，说黑风谷被一股诡异的符力笼罩，玄气根本无法穿透。”
“符力？”殿中几位长老同时皱起了眉。
“没错。”李慕然看向墨老，“墨师兄，你常年研究古籍，可知黑风谷有什么符道遗迹？”
墨老缓缓睁开眼，浑浊的目光扫过凌尘，最终落在宗主身上：“黑风谷深处有座‘镇魂符碑’，是上古时期用来镇压怨灵的。看这情形，怕是符碑出了问题。”
“镇魂符碑？”苏清鸢惊呼出声，“弟子昨日接到的任务，正是去黑风谷采集玄铁矿，位置就在符碑附近！”
“难怪会出事。”墨老叹了口气，“那符碑一旦松动，溢出的怨灵会被玄铁吸引，寻常弟子遇上，必死无疑。”
凌尘听到这里，心中一动。玄龟符甲能引动符力，或许和那镇魂符碑有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的龟甲，冰凉的甲面竟微微发烫，像是在回应他的猜想。
“当务之急是救出被困的弟子。”李慕然站起身，紫袍无风自动，“墨师兄，此事关乎符道，只能劳烦你亲自一趟了。”
“老道这把骨头，也该活动活动了。”墨老笑了笑，目光突然转向凌尘，“不过，老道要带个帮手。”
“帮手？”众人都愣住了。
墨老伸手指向站在角落的凌尘：“就这小子吧。”
“什么？”殿中顿时一片哗然。让一个凝气零层的外门弟子参与营救？这简直是胡闹！
连苏清鸢都皱起了眉：“墨长老，黑风谷凶险异常，凌尘他……”
“他能行。”墨老打断她的话，语气不容置疑，“镇魂符碑的力量与他体内的符力同源，有他在，或许能少些麻烦。”
这话看似解释，实则更让人疑惑。谁都听出了弦外之音——这叫凌尘的外门弟子，竟和上古符碑有关？
李慕然深深看了凌尘一眼，又与墨老对视片刻，最终点头道：“既然墨师兄开口，便依你。清鸢，你也带人同去，随时接应。”
“是。”苏清鸢虽有不解，还是躬身领命。
离开主峰大殿时，凌尘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半个时辰前，他还在为躲避赵虎的欺凌而战；半个时辰后，他竟要跟着宗门最神秘的长老，去凶险的黑风谷执行营救任务。
“别愣着了，跟我来。”墨老的声音在前方响起，老人脚步轻快，哪里像个闭关三十年的老者？
两人穿过宗门的藏经阁，来到一处僻静的小院。墨老推开一间尘封的库房，里面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符纸、朱砂和符笔，甚至还有些锈迹斑斑的青铜符器。
“这些你都带上。”墨老扔给他一个乾坤袋，“镇魂符碑一旦崩裂，会释放出大量的怨符，寻常玄气对付不了，只能用符力化解。”
凌尘接过乾坤袋，只觉得入手沉重。他打开袋口往里一看，顿时倒吸一口凉气——里面竟装着上百张黄阶上品符纸，还有一小罐泛着金光的朱砂，一看就不是凡品。
“这些太贵重了……”
“在性命面前，这些算什么？”墨老瞪了他一眼，又塞给他一本泛黄的小册子，“这是《基础符录》，里面记载了三十种基础符箓的画法，路上好好看。”
凌尘捧着小册子，心中百感交集。他能感觉到，墨老对自己的态度虽然严厉，却处处透着维护。
半个时辰后，青云宗山门外。
苏清鸢带着五名内门弟子已等候在那里，每人都骑着一头矫健的墨麟兽。看到凌尘跟着墨老过来，弟子们脸上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但碍于苏清鸢和墨老的面子，没人敢多问。
“墨长老，我们可以出发了。”苏清鸢翻身骑上墨麟兽，月白长裙在风中猎猎作响。
墨老却摆了摆手：“你们先走，我和这小子随后就到。”
苏清鸢虽有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带着弟子们催动墨麟兽，化作几道黑影消失在天际。
“老道，我们怎么去？”凌尘好奇地问。
墨老没说话，只是从怀里掏出一张巴掌大的符纸。符纸上画着一对翅膀的图案，朱砂勾勒的纹路间流淌着淡淡的银光。
