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一盒凤梨酥 ...
-
“纪夏时不是说经她推测，数学老师会躲在男洗手间偷偷抽烟么？跑这么远，怕不是改抽什么不能见光的东西了。”君锐猫着腰藏在墙角后暗暗观察着数学老师的行动。
“人家小姑娘，也不可能对……男洗手间知道的那么清楚，是吧。”周岩探出头来瞧了瞧，大步流星跟上了君锐。
他们俩眼见着数学老师慢悠悠散着步，偶尔玩心大起用沾着粉笔灰的皮鞋踢踢甬道边儿的百日草。
走了半天，终于在装体育器械的小仓库旁边发现了一个垃圾箱。数学老师看看左右，熟练地拉开上衣掏出一包烟来，见迎面来两个老师说笑着从小道走过，他连忙转到门里去了。
君锐瞥了眼四周，想寻出一个便于发挥的合理地形。
他指指面前的一网兜篮球，朝周岩抬抬下巴。后者径直拾起颗篮球，走到铁皮墙侧边拍了两下吸引人注意。
“咳，你也来拿篮球啊？”君锐从容上前高声问道。
周岩难得没有废话，从口袋里抽出纪夏时写的稿子接道。
“诶，锐哥。”
“怎么了？你也想替林稚年打抱不平？”
“你干嘛老这么陷害他？还改他的作业，让老师以为他抄你的。”
“那怎么能是陷害呢！”君锐虽达不到周岩的大分贝，但胜在咬字准确。猫在角落的林稚年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你太大声了。”君锐读完自己的那份台词，悄声提醒周岩。
“上课聊多了，现在嗓子有点把握不好这个感觉。”周岩小声说。
“既然不是陷害，改他的练习册，让他被数学老师误会。还不够吗？”周岩接着至少
走得近了点
“不够，当然还不够。改他的练习册，让他被数学老师误会算什么，难道咱们就只有数学一门课程吗？”君锐摇摇头，把他的话重复了一遍。一边读着一边在心内暗叹，纪夏时造的这句子都是什么玩意儿，跟诗朗诵似的。
“他上课那么认真。书上做的全是笔记。
“下课了还不敢问题，看他那胆小的样子。”君锐继续往下念。
“我必须将他培养成一个会勇敢问题，主动解释的人。没关系，章老师聪明着呢，一定已经看穿我们的玩笑了……”
好不容易读完，君锐屈起食指打了个“ok”手势，跟周岩一起退去仓库后面。真打起了篮球。
果然没过多久数学老师走了出来，左右瞧瞧，在视野里搜寻起他们两个。
远远看了他们两眼，甩甩袖子，悄悄嗅了嗅自己的指尖。感觉烟味不是太重，绝不至于被隔壁语文办公室的老婆发现，才平平领口心满意足大步离去。
“好了。”离远望着他背影，君锐越过那片阴影的草坪把篮球丢回里面。“他这么大岁数，可别耳背吧。”
“我看不像，上课趁他回头写字的时候说话一抓一个准呢。”周岩说，“就是给我安排的台词也太少了。”
“……”君锐没应声，撕碎手里的稿子团进垃圾箱。
“君锐。”周岩叫他。
“请发言。”君锐给自己剥了颗糖，周岩拒绝了。他难得有严肃的时候，君锐认真听他问。
“为什么来骗章老师啊。”
“因为你嗓门大，不然我能选你么。”
“不是……我是说，帮林稚年。”
“帮他？我害的呗。都我害的。”
“可你本来可以什么都不做，章老师之后万一误会你怎么办？”
“是吗？”君锐踢了脚路边的小石子。
那又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之后遇见同学做错，说不定都会想一想是不是事出有因。
君锐停住脚步，周岩停下来顺着他目光望去。三个姑娘嬉笑着叽叽喳喳鸟儿一般，为首的少女一副轻灵模样，正是纪夏时。她身边还有一个体型健美的女孩，并不是他们班级的同学，倒正是除君锐外领操那一个。
“快被何荟他们烦死了，你和我换换吧。你平时也不爱跑步，做个操保持健康嘛。”女孩对纪夏时说。
“他们都来求你了，那你怎么不直接和他们换？反而来找我。”纪夏时问。来找凌琅的，都是自己想跟君锐站一块儿，又恰好知道她不愿意领操的，男女都有。
“可她做广播体操也小手小脚的，我要是换了做不好的人，是要挨骂的。”凌琅说。
确实有些男女同学，做个广播体操也跟选美一样。但纪夏时仔细一想，“难道我就是那种狂放派了！”
“不啊。是换你才清净，大家都知道你们青梅竹马的，谁敢把你从君锐身边替下来啊。我本来找圆圆，可她坚决不去呢。”
圆圆和她哥哥吵架了嘛，纪夏时想想自己还没领过操，怪好奇的，就答应了下来。
君锐和周岩则绕开了。
周岩像听到什么大八卦，“原来你和小纪同学是青梅竹马——”
“她现在才多大，你们不算？”君锐完全不在意。
他心里想的是，现在他也能将自己领操员的差事推给别人了，因为纪夏时，那个人估计会主动来讨也说不准。这让君锐感到十分满意。
