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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真假竹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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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鱼顾的心猛地沉了下去,原来在艺术家们看来,自己的琴就这么糟糕吗?
他确实不太喜欢弹名家名曲,更喜欢自己谱曲,但也不应该……
几乎是毫不掩饰自己的喜色,白毛看看左右两人难看的脸色,嘴角又上扬几分,十分自来熟地跟败家握手。
“哈哈,得罪,得罪。”
艺术家看向面前喜滋滋的白毛,沉了沉语气:“下面,我要开始细细点评了。”
他的手指指向白毛,“太完美了!”
“作为一次失败的演奏来说简直是太完美了。”
笑容凝固在脸上,白毛勉强地笑了笑,怀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问题。
“……什么?”
“我说你弹得烂,这下听明白了吗?”艺术家喝了口水,不甚在意。
白毛大惊:“老师你不是刚刚还一直在夸我吗?”
女生噗嗤笑了一下,立马捂住嘴。
艺术家继续道:“你太过于浮躁高傲了,我看你好玩,我就逗逗你。”
艺术家的目光又看向了女生:“太一般了!”
“你性子稳定,利于弹琴但并不利于创作,你缺乏那一点激情,但还是很不错的。”
白毛尖叫:“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还弹不过她!”
艺术家理都没理,只是走到了蔺鱼顾面前。
白毛一下子安静下来,又嬉皮笑脸地等着看别人出丑垫底。
“太糟糕了!”
蔺鱼顾的表情一瞬间紧绷,他低下头,指节紧攥到发白。
“作为一个学生来说简直是太糟糕了!你直接去参加比赛就好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老师呢。”
老艺术家说罢还嗤了一声,看了看墙上的钟,摸着自己有些发白的长发如释重负:“时间终于到了。”
几乎是逃窜似的,艺术家朝着蔺鱼顾丢下一张名片就朝着教室外厕所的方向跑去,估计是护肝茶喝太多了。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琴房内的三个人都懵了。
蔺鱼顾还沉浸在方才的余韵里,面前的艺术家就已经跑没了影。
“所以还真被你说中了,他真的在水课时……”女生羡慕地看向蔺鱼顾手中的名片。
白毛脸上青一阵白一阵,蔺鱼顾起身看他一眼。
忽然,一阵风一样的速度,卷走了他手上的名片,朝着门口飞去。
“哎!”
女生焦急回头,“他把你的机会抢走了!”
少年不在意地摆摆手:“那只是一张快餐热线名片而已。”
路过机构那个老艺术家的大字报时,蔺鱼顾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冷淡地看着大头照旁“德艺双馨”那四个字。
家里的钢琴被蔺遂视为母亲的遗物,从来不让他靠近,所以这家机构便成了他平日练琴的地方,最后索性将某个琴房包了下来。
前些日子路过看到新换的海报,还在感慨机构居然请到了这等大人物。
不过现在看来他也没有白上一堂课,至少他还得到了精神上的折磨和钱财的逆收入。
蔺鱼顾买了杯奶茶就准备回家,等到他站在家门口时,他总感觉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商场里又重新热闹起来。
蔺鱼顾接起一个电话,回头望了望远处商场已经亮起的彩灯,有些心虚。
还没等他开口,电话对面那人的指责就铺天盖地袭来。
“小骨骨,我就知道你不老实!你人呢?我把网吧翻遍了都没找到你,一问网管他说你跟一个男的走出去了,你们两个什么意思!”
“这可是我精心布置的惊喜啊啊啊,你们甚至还把我贴的囍字也拿走了啊啊啊。”
囍字?总不能是邵泯言拿走的吧,他拿那个干什么?
蔺鱼顾听着电话那头的人开始耍赖皮装哭腔,对方不满的情绪愈演愈烈。
他依旧是那副没什么表情的样子,只是抬头看着面前巨大的镂空雕花门,站在自家别墅门口有些无措。
他说自己是不小心的,对方会信吗?
别墅从外看去黑漆漆的,没有开一盏灯,若不是前院精心打理的鱼池,和围墙中生长有序的裁枝,倒真有那些荒废别墅的意思了。
一盏灯也没有,一点生气也没有。
电话那头的声音还在继续。
“不是你怎么就进去了呢?谁家好人生日当天去网吧啊?我后来给你发信息叫你过来你没回,我以为你没进去过还一直在门口站着。
我生怕破坏我给你准备的惊喜,要不是我才发现我贴的囍字不见了,你是想让我在那里等到明天是吧!”
惊喜......
他也好意思管那个叫做惊喜?
