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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51章 他们这样太不负责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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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一下学期周一诺一共报名了三个比赛，两个入围省级赛圈，其中一个得了省级二等，另一个得了国家级三等，托这两个奖项的福，可算是把上学期落下的名次追上了。
到了大二大三，周一诺也没敢松懈，反而绷得更紧了，专业科目的书翻了又翻，不到滚瓜烂熟决不算完，废寝食忘的程度相较高三那年有过之而无不及。
蒋颂天看着眼里，疼在心里，无数次在深夜惊醒，发现身旁空荡荡的，起身到客厅便看到周一诺趴在茶几上累得睡着了，手里还攥着课本和笔记。
其实，周一诺本人倒没觉多苦多累，只觉得压力大，不学就焦虑，一想到不能和蒋颂天一起去北津读研，连觉都睡不踏实，不得不拼了命地学。
好在努力总有收获，之后周一诺的成绩在班里一直名列前茅，在学院里也拔尖出彩，三年来获得的赛事奖项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五六个，而且个个都很拿得出手，在保研上优势满满。
功夫不负有心人，大三快结束的时候，周一诺如愿参加了和蒋颂天一样的保研夏令营，一个华清的，一个北大的。
两个夏令营一共十一天，学会、讲座、面试、笔试、验测、答辩……双重考验，严上加严，可以说是忙得昏天黑地。
等周一诺反应过来‘都结束了，可以喘口气了’时，已经七月份了。
海原早早进入酷夏，十点后的阳光辣得人张不开眼，稍微在室外走两步就汗如雨下。
自从回到家以后，周一诺很少出门，最晚的外出距离就是蒋颂天家，成日里懒洋洋地窝在沙发里吃雪糕看电视睡大觉，完全是努力后报复性摆烂。
要是搁以前唐琳肯定要说他，可这两年周一诺为了读研有多拼她看在眼里，硬是一句凶话也不舍得说。
周海城更不用提了，心疼得要命，下了班变着花样地买好吃的带回来，恨不得喂到周一诺嘴边。
中午，吃完饭，唐琳在厨房刷碗。
周一诺吃饱喝足，翘着大长腿歪在沙发上，边看电影边哼小曲。
周海城从冰箱里翻出栗子糕，拿到周一诺手边，“一诺，尝尝，中午买的，店员跟我说放冰箱里冷藏半小时更好吃，你试试。”
周一诺捏起一块塞进嘴里，吃得两个腮帮子鼓鼓的，口齿不清地说道：“好吃，冰冰凉凉的，还沙沙的，真好吃，再来一块。”
“好，你多吃。”周海城看周一诺吃得开心，心里成就感满满，笑着递了杯水给周一诺，“慢点吃，别噎了。”
周一诺吃着，不忘捏起一块送到周海城嘴边，“老爸，你也吃。”
“哎，好。”周海城吃着周一诺喂的栗子糕，更满足了。
唐琳洗好碗，端着切好的西瓜从厨房出来，“吃点西瓜消暑。”
“嗯。”周一诺也喂唐琳吃了块栗子糕，装出懂事的模样，讨好道：“尝尝，这个可好吃了，我们唐女士最近辛苦了，多吃点。”
唐琳这些天每天早早起床去菜市场买最新鲜的菜肉海鲜，顿顿三菜一汤，不重样地做给周一诺吃。
“还算你又良心。”唐琳大口地吃着栗子糕，随口问道：“对了，臭小子想好去哪个学校了吗？”
“无所谓。”周一诺抱着西瓜呼哧呼哧地啃着，满不在乎地回道：“哪个都行。”
“也是，都是好学校。”唐琳又打探起周一诺在夏令营的表现，“夏令营怎么样，你觉得哪个把握大一些啊？”
周一诺咧着嘴笑笑，自我感觉很良好地回道：“都挺好的，哪个都能去。”
周一诺自认为两个夏令营表现得都还算不错，虽不比蒋颂天那样无懈可击，也算是可圈可点，推免资格算是囊中之物，只待十月份名单公布。
“是嘛。”周海城听到周一诺这么说可兴奋了，赞不绝口道：“我们一诺真厉害，华清和北大随便上啊，你小时候我想都不敢想。”
唐琳也高兴，只是不爱夸周一诺，怕他飘了，只说：“多亏了颂天，有他这么好的榜样在，你儿子才学有所成。不然就他那德行，能上才有鬼嘞。”
周一诺没否认，挑了挑眉，笑道：“是啊，多亏他。”
周海城对两个孩子都满意，不吝啬地夸道：“颂天厉害，一诺也厉害，哎呀，家里有这么好的两个孩子真是祖上积福了，谢天谢地哦。。”
唐琳表示赞同，低头笑了笑，看向周一诺，一脸欣慰地感慨道：“是啊，混世魔王总算是长大了，时间真快啊。”
“哪有。”周一诺没脸没皮地搂住唐琳和周海城，嘴甜地撒娇道：“还没长大呢，你们再多疼疼呗。”
周海城慈爱地握着周一诺的手，无有不依道：“好，疼，不管多大，你在我眼里都是个孩子。”
“你就知道惯他！”唐琳对周海城翻了个白眼，嫌弃地推开周一诺，骂他：“都他妈二十几了，还没长大呢，少在这儿恶心老娘。”
周一诺笑嘻嘻地又搂住唐琳，回嘴道：“胡说，才二十一，什么叫二十几了。”
