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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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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识像是沉在冰冷的海水里，浮浮沉沉了很久，才终于被一阵刺目的阳光拽了出来。
我睁开眼，首先闻到的是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味，混着海风的咸味，呛得我猛咳起来。身上是温热的，是希亚的胸膛。
“希亚……”我哑着嗓子喊他，手撑着他的身体想坐起来，却摸到一手黏腻的湿冷。低头看去，他胸口破了个狰狞的大洞，伤口边缘的血已经发黑，连呼吸的起伏都没有了。
他就这么躺着，手臂还紧紧环在我腰上，哪怕没了气息，姿势都保持着护着我的模样。
“希亚？……”我伸手去碰他的脸，指尖只有一片冰凉，“啊……”
没人回应。只有海风在呼呼作响，血色在海水里散得一片浑浊。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爬起来，环顾四周——会议室里横七竖八躺着船员的尸体，红榴倒在门口，手里还攥着枪，额头上的血洞还在渗着血。地上的玻璃碎片沾着脑浆和碎肉，曾经亮着的灯只剩下断了的电线，垂在半空晃来晃去。
没有诺亚。
他不见了。桌上没有他的尸体，地上没有他的血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他肯定死了……这么大的阵仗，他不可能活着……
“都死了……都死了……”我喃喃自语，脚步虚浮地走出会议室。走廊里比会议室更惨，有的船员被拦腰截断，有的眼睛瞪得老大，喉咙上的伤口还在滴着血。
我踩着血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脑子里一片混乱……
那些画面搅在一起，像一把钝刀，在我脑子里反复切割。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好好的一艘船，突然就变成了地狱。
我想不明白，为什么希亚要护着我，为什么他最后都不肯松开手。
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走到了甲板上。海风更大了，吹得我头发乱舞，远处隐约能看到陆地的影子——船在慢慢靠岸。
“岸……我们到岸了……”我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眼泪混着脸上的血，流进嘴里，又咸又涩。
可就在这时，岸边突然冲过来一群人，他们举着枪，对着我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
我愣住了，看着他们一步步走近，看着他们眼里的恐惧和愤怒。
其中一个人指着我，声音发抖：“是他！船上的人肯定都是他杀的！他身上全是血！”
“不是我……不是我杀的……”我想解释，可声音太小，被他们的喊声盖了过去。
有人冲过来，用手铐铐住了我的手腕，冰凉的金属硌得我生疼。
我挣扎着，想指着船舱里的尸体，想告诉他们是人鱼干的，想告诉他们诺亚的父母才是凶手，可他们根本不听。
“带走！把他带回审判庭！”
他们推搡着我，把我往岸边带。我回头看了一眼那艘船，甲板上的血迹被海风一吹，慢慢凝固成黑色。
希亚还在会议室里躺着，他肯定很孤单，他要一个人待在那么冷的地方。
“希亚……对不起……我不能带你走了……”我哭着喊，声音却被海浪声吞没。
手腕上的手铐越来越紧，勒得我手腕生疼。岸边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对着我指指点点，有人说我是杀人魔，有人说我是怪物。
怪物……
对，我是怪物。我是诺亚父母造出来的实验体，我是能承载“海神核心”的容器，我是个不人不鱼的怪物。
我笑了起来，笑得比哭还难看。
他们说我是凶手，那我就是凶手吧。
反正所有人都死了，没人能为我证明，没人能告诉我真相。
船彻底靠岸了，我被他们押着走下船。阳光刺眼，我却觉得浑身发冷。脑子里还是混乱的，一会儿是希亚的笑脸，一会儿是诺亚的眼睛，一会儿是金色人鱼的样子。
我知道，从踏上岸的这一刻起，我再也回不去了。
希亚不在了，诺亚不在了，维尔特丝也不在了。
只剩下我一个人，背着莫须有的罪名，活在这个满是敌意的世界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