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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二十八章 殃及池鱼(二) ...

  •   正所谓祸不单行,苏星和靳谙两个闲人无事在家。
      这天,靳谙来到苏星家里,两个人先打了一通游戏,结束后,都有些意兴阑珊。
      “谙子,你知道吗,你们那个畏罪潜逃的封总也是正垠这个皮包公司私募基金项目里的客户之一。”苏星支着下巴,有气无力说道。
      靳谙眸中闪过惊意,说道:“什么,真的假的?”
      苏星拨了拨自己的发丝,说道:“没错啊,当初我作为客户经理还亲自和他就这个项目洽谈呢,他是最先几个投资的客户。当时因为郑氏父女内斗,吓走了一些客户,但那个封总却没撤依然要投这个项目。弄得我当时又惊奇又惊喜的。”
      然后,苏星转过头,眸中闪过一丝了然的清明,又说道:“我当时还有些奇怪,他怎么丝毫不担心。现在,我倒是想到了。”
      “想到了什么?”靳谙语气中带了几分好奇和探究。
      “那个封总不是被调查出他偷挪公款嘛,我想,他大概是要通过投资私募基金来转移资产。沧珠既然早就外强中干资金短缺,封总必然清楚,所以,我大胆猜想,他早就计划跑路了,要偷偷挪移公司资金。”苏星眸里闪现着笃定说道。
      靳谙思索了一会儿,说道:“可是,如果封总真要转移资产,为什么一定要通过投资私募基金这个法子。要知道,你们这个私募资金项目的标的物是未上市公司股权,周期较长,是差不多五年以上吧,况且一旦市场风险过大,资金退出期更长。既然他要跑路,那么他怎么能确保沧珠还能撑到基金退出资金还本的时候。况且,夜长梦多,他怎么能确定好几年里转移资产的事一直不被人发现。”
      苏星托着下巴,说道:“所以我心中有个更大胆的猜测,假设这个皮包公司就根本是郑董和封总这两个老不死一手策划的呢,他们两个就是想用这个皮包公司设局来骗取筹集大量钱财,你想啊,封总知道沧珠必定保不住,想的就是卷尽可能多的钱跑路,反正都是犯法,风险大和风险小有什么区别,还不如赌一把大的,一旦筹集够了,就撂下沧珠烂摊子远走高飞,只是没想到还没等到募集期结束,这个阴谋这么快被人揭露,弄得他们措手不及。”
      靳谙眉心紧蹙,说道:“那么,郑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他和他女儿夺权夺得如火如荼,一旦事发,他可就是彻底失去基金公司了,所以他怎么会这样做。”
      苏星“哼”的一声嗤笑,说道:“你还不知道吧,那郑老头子已经被爆出了有个Alpha私生子。我想他和他女儿之所以反目成仇,多半就是因为这个私生子。并且,我还听说,他更偏爱那个私生子。”
      “所以?”
      “所以,那老头子必定想给那私生子更多,所以精心设下这么个大局来给他的私生子积累财富。呵呵,他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根本不顾别人死活利益。”一想到自己被停职,苏星心里的火气烧得燎原之势,怒目咬牙,然后他又说道:“可惜啊,那老不死的没想到害人害己自己进局子里去了。”他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挖苦。
      靳谙拍了拍苏星的背,等到苏星稍稍平复了一下心情,说道:“冷静一下,我觉得这有点不太可能,郑董就算真的要给私生子更多利益,也不至于孤注一掷去用皮包公司非法集资,毕竟这事风险太高,一旦事发连他自己都要彻底赔进去,他完全可以用其他的方法去给私生子谋利。”
      情绪稍许静下来,思索了一会儿,苏星拧着眉,说道:“谙子,你说的有道理,我刚才情绪过激了。”
      “行了,别老让自己过度沉溺于负面情绪里,这会让你更内耗,一切都在调查中,说不定结果没你想得那么坏。”
      “知道了,谙子,谢谢你安慰我。”
      这时,已近中午,苏星的电话铃声响起,苏星一接,电话那头声音响起:“你好,外卖已经送到你家门口了。”
      “哦,好的,谢谢。”苏星转过头,有些惊喜地对靳谙说:“外卖到了。”
      靳谙眸中有些惊意,说道:“可刚刚你看手机时,上面不是显示还有二十多分钟才送达吗?”
      “那就是提前送达了,这还不好吗?”