“对对。”周海城在一旁帮腔，“一诺才二十出头，还小呢。”
“嘁。”唐琳的嘴差点没撇到地上，翻了个一个更大的白眼，怼道：“我看你能惯他到什么时候。”
三个人吵吵闹闹了一会儿，电影步入尾声，周一诺没多想，拿起遥控器又重头开始播放。
唐琳顺着周一诺的动作，注意到电视里的画面有些熟悉，问道：“这部你是不是看过了？”
周一诺点点头，“是啊，我看了好多遍了。”
唐琳和周海城不怎么看电视，家里的电视绝大多数的时间也都在播周一诺爱看的《喜羊羊》，他们夫妻俩没事会陪着看几眼，解解闷。
唐琳眯着眼睛看向电视屏幕，好奇起这个外国电影有什么魔力，能让周一诺放弃最爱的《喜羊羊》，反复观看好几遍。
周海城也同样被电影吸引，稀罕地问道：“这部电影这么好看吗，讲什么的？”
周一诺嘴角压着难以名状地弧度，视线朝左右两边虚瞟了一个来回，若无其事地回道：“《断背山》啊，这电影拿了好多奖，拍得超级唯美，讲得是一对同性恋人的爱情故事。”
“同性？”周海城露出迷茫的表情，问道：“这两个男人是一对啊？”
周海城陪周一诺看电视的时候，无意间扫到过几个零星片段，但对整体剧情并不了解。
“嗯。”周一诺心怀鬼胎，计划借着电影试探一下唐琳和周海城对同性恋的态度，一连放了几天了，就等着唐琳和周海城接茬，念台词般的把剧情讲给周海城听。
周海城听到一半，不满地望着电视里的主人公，指责道：“这俩男的太不负责任了，同性恋就同性恋呗，怎么还结婚生子上了，这不骗婚么，对妻子和孩子太不公平了。”
“呃…”周一诺不否认这点，但这不是重点，“那什么，这点他俩确实不对，不过他们之间的感情还是很真挚和纯粹的，是那种超越性别的，灵魂和灵魂之间的靠近和碰撞。”
周海城不怎么理解，但看周一诺这么喜欢这部电影，顺着他的意思点点头，“这样啊，最后他俩在一起了吗？”
周一诺遗憾地摇摇头，“没有，杰克最后死了，恩尼斯孤独终老。”
周海城没想到结局这么沉痛，略带同情地说道：“好惨啊，阴阳两隔。”
周一诺想当然地把周海城对生命的唏嘘理解为共情，心里生出了几分侥幸，带着隐晦的目的，问道：“老爸，你觉不觉得同性之间的感情和异性一样，也是正常的美好的。杰克和恩尼斯，他们相爱没有做错什么，却要被世俗审判，导致他们不敢在一起，只能藏到婚姻中假装‘正常’，这对他们来说也挺不公平的吧。如果大家能对同性恋和异性恋一视同仁，那他们，还有阿尔玛和露琳，都不会遭遇这些不幸了，你说对吧？”
周海城蹙着眉，似懂非懂地想了想，“嗯，有道理。”
周一诺眼里窜出一小股火焰，眼看周海城这里有戏，赶忙去确定另一边唐琳的态度。
“老妈，你觉…”
周一诺转过头，看向唐琳，话说了一半，却在迎上她的眼神是猛地止声。
唐琳不知道何时开始，目光死死地钉在周一诺的脸上，眼神像是有实质的刀锋一样，在他的微表情里一寸寸地划过。
周一诺这才反应过来，唐琳好一会儿没说话了，为什么？是在一直默默地观察他吗？难道…她看出了什么？
周一诺心脏骤然收紧，后背一阵恶寒，吓得连口水都不敢咽，生硬地假笑着，“妈，你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都东西啊？”
唐琳没答，嘴角动了动，飞快地眨了一下眼睛，继续紧盯着周一诺的脸，如同审讯一般地问道：“怎么会突然想到看同性题材的电影？”
“…呃…”周一诺生出一种高空走钢丝的惊恐感，从小到大唐琳对他的了解程度都是微米级别的，他不敢说太离谱的谎，更不敢坦白。
一旁的周海城也意识到这个问题，问道：“对啊，看这些多压抑啊，怎么不看你最爱的《喜羊羊》了？”
左右两边双重拷问，周一诺手心里全是汗，他大脑飞速转动，直直地对上唐琳的眼睛，有鼻子有眼地回道：“因为…我去年在学校认识了一个喜欢同性的朋友，他跟我关系很好，很信任我，就跟我说了他的性向。我一开始不太理解他，后来看了这些电影后觉得好像也没什么，喜欢谁都是他的自由，应该尊重他…”
周一诺保持语调平稳有力，这让他的话听起来可信度很高。
唐琳听到缘由后，明显顿了一下，想了想，似乎是觉得合情合理，点点头，没什么情绪地说道：“这样啊。”
周一诺有十几秒忘了呼吸，只是呆呆地看着电视，脑袋里一片空白，他不太明白唐琳的‘这样啊’是什么意思，是理解他为什么看同性电影，还是理解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人不喜欢异性。
周海城对周一诺交什么朋友没意见，还鼓励道：“一诺，你这点做得很好，懂得尊重别人。”
“嗯。”周一诺心有余悸，精神恍恍惚惚的，无意识地接话：“当然。”
唐琳没再说什么，也没再盯着周一诺看，坐在旁边自顾自地吃着西瓜。
周一诺本想耍耍小聪明，打探一下唐琳和周海城的口风，结果差点玩脱，吓得够呛，再不敢多说什么了。
这天以后，电视重新播放回《喜羊羊》，周一诺继续本本分分地过他的废物日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