当他第二日大课间闲闲坐在座位上晒着太阳，瞧着楼下一大群人站得整整齐齐，动作乱得可笑的时候，他就更满意了。
和君锐不一样，林稚年是被老师批准不用出去做课间操的。他的手还没有好，君锐为他换药时还能感受到他手背的微微颤抖，手似乎是人身体上很特别的地方，疼的时候让人不太容易转移注意力。
倚在窗台上的君锐偏首望回来，林稚年坐在教室中间的座位，阳光还没有照到的地方。他手里端着本物理课本，浅淡阴影里，模样认真的让人直想捏一捏他的脸。
纪夏时的剧本还是有效果的，刚才章老师在数学课上可没少瞪君锐，盯得他几乎以为自己衣裳破了。下课时分，他又将林稚年叫去办公室。君锐很快看到林稚年拿了块凤梨酥回来，面上平淡，眉下暗藏的情绪却不再是负面。
他把凤梨酥放到了君锐桌上。
“干嘛？”
“我不吃，给你。”
“噢，你不吃的东西给我吃？”
“不是。我想……”
“想什么？”
林稚年被他逼的没话说，“它应该好吃。”
“所以，你是觉得它好吃，想留给我？”
“嗯。”林稚年觉得不太对劲，但是又没什么错。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君锐这才放过他自己吃了，有点粘牙，但他却想着明天中午给买一整盒，“谢谢。”
“谢谢。”林稚年想，他是真没有什么好的，如果有，很想都给君锐。
君锐帮他从数学老师那里澄清了，数学老师给的点心，应该给他才对。
待广播喇叭里的音乐声结束大家陆陆续续回到班级，君锐也从窗边跳下。余光里瞧见君锐回来，林稚年收起了物理书换上语文课本。
班主任傅雪的心情似乎也挺好，没有做课前提问，只让大家集体朗读了两遍《再别康桥》。
这么矫情的诗文，君锐喜欢听别人读。一边听着，一边瞧着乖乖朗读的林稚年。他其实觉得今天的林稚年不太对劲，但也说不出是哪里不对。
可能是早上没有拒绝自己带的那一个橙子吧。
他其实都准备好了台词，林稚年若是不接受，自己就开始声情并茂地背诵，只是根本没有用上。太奇怪了，林稚年早上接过橙子的神情就好像那不是个橙子，而是个孩子。
君锐神游天外一时手下不察，浅浅搭在桌沿的课本被过重的翻页动作带在地上。
二人现今共用一本，自然都关注到了掉落的书。
林稚年以为是君锐故意，即刻倾身去捡。
君锐也弯下腰。
他的手动作更方便些，先够到了书页。将它拨起几张捏在手中提了上来，正撞上收身不及的林稚年。
轻轻一撞甚至都算不上事故。是他偏首望向林稚年，被碰了碰侧脸。
索性力道不猛，君锐只觉得像有轻软羽毛拂了自己一下，转念才反应过来。
对林稚年，却并不只如此。
柔软薄唇蹭上人面颊，让林稚年耳尖一红。
他觉得自己脑中刹那空白，混乱过后又反射弧奇长地回忆起那触感。从前只觉得君锐脸皮很厚，但实际上……大概薄薄的。
“你们俩个，都上课了干嘛呢！”傅老师的声音从讲台前传来，穿透耳膜荡进脑海里。
林稚年闻声蓦地站起身，他心跳得厉害，耳朵也发起烧来。
“我，不小心……”微微合眼，掌心攥紧，沉声带着轻颤的尾音。林稚年不知该如何是好，就是被束缚手脚关在暗无天日的房间里，也没有比此刻众目睽睽之下更令人窘迫。
君锐不明所以地看着站起来的林稚年，扯了扯他的袖子。
林稚年张看眼，顺着君锐的示意望去。见班里同学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后，他也回了头。
那张铺好清新碎花桌布的课桌上竖着册语文课本，被精致的磨砂纸包得仔细，书脊上娟秀小字标识着科目。
君锐侧过身来，指尖一勾，那本书应声歪倒在桌面，露出藏在书后立着的一面镜子。纪夏时手里正拿着管口红，离开蒋菡唇边，对她打了个响指。不过可能她并不熟悉这动作只是曾经见过，没有能打出声音，痞气样子倒是学了三成。
口红是早上君锐送给纪夏时的，说是还她替他设计文艺剧本的情。这个颜色涂在蒋菡唇上，倒是好看，不过并非最般配。她本就是美人，涂上不会不美，却没有变得更美，若是其他人……君锐瞧了瞧林稚年。他的唇生得就很好看，可惜总抿着，没有笑意。他盯着他的唇，忽然生出了再碰一碰的冲动。
呆滞的林稚年被他拽得坐下，而身后两个丫头还对着镜子欣赏地正投入，直叫君锐不要闹了。
四周静悄悄的，纪夏时奇怪地觉着有那么点儿冷。她抚上手臂，对教室前面投来的目光似有所感，缓缓抬眼望去，一霎完完全全对上傅雪那双饱含怒意的眼睛。
“纪夏时！”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一盒凤梨酥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