“这是‘飞翼符’，中阶符箓。”老人屈指一弹，符纸突然化作一道流光，没入凌尘体内。
凌尘只觉得背后一轻，一对由符力凝聚而成的光翼突然展开，约莫丈许长短，透明的羽翼上布满了细密的符文，散发着柔和的光芒。
“抓紧了。”墨老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凌尘抬头一看，只见老人脚下踩着一柄由符纸化作的长剑，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等他反应过来，墨老已催动符剑，带着他冲天而起。背后的光翼仿佛有了自主意识，随着符剑的速度调整着角度，凌风飞行的感觉远比想象中更奇妙。
“现在教你画‘避怨符’。”墨老的声音在风声中清晰地传来，“黑风谷的怨符会侵蚀修士的心神，没有避怨符，就算是凝神境修士也撑不了半个时辰。”
他一边控制着符剑，一边讲解避怨符的画法：“避怨符讲究‘阴阳相济’，符头要画成太极状，符身用七道弧线连接，记住，每道弧线的末端都要带着一个小勾，那是用来锁住怨力的……”
凌尘听得极为认真，手指在空中跟着比划。飞翼符带来的符力流动让他对符箓的理解更深了一层，那些原本晦涩的纹路，此刻竟变得清晰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下方的山林渐渐变得漆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到了。”墨老停下符剑，指着下方一片被黑气笼罩的山谷，“那就是黑风谷，你看谷口的黑雾，就是怨符形成的。”
凌尘低头望去，只见黑风谷的入口处翻滚着浓郁的黑雾，黑雾中隐约可见无数扭曲的符文在游走，那些符文带着种令人心悸的怨毒，连阳光都无法穿透。
“苏师姐他们呢？”他没看到墨麟兽的踪迹。
“应该在谷外等候。”墨老沉吟道，“怨符对玄兽影响极大，他们不敢贸然进入。我们先下去看看。”
两人降落的地点在谷外的一处山岗上，苏清鸢果然带着弟子们等候在那里。看到凌尘背后的光翼，弟子们眼中的惊讶更浓了。
“墨长老。”苏清鸢迎了上来，脸色凝重，“黑雾比之前更浓了，我们试过用玄气冲击，根本没用。”
墨老点头，看向凌尘：“小子，该你露一手了。用避怨符试试。”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凌尘身上。他深吸一口气，从乾坤袋里取出符纸和朱砂，按照墨老刚才教的方法，凝神静气，笔尖在符纸上流畅地划过。
这一次，他没有再刻意追求形状，而是将心神沉入符力的流动中。太极状的符头、七道带勾的弧线、最后用一道圆符收尾……当最后一笔落下时，符纸上突然亮起柔和的白光，那些游走的怨符黑雾仿佛遇到了克星般退散开来。
“成了！”风岚惊喜地拍手。
墨老满意地点点头：“不错，看来你有点天赋。拿着避怨符，我们进去。”
一行八人，在避怨符的保护下，小心翼翼地踏入了黑风谷。谷中阴森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地上偶尔能看到断裂的兵器和散落的衣物，显然经历过一场激战。
“这边有脚印。”苏清鸢指着地上的痕迹，“是我们宗门弟子的鞋印，往谷深处去了。”
众人顺着脚印前行，越往谷中走，怨符的气息就越浓郁。避怨符的白光渐渐变得暗淡，凌尘能感觉到符纸上的符力在快速消耗。
“小心，前面有动静。”墨老突然停下脚步，警惕地望着前方的黑雾。
只见黑雾中，隐约有无数道黑影在晃动，那些黑影发出凄厉的嘶吼，仔细看去，竟都是由怨符凝聚而成的人形怪物！
“是怨符所化的怨灵！”墨老沉声道，“清鸢，你带人护住两侧，小子，用引雷符轰开一条路！”
“好！”凌尘应声，立刻取出符纸，指尖的朱砂在符力催动下熠熠生辉。这一次，他画的不再是歪歪扭扭的废符，而是融入了自己对符力的理解，引雷符的纹路在符纸上流畅地游走，带着一股慑人的威势。