蔺鱼顾的思绪开始飘回几个小时前,飘到他刚进网吧没多久的时候。
网吧门口上的牌子写着四个行云流水的毛笔字“逍遥电竞”。
出尘又接地气,颇有乞丐立地飞升之意。
很快,一个角落便吸引了少年的注意,熟悉的包间,此刻却并不熟悉。
只见全透明的玻璃包间内挂着一个大大的横幅,两张电竞椅上系满五颜六色的气球。
最惹人注目的是其中一张电竞椅,那张椅子的背面还贴着一个大大的“囍”字。
不知道的以为婚庆公司包场了。
蔺鱼顾看着包间大变样,开始深深怀疑自己的眼睛,他重重揉揉眼。
不是幻觉。
他硬着头皮推开包间门,噼里啪啦的爆炸声接连响起,气球在头上一个接一个炸开来。
这个冲击力无疑像是早晨还在赖床的时候突然听到邻居在中门对狙。
刹那间,网吧内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投向蔺鱼顾。
他浑身僵硬,将头上的气球碎屑轻轻扫下,连连鞠躬,顶着全网吧人的注目礼小心地走了进去。
几乎是逃似的,他整个人瘫坐在电竞椅上,抬头看看横幅,冷淡的面具崩裂开来,露出了一种从身到心的崩溃。
【囍!我们蔺鱼顾成年啦!】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起身想将那几个字拽下来。
可横幅系的死紧,上面还点缀着一个个吹到快要爆炸的大气球。
蔺鱼顾讪讪收回了手,偷偷挪向了旁边那张贴着“囍”字的电竞椅上,迅速将那“囍”字撕下,往旁边椅子上一贴。
这真的不是在报复他吗?
这种福气他还是有点消受不起。
记忆回笼,电话那头的人还在叫嚷着。
蔺鱼顾将手机拿远离耳朵,朝着电话那头轻轻喂了两声,那边的人这才安静下来,他抬腿朝着反方向走去。
“别想太多,我现在就在老路上等你,你快点过来吧,我已经等很久了,不过好意心领了,你要是喜欢下次可以自己试试。”
蔺鱼顾声音平静到让人觉得他说的一切就是这么的自然,这么理所应当。
他突然想起老艺术家要他自信,再开口时声音坚定地好似入党,“你相信我.......你听错了,我站在原地没有动,可能只是旁边别人来来往往的声音吧。”
蔺鱼顾原路返回,脑袋里不受控地想起邵泯言,他斟酌着开口:“如果,我是说如果,我某天错怪了你,做了很对不起你的事,但是你其实对我并无恶意而且还是来帮我的,你觉得我怎么做才能真正补偿到你?”
几乎是毫不犹豫地,对面立刻斩钉截铁答到:“给我充游戏。”
“........”
蔺鱼顾不死心:“如果你并不是一个物质的人呢?你为了生活到处赚钱奔波很辛苦,但是你很勤奋脚踏实地。”
电话那头的人猛地打断了他的话,“首先我就是一个物质的人,我要是都活得这么辛苦了,那我爱钱才该是第一位的,你到底想说什么?”
蔺鱼顾轻轻抿了下唇:“我今天交到个新朋友。”
电话那头的音量突然变大,“这是好事啊!你干嘛这个语气?该不会就是今天跟你从网吧一起走出去的那个男的吧?”
少年的声音有些闷闷的,像是包在糖纸里的薄荷糖,“嗯,他人挺好的,但是我错怪了他还把他骂了一顿。”
对面人激动到感觉要从电话里钻出来了,“他干什么了他?那肯定都是他的问题啊,他要是没问题你会骂他吗!”
蔺鱼顾声音十分平静:“因为我把他错认成黎礼言了,我以为他诈尸了,我就问他怎么还没死,还嘲讽人家混的惨。”
对面忽然噤声了,紧接着话锋又是一转:“可是话又说回来了......呃。”
少年停下脚步,站定在那条二人经常相约的老路上,那头的音量又骤然拔高,他皱着眉将电话又拿远了些。
“等会你刚说什么!黎礼言?该不会就是跟你一起走出去那个男的吧,哎呦喂不过我看你们笑得挺开心的啊?脸都笑烂了吧!是不是就是他偷拿走了我的囍字!我合理怀疑他是蓄意报复!”
蔺鱼顾平静道:“我认错了,人家不是黎礼言。”
电话那头的人开始了自己天马行空的阴谋论:“你会认错人,那肯定就是他的问题啊?谁让他有事没事这么像的,冒牌货一个!”
“兄弟哎,兄弟帮忙搭把手,谢谢谢谢,哎哎别扯坏了这可是我定制的!”
少年只是听着,时不时用脚尖踢踢青石路上的小石子,声音闷闷的:“是我认错了。”
电话里的声音和电话外的渐渐重叠,那个熟悉的大嗓门越来越近。
蔺鱼顾隔着老远就看见了手上挂着个横幅的吴常浒,对方似乎是没有看到他,还在冲着电话喋喋不休。
“我的老天,你是不知道我为了给你准备这个仪式有多费心,我今天早上吹气球吹到快要晕过去了,现在腮帮子还生疼呢!”
“我特意贴的囍字你看到了吧?要不是没有三个囍这个字,那我肯定三喜临门,四羊开泰哈哈哈。”
少年站在树荫下,天色昏暗朦胧,让人看不真切,他伸出一只手拦住了面前继续前进的人。
那人先是愣了愣,随后脸上的表情被惊喜代替,一张国字脸一下子就笑圆了,冲着他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没笑一会又立马敛了笑容,板起一张脸,斜着眼睛看着蔺鱼顾。
吴常浒语气调侃:“哟,你还知道等我,还以为某位寿星耍大牌已经回家美美躺床上了呢。”
说着便十分自然地接过蔺鱼顾手中他以为特意给他买的奶茶,插上吸管心满意足地吸溜一口,嚼吧嚼吧里头的珍珠,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说吧,那个冒牌货是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认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