      说着,苏星就一蹦三尺远地走到门口,打开门,提着外卖的外卖员映入眼帘。外卖员身形高壮,面色黝黑,垂着眸,手中好像拿着一支笔。
      苏星道了声谢谢,然后伸手去接,外卖员递过去的时候,那只笔碰到苏星的手背。
      刹那间,苏星的瞳孔几乎骤然收缩成一点,眼眶睁得像是快裂开了,他的每一根神经麻木凝固住,反应延迟,几秒后,惊恐才后知后觉涌上心头。
      原来,那支笔触碰的一瞬,一股强烈的电流顺着手背急速流过了四肢百骸。
      外卖员此时抬眸,面无表情,但是那唇角还是挑出一丝得逞的意味。
      苏星张大嘴巴像是要呼喊,但是他发不出声音,然后,眼皮如坠千钧般沉下去,彻底阖上,身体随机瘫软倒下。
      外卖员脸上瞬间浮现出担忧惊恐的神色,喊道:“哎呀,先生,你怎么突然晕了!”
      靳谙听到呼喊声音,赶忙走到门口,看到苏星昏晕了过去,一个外卖员打扮的人正满脸惊慌地扶着他,焦急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外卖员惊慌不已,说道:“我也不知道,这位先生正要接外卖的时候,突然就昏了过去。”他双腿发颤,像是扶不住,承担不了苏星的重量,又说道:“这位先生,要不你先搭把手,先把昏倒的这位扶进去,然后再拨打120。”
      靳谙听完,赶紧去帮忙扶苏星,也是在时候,那支笔碰到了靳谙的手。
      强劲的电流窜过全身上下,麻痹了脑中所有神经,那一瞬,靳谙的神情凝固住,他费力的想牵动一下脸部皮肉,却发现,全身上下每一块皮肉都像是僵住了一样,他眸中闪过怔然,惊疑不定,然而没来得及弄清是怎么回事,眼前就一黑,昏迷了过去。
      外卖员脸上的表情迅速消失,恢复冷淡,一松手,苏星和靳谙齐齐倒在地面上。
      冷水自头浇下,冰冷的水珠顺着皮肤渗入衣领中,寒冬冷风凛凛刮来,身体的热量一点点被吞噬,消散,体温消减,身体因冷意而战栗起一层鸡皮疙瘩。
      靳谙因此醒了过来,他下意识要伸手擦去脸上的未干的冷水,拨开粘着额头的湿发丝,但下一秒,他才发觉,双手被捆住了,他睁大眼睛。
      “终于醒了。”一个高壮的Alpha男子阴沉着脸说道,他手里还提着一个原本盛着冷水的桶。
      靳谙辨认了一秒,眼前这人正是那个外卖员。
      苏星也是被冷水泼醒了,看到自己被捆绑,他皱了皱眉。
      他们都被绑在椅子上,两把椅子挨得很近。
      两个人开始打量四周环境。墙体像被猛兽啃咬一般,些许弯曲,墙皮剥落,被大片大片的黑灰覆盖,不复原本的雪白;窗框上零星挂着尖锐的玻璃碎片,已然扭曲成黑锈的铁杆四方框;地板上一片狼藉,玻璃碎片,砖头,钢筋,混凝土肆意洒落;被灼伤得黑红不堪的一方地毯卷着边儿,挨着破烂落灰的沙发,沙发上的真皮烫着灼烧痕迹,像是沾着血肉的模糊猪皮。
      这貌似原本是一个别墅的一层大厅。
      天花板这缺一块,那缺一块,甚至有的还翘着黑边,残破不堪的巨大吊灯砸在地板中央,盘旋的铁艺楼梯只剩下悬着铁板的骨架子,可能一踩上去就会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从靳谙的角度,可以尽可能多的看到窗外的景象,外头自然是一片断壁残垣的废墟,焦黄的草地上零落散着大块墙体,铁杆子,以及斜着的破败石雕。
      “这是哪里?你又是谁?为什么要把我们绑到这里?”苏星拧着眉,沉声问道。
      不待面前这个陌生男子答话,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为什么?苏经理,你猜为什么。”这声音很厚重,带着不易察觉的苍老和隐藏的怨毒。
      这声音可真熟悉,靳谙心里一惊,如巨石坠地。
      一个中年Alpha四平八稳地踩着楼梯下来,铁板当当作响。他头发尽管仍是齐整,但已经鬓发斑白,神色沉静的面孔上褶皱横生,透着苍老,一双眼古井一般,藏着阴鸷。一身黑绒大衣,穿戴齐整。
      正是潜逃的封总。