“去！”
引雷符脱手飞出，在黑雾中炸开一道耀眼的雷光。轰鸣声响彻山谷，那些怨灵被雷光击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作漫天飞灰。
“走！”
趁着怨灵退散的间隙，众人快速穿过黑雾。可没走多远，前方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大地仿佛都在颤抖。
“不好，是镇魂符碑！”墨老脸色大变，“它要崩裂了！”
众人加快脚步，转过一处山坳，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山谷中央，矗立着一块数十丈高的巨碑，碑身上刻满了密密麻麻的符文，此刻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龟裂。无数怨符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凝聚成一头遮天蔽日的怨灵巨兽，正朝着被困在碑下的三名弟子扑去！
“救我！”被困的弟子发出绝望的哭喊。
“动手！”墨老一声令下，率先祭出一张符纸，化作一道巨大的符盾挡在怨灵巨兽面前。
苏清鸢和其他弟子也纷纷出手，玄气与符力交织在一起，在山谷中爆发出璀璨的光芒。
凌尘看着那龟裂的镇魂符碑，突然感觉到怀里的玄龟符甲剧烈震颤起来，甲面上的纹路与碑身的符文产生了奇妙的共鸣。
“这是……”他心中一动，一个大胆的念头涌上心头。
墨老显然也发现了这一幕，惊呼道：“小子，用你的龟甲去补符碑的裂缝！快！”
凌尘没有丝毫犹豫，背后的光翼全力展开，带着他朝着镇魂符碑冲去。怨灵巨兽察觉到他的意图，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巨大的爪子朝着他拍来！
“小心！”苏清鸢惊呼，想要上前阻拦，却被几只小怨灵缠住。
千钧一发之际，凌尘猛地掏出玄龟符甲，将其高高举起。龟甲上的纹路突然爆发出万丈金光，与镇魂符碑的符文遥相呼应。
“嗡——”
金光形成一道巨大的屏障，挡住了怨灵巨兽的攻击。玄龟符甲化作一道流光，精准地嵌入符碑最大的一道裂缝中。
奇迹发生了。
原本不断龟裂的符碑突然停止了崩裂，那些涌出的怨符像是找到了归宿般，顺着裂缝回流。怨灵巨兽发出一声不甘的嘶吼，在金光的照耀下渐渐消散。
山谷中的震动停止了，黑雾开始退散，阳光重新照进黑风谷。
所有人都愣在原地，看着那重新变得稳固的镇魂符碑，以及碑上那枚散发着金光的玄龟符甲。
凌尘落在符碑前，胸口剧烈起伏，体内的符力几乎消耗殆尽。他抬头望着符碑上的龟甲，忽然感觉到一股庞大的信息流涌入脑海——那是镇魂符碑传承下来的符道知识，远比墨老给的《基础符录》要深奥得多。
“这……这是……”墨老走到符碑前，看着那些重新亮起的符文，激动得老泪纵横，“上古符道的传承，竟然真的存在！”
苏清鸢走上前，看着脸色苍白的凌尘，递过一瓶丹药：“你没事吧？”
凌尘接过丹药，摇了摇头，心中却充满了震撼。他知道，随着镇魂符碑的修复，他的人生，乃至整个青云宗的命运，都将迎来翻天覆地的改变。而那玄龟符甲背后，显然还隐藏着更大的秘密。
远处的山林中，戴着银色面具的夜无殇望着重新焕发生机的黑风谷，面具下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符道复苏吗？有意思。”
他身后的风岚好奇地问：“少主，我们不做点什么？”
“不必。”夜无殇转身离去，“好戏才刚刚开始，我们等着看戏就好。”
阳光穿透云层，照在镇魂符碑上，金光与符文交相辉映，仿佛在诉说着一个被遗忘了千年的传奇。而这一切的开端，都系在了那个名叫凌尘的少年身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