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摩羯 ...
-
蔡行川对同学们诉说自己的往事时，没想到会遇到路灵。当时无意，此时他想起对路灵的描述——“天才的S级向导”，再看到应同学看向路灵那一闪而过的崇拜神色，不禁有些不悦。
路灵当时不在场，那他是怎么知道这件事并借此反击的呢？那只能是从江同学口中得知了。
蔡行川不接路灵的招，镇定道：“太阳塔规定了具体的回程时间，不能随意更改。”
路灵耸耸肩，“好吧。”
除了饭点会停车吃饭以外，车队没怎么停歇，从艳阳高照的白天至繁星点点的夜晚，都在一路向北驰骋。
好在，随着逐渐靠近摩羯，路面变得平坦顺畅起来，车子不再颠簸，夜里也能睡个好觉。
蔡长官很是暖心，怕小孩们睡不好，花了点精神力用作安抚，两位同学很快歪着头便睡过去了。
可不止怎的，到了后半夜，江锦忽然被身后、准确来说是车队后方传来一个奇异的声音吵醒了，轰隆轰隆的，像有什么体积庞大的东西在震动。
夜幕垂下，从后视镜里看不清晰，江锦想调动精神力提升视觉，却怎么都调动不了，才昏昏沉沉想起他的精神力都拿去喂了老虎，只好作罢。
好在他渐渐摸索出了那声音的规律，除了始终跟在后头，其音量与频率没有增大或减小，应该是其他社会车辆在行驶。
原来只是虚惊一场，江锦松了口气，把视线从后视镜上挪走，正好看见对面的路灵。他正双手抱胸，体态端正地靠在椅背上，睡着了。
自认识以来，江锦还未能有机会细看路灵的外貌，这是第一次。冥冥之中，一种预感奇袭而来——路灵明察秋毫，这样的机会日后定是少之又少。他便抓紧机会，用目光细细描摹。
路灵发黑肤白，就着稀疏星光，其皮肤透着的光泽如凝脂般温润。两片眼帘盖住了他平日沉静如湖的眼眸，细薄的嘴唇微张，唇角呈现一个平静的弧度。下颚线条勾勒流畅，向下收进高领衬衫中，优雅利落。
江锦活到现在，见过的人不算多，以他粗浅的见识来讲，路灵绝对是最好看的，尤其是他那种敏锐又内敛的气质，很是新鲜。
看了一遍，心里痒痒的，又看了第二、第三遍，不知多少遍后，困意渐渐袭向了他，江锦打了个呵欠，头一歪，心满意足地坠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时，江锦被刺眼的阳光晃醒了，好几束耀眼的光在他眼皮前猛然炸开，他下意识地往里缩，迷迷糊糊睁开眼后，才发现其余三人全都醒着。
蔡行川看了他一眼，“睡得好么？”
好久没睡得这么熟了，江锦浑身舒坦得不行，便回道：“很好。谢谢长官的精神力。”
蔡行川道：“准备一下，我们快到了。”
“好。”江锦把头转向窗外，视线却被一面镜子堵住了。
公车快速行驶着，镜子多得数不清，掠过一面又一面。但很快，江锦便发现那些不是镜子，而是无数商店的橱窗。它们齐齐反射着的阳光投向车内来，连绵不绝。江锦方才就是给这些光刺激醒了。
随着逐步靠近市中心，路上行人渐渐增多，三俩作伴、穿着时髦，个个脸上都光彩照人。在他们身后，是鳞次栉比的低层建筑，栋栋幢幢各有千秋，色彩各异画风和谐，和行人组成了一幅巨大的天然画廊，令人应接不暇。
这就是首都摩羯！江锦趴在车窗上，不禁“哇”了一声。
在叹为观止中，车子拐了个弯，再走了一段路，便停下了，司机道：“长官，我们到了。”
下一秒，左侧的门便开了，车外站着两名同样身着太阳塔制服的官员，他们郑重鞠躬、毕恭毕敬道：“蔡副官，您辛苦了，欢迎回来。”
蔡行川点点头，起身下了车，其他人也跟着一起。
他们正站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塔底下，其棱角分明、亮洁剔透，外形与构造都比他们之前看到的建筑要复杂得多，也是首都最高的建筑。