      一见到封总,靳谙和苏星脸色一变,心像绷紧的弦。
      “封总,请把话说明白点。”靳谙说道,声音沉静,端出冷静的神色。
      封总打量着靳谙,眼睛里流露着一种似乎觉得眼熟但想不起来是谁的神情,过了一会儿,他才浮现出一种了然的神色,像是终于想起是在哪里见过。
      靳谙脑中思绪翻滚,除了今天,他和封总只见过一次面,就是他刚入职那天,根据封总刚才的神情,可见封总早就忘了他这个人,所以,封总真正想绑架的只是苏星,而之所以要顺便把他也一并绑来,也只是碰巧他今天在苏星家里,为了防止他醒来报警,就顺便也绑架过来。
      那个伪装成外卖员的年轻Alpha男子面上显现出不耐烦的焦急神色,对着封总出声道:“跟他们说什么不关紧要的废话,直接说正事。”原本他的面庞是颇有几分俊色的,但是眉宇间四溢的戾气却让他整张脸显得面目可憎。
      封总挑起嘴角,斜睨了那年轻Alpha男子一眼,而后将锋芒杀机隐于脸上每一道褶子里,对着苏星说道:“若不是你苏经理害得我好苦,我也不至于如此。今天请你过来,只是想和你好好清算一下账而已。”
      苏星眼尾挑起,横眉冷声说道:“什么叫我害你好苦,我根本不知道那是个皮包公司,只是照着董事会的指令做事而已,否则我进了警局又怎么可能被放出来,封总要算账,也不该找我算账,该去找郑老头子说理去。”
      封总呵呵冷笑几声,慢悠悠说道:“郑董已经进局子里去了,你是要我去监狱里头找他说理吗。”他的声音低沉,尾音里带着怨毒。
      靳谙心中波涛汹涌,但还是强装镇定,心中思索着,按照封总刚才的语气,他觉得有人设了皮包公司私募基金一事算计了他。而苏星作为客户经理就此事和他打了不少交道,所以,他要么大概觉得苏星是幕后者的下属,要么是想要通过苏星把幕后者引出来。
      可是若是后者,他怎么能确定幕后者听到苏星被绑架的消息就一定会现身,既然苏星根本不是效力于幕后者,那么幕后者怎么会顾惜在意苏星的安危性命。
      而一旁的年轻Alpha已经沉不住气了,怒喝道:“你直接让他把郑怀尧叫出来不就得了,干嘛要和他说这些屁话!”
      封总眉毛紧拧,眼睛如覆霜雪,堆积威压,大声斥道:“杜博,你闭嘴!”他伸手指着旁边人,露出了大衣里侧的白色衣袖边,那袖口好像破了一个洞。
      靳谙眉毛一动,看来这个杜博真的是空有莽夫之力,这样子沉不住气,直接他们此番谋划绑架的目的说了出来。
      封总已经是亡命之徒,畏罪潜逃之人第一要紧的是要保命,保命离不开衣食住行,也就离不开钱。只有先安顿下来了,才有心思复仇。封总捯饬得衣冠整齐只是强撑面子,里面破洞的袖口无疑说明了他现在很缺钱,所以,他大概是想要敲一笔钱,是向那位郑怀尧小姐讨要一笔钱。
      所以,他认为,郑怀尧就是操纵这个私募基金的幕后者。
      “你以为你是谁,一个死老头子,敢他妈的对老子我叫嚣,老子一掌就可以把你打散架!”杜博怒目圆睁,一只手握着拳,指骨咯咯作响,另一只手一把拽过封总的衣领,像提拖把似的把封总拖过去。
      这时,封总的神色立刻和缓下去,不见半点愠色,说道:“何必生气呢,我们这么吵下去谁都拿不了钱财,只是白白浪费时间,你说呢。”
      提到钱财,杜博脸色也是和缓了一些,松开封总的衣领,说道:“还不是你非要说废话。”然后,他转头对着苏星说道:“现在,给我联系郑怀尧,让她拿一千万来这里。”
      苏星挑了挑眉,说道:“这里?这里是哪啊,我不知道目的地又该怎么说。”
      杜博拧着眉说道:“莞瀚苑14号别墅。”
      莞瀚苑14号别墅,真是好熟悉的地名,好像几年前新闻报道过,这里曾发生过爆炸案。
      “不过我很好奇,你们怎么就确定郑小姐一定会接我的电话,一定愿意拿钱来救我,毕竟我可不是她麾下的下属,对她而言,只是个被停职的无关紧要的人而已。”苏星挑着眉问道,他的眸中带着惊疑。
      封总嗤笑了一声,说道:“你只需要打电话给她就行了,别的废话不必说,否则,我不介意看你死在这里。”然后他转头对着杜博说道:“你把他手机放哪里了?”
      苏星的手机落在他们手上。
      “好像是放到沙发那个包里。”说着,杜博就转身走向那头的沙发上,要去拿过来,每一步踩得重,脚步声咚咚地连续着。封总同样背对着靳谙和苏星。
      然而,砰的一声,直冲耳膜,脚步声止于刹那,接着,就是一声更沉“咚”的一声,那是身体倒地的声音。
      杜博面朝地,他朝上的后脑勺上,一个黑红血迹的弹孔狰狞着暴露在人的眼前。
      封总的手上握着一把手枪,原本那手枪绑在他的大腿上,被大衣遮住。
      靳谙和苏星皆是大睁着眼,震惊覆盖在凝固的脸上。
      封总转过头,对着枪口吹了一口气,嘴角勾起一痕笑,脸上的褶子更明显,同样,怨毒和阴鸷也更明显,明晃晃地从他深沉的眸光里溢出来。
      国内禁枪,他哪里来的枪?!
      经济犯罪,私藏枪支,故意杀人,这个亡命之徒一旦落网,毫无疑问地判死刑。
      封总看着他们惊变的神色,用着惯常温沉礼貌的语气说道:“你们为什么做出这么惊讶的表情。”语气分明是陈述,不带半点疑问,然后,他瞄着苏星试图挣脱绳子的手,又用一种轻松的腔调说:“不要试图,否则一旦惹恼我,就只好死了。”他的嘴角维持着上扬的弧度,眸子里却阴毒浓烈。
      杜博是这样,陈舟和冯浣也是这样,封总心里这样想着。
      沧珠是从什么时候就不行的呢,哦,就是SAOP原研药研发几乎陷入停滞的时候,不对,这只是催发条件罢了。
      封总开始计划全身而退,他偷偷转移公司资产,把公款投入了他的老相识郑复仁郑董正在进行的私募基金项目。私募基金风险高,但利润也高。他和郑复仁在名利场上合作交手数十年,虽然不相信郑复仁的人品,但相信郑复仁的老辣目光,他相信这个作为项目的标的物的未上市公司定然未来潜力不错,到时候资金回本时能赚一笔,否则,郑老狐狸怎么能把它作为标的物呢。
      一日,封总和正垠的客户经理苏星约在一间包厢洽谈此事,但可巧不巧,那个陈舟那日也在饭店,误入了他们所在的包厢。
      心虚的人格外多疑,一点可能的变数封总都不会容忍,一点缝隙都会使他寝食难安。陈舟只是恰好得知了他要投资私募基金,并不知情他是拿沧珠资产投的资,但是,如果陈舟不小心跟别人说了这事呢,如果恰好有人发觉公司资产有异常呢,如果又有人借此顺藤摸瓜窥知到他做的这一切呢,一丁点的可能性虽小,但不是等于零,不是等于零就相当于事情有可能败露,所以,他必须要把苗头扼死在摇篮里。
      他查到了陈舟和冯浣的办公室恋情,一条毒计就产生了。
      人嘛,总是自私的,尤其是在利益和前途方面。所以,他威胁利诱冯浣,只要冯浣给陈舟下PA药,让陈舟因违规而被辞退,那么他就不仅不追究冯浣的违规,还会加以升职提拔。
      冯浣真这么做了。
      然后,他假意让冯浣升了职,又暗自让陈舟得知庆祝冯浣高升晚宴的时间地点。
      封总看人的眼光是在名利场上数年沉浮里练出来的,精明无比,他太了解陈舟睚眦必报极易冲动的性格。
      果不其然,陈舟报复了冯浣,用了硫酸去报复。
      最后,陈舟入了监狱,冯浣自杀。
      他也扼杀掉了那个可能毁掉他计划的苗头。
      封总肆意冷笑,对此毫无愧意,因为,他想,造成这一切的分明是陈舟和冯浣两个的私心,可跟他半点关系没有。
      如果冯浣顾念着一点情谊,就算他再怎么威逼利诱,陈舟怎么会被下药;如果陈舟存了一点仁义,就算他用刀子逼着陈舟去宴会现场,冯浣又怎么会被泼硫酸,最后毁容自杀。
      看吧,他们这对旧情人反目,背叛,相杀,明明是他们私心作祟。
      一旦关系到利益前途,情人都会暗自捅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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