最神奇的是，它反射出的阳光丝毫不扎眼，反而散射出迷蒙雾光，层层叠叠、流光溢彩，神圣之感呼之欲出。
这下，应弛茂也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也“哇”了一声。
江锦到处好奇张望，不经意间发现那名接待官员在听蔡长官吩咐了几句后，把目光转向了路灵，他的目光微不可查地来回游移了几下、喉结动了动，而后定了定神，对他们说：“几位请跟我来。”
他们先被要求做身体检查，蔡长官自然免了，应弛茂受到单独安排，江锦和路灵因为精神力高度匹配，被安排在同一个单间进行填表和检查。
负责抽血的女护士很温柔，声音娇滴滴的，一边哄着江锦说“不痛的，不痛的哦”，另一边手起针落，针头静悄悄就钻进了血管，江锦瞪大了眼睛，感到十分惊奇，竟然一点都不痛！这就是首都护士的实力吗！
未等江锦言谢，护士已是行动迅猛来到路灵面前准备操作了。但是，她却突然换了个人似的，一语不发，那根细细的银针还在她手里发抖，而路灵白皙皮肤下的血管明明清晰可见。
路灵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这话似乎对护士产生了不小的刺激，她手一抖，针头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扎进了路灵手臂的肌肤！
在旁看着的江锦浑身一个激灵，路灵静默着盯着护士的操作，仿佛被扎的不是他的手臂一样。
“扎、扎进血管了，我……我调整一下。”护士战战兢兢说着，那一小块连着针头的皮肤像被凭空揪了起来，左右蛄蛹了几下，护士才继续推针采血。
江锦看得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一个，生怕他影响了护士精密的操作。
终于采血完毕，护士如获大赦，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轻叹，拿着那两管血液，走到后方的一个半人高的仪器前，恢复那种娇滴滴的声线，“这是检测仪器，现在把你们二人的样本放进去进行检测哦！”
说着，她朝仪表盘上一顿熟练操作，仪器便运行起来，传出细微噪音。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推门进来，正是那名接待官员。
官员一眼锁定了路灵，道：“路灵前辈，会议开始了，请先随我来。”
“好。”路灵起身往外走。
官员对江锦道：“江先生，检查完成后会有专人带您办理其他事宜，请耐心等待。”
看路灵朝他点了点头、示意他放心，江锦回应道：“好的。”
过了十多分钟，仪器停止运转，发出“滴滴滴”的提示音，接连吐出好几张检测报告，护士刚给摞整齐，检查室里侧的另一扇门便开了，从里走出一位身形修长的医生。
看见来人，护士先是浑身紧绷，又错愣片刻，便听到一声冷漠道：“我换了班。把报告给我，忙你的事情去。”
“好、好的。”护士低下头，连忙离开了。
自觉低头的还有江锦。医生刚一进来，他便感受到了她不威自怒的气场，不仅如此，她还是一名高阶向导。
医生在江锦面前坐下，来回翻看那几张报告，半晌后道：“D级哨兵？”
“兵”字音调向上，那是一个带有感情色彩的疑问句，饱含不可置信的情绪，仿佛在质疑低级哨兵为什么会出现在太阳塔里。
“是的……”江锦只好讪讪道。
医生戴着口罩道：“我要进入你的精神图景做详细检查。”
“？”江锦下意识想起洛洛，不由得警觉起来，“为什么？”
“哨兵没有精神体，这很少见。”医生态度强硬，“涉及到摩羯流入人口的记录跟踪工作，必须严谨。”
所以，医生是在怀疑江锦有精神体却瞒而不报，这种滋味并不好受，他刚要反驳：“可是……”
“没有可是。”紧接着，医生便驱动精神力扑向江锦，让她感到惊异的是，江锦没有再做抵抗，而是无奈地叹了口气。
本以为是这臭小子认了命，却没想到下一秒，精神力在刹那间尽数反扑了回来，使出去多少就弹回来多少，她的脑子“嗡”的一下又晕又疼，再也维持不住那一身从容淡定，她以手扶额，愤怒道：“你敢抗拒检查？”
“不是！”江锦很是无辜，“我体质特殊，所有想要进入我精神图景的人都会被弹出去，除、除了……”
“除了？”
“除了路灵……”江锦的声音低下去。
谁想，医生听后轻笑一声，道：“天作之合啊。”
江锦愣住，“什么意思？”
医生扬了扬报告，“你和路灵的匹配度高达99%，这不是天作之合是什么。”
要是他人，面对这样服务不周、态度不善还阴阳怪气的医生，恐怕要略表不满了，但江锦没有，他只觉仿佛受了当头一棒！
路灵一直说“高匹配、高匹配”，他没有具体概念，万万没想到是惊人的99%！可这评价太抬举他了，他何德何能与路灵“天作之合”？
江锦连忙摆手，澄清道：“不不不，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闻言，医生一双眼睛眯起来，轻飘飘说了句“是么”后，又道：“有没有精神体，塔这边会对你进行持续跟踪。我先暂时以‘怀疑因精神力太稀少导致无法凝结精神体’作检查结论好了。”
江锦咽了下口水——哪有医生下结论还要告知受检人的，这分明是威胁与羞辱。
从检查室里出来时，有其他官员上前道：“江先生，请跟我来，我带您办理剩余手续。”
太阳塔内部沿袭了其外貌风格，线条刚硬，前卫简约。江锦留意到，白天塔内不开灯，仅利用独特的建筑设计便把充足的阳光引进室内来，目之所及之处的亮度都恰到好处，柔和又舒适。
在一楼大厅办理登记手续时，江锦和应弛茂再次见面了，对方显然也刚做完体检，官员就领着他们俩一起到宿舍去。
他们经过塔中的一道连廊，过了连廊，建筑内部风格突变，变得破旧阴暗，官员解释道：“这里是摩羯塔，又称副塔。”
原来，摩羯塔就设立在太阳塔背后，并承接太阳塔的一切后勤保障工作。
到了电梯间，官员分别交给两人一串钥匙、一封信和一包洗漱用品。电梯到了，江锦想跟着一起进去，却被官员拦下，“江先生，您的宿舍在别的楼层，钥匙串上有写，很容易找的，我就不跟您过去了，祝您一切顺利。”
江锦这才看到钥匙串上的编号，他抬头想道谢，却看到了应弛茂捂嘴在笑，一时满腔滞涩犹豫了片刻，电梯就关了门往上走了。
他根据编号，摁了下行键，电梯似乎走了许久才停下，门打开时，一股浓稠的浊气扑鼻而来。
走廊仅两米宽不到，两边的门密密麻麻一字排开，灯泡一闪一闪的，看不清晰尽头。
如此一目了然的布局，找不到宿舍就怪了，江锦很快来到宿舍门前，拧动钥匙，开门，走了进去。
所见即所得，相当狭小的宿舍，一张床，一张小书桌，一个小衣柜，一个厕所，没了。至于窗户，江锦早想到没有了，因为这里是地下，他没有资格享用阳光。
之前路灵告诉他，低级哨兵在太阳塔不会有好日子过，这短短半天下来，他算是略有体会，确切感受到了什么是恶意满满。
江锦把行李往地上一放，双手张开，约莫估量了下宽度，不及三米，不禁想：好小的地儿，把洛洛放出来算不算虐待动物啊……？
正纳闷时，房间里的电话铃跑着调地响了，江锦犹豫着接下，谁想那边传来路灵的声音，“安顿好了么？”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摩羯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