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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好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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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台风天要来了,雨一直下。
夏洄生日也要到了。他并不喜欢每年生日落在这个时候,为什么不是身份证上早一个月的日期?那样就不会碰到台风来临前的雨季。
夏洄喜欢晴天,讨厌下雨天。他会在这个阴湿的天气练舞,玩音乐或是绘画,总之干任何喜欢的事来调解雨水带来的低闷。
路柏言此刻享受着和喜欢的人在喜欢的天气里干喜欢的事。
喜欢的事不是安静地坐着。如果夏洄不在,他并不喜欢这样浪费时间。
在漫长的梅雨季节里,路柏言曾观察记录老屋子阴湿角落里的苔藓,看它们从一点慢慢扩张蔓延,直到侵-占了整个角落,到处都是夹缝阴暗里的绿色,散发潮湿死沉的气息。
而那一刻他的心却是满的,仿佛是他侵-占、拥有了整片领地。
他的第一次春-梦便是这样。在耀眼灯光下跳舞的漂亮男孩退场后晕在他怀里,被他悄悄背到出租屋。
大雨滂沱的天,他低头亲吻男孩如冷玉的指节,交-代在他嫩白的掌心。
那晚他搂着男孩入睡,他侵-占拥有了整个世界。
手忽地被拍了一下,温暖的指腹擦过他手背。
夏洄喊路柏言两次了他都没反应,干脆拍了他手。
路柏言沉沉地嗯声。嗓子有些奇怪的哑。
夏洄目光也奇怪:“……哥们你怎么回事?”
一声“哥们”把路柏言思绪拉回来,嗓音不哑了。
“没事,卡痰了。”
反倒是夏洄清了清嗓子:“我想看看贝宝平时吃的猫粮。”
顾放说有事先走了,马不停蹄拿起沙发上的外套就走了。
贝宝的猫粮都被整理摆放整齐在一个白色细框小推车里。
路柏言家很干净,什么东西放在什么位置都有讲究。相比之下,夏洄随性自由,拿到哪儿放哪儿,因为会有人最后收拾。
“主要是这些。”
这些都是减脂猫粮,主要是国产的,夏洄家里还有点进口的减脂粮,味道要好些。下次就拿过来。
贝宝趴在夏洄的大腿上睡觉。路柏言在夏洄旁边坐下来,高而挺拔的身躯投下一大块阴影,贝宝睁开眼,用爪子打了他一下。
在贝宝缩回爪子之前,路柏言用更快的速度抓住他爪子,这样的动作让他得以和夏洄靠得更近,肩膀都挨到一起。
夏洄喜欢他身上香水味,就让他靠这么近了。
“我听庄丽说,你生日快到了。”
夏洄抬眸看向路柏言,“你不要送我生日礼物,我们刚认识几天而已,不用如此客气。”
“何况我也不缺什么。”
这是实话。他没缺过东西。小时候生日礼物想要星星,他姑姑就给他买了一颗天上的星星,命名为[溯宝星]。
他并不在意生日仪式感,因为要控制体重这些年生日蛋糕都省了。
发小送到最后没有可送的礼物,会问他需要什么礼物,他说陪他吃一顿饭就好。
“我有点强迫症,朋友的生日一定要送礼物。”
这是真话。因为他目前就顾放一个朋友。不算顾源。顾放求他放过他哥。
在顾放的认知里,当路柏言的朋友是件倒霉事,他已经认命了。
可他每年还是很开心收到路柏言送的生日礼物。
有一年他故意不说自己生日要到了,别人都忘了他的生日,就路柏言记得。
夏洄看了眼贝宝。
路柏言:“你想要贝宝?可以。”
夏洄立马把贝宝两只耳朵捂住。
“别污蔑我!而且你才是贝宝的主人,怎么如此随便,贝宝听得懂的,他会难过!”
在救助站和猫咪打交道惯了,夏洄认为猫咪是有灵性的,所以他会把指代词写成“他/她”。
果然,贝宝又拍了路柏言一下。
路柏言摸摸他,温柔地说抱歉。
贝宝吓到了。
明明刚才还强迫他扎小辫子戴蝴蝶结,他明明是公猫!
夏洄在心里给路柏言点赞,居然会给猫猫道歉,好样的哥们。
“不一定是物品,你可以对我提任何要求作为你的生日礼物。”
夏洄:“那……你下次再给我抱一下。”
刚才抱住路柏言时,他半天没说话。
问他是不喜欢肢体接触吗?他回答:只是很受宠若惊。
路柏言笑了:“这种等级的要求,我觉得作为生日礼物的话,你可以提一百个。”
夏洄瞪大眼睛:“我以前真是错怪你了,你真是超级无敌好说话的大善人。”
路柏言:“以前?”
“……没接触你的时候,第一印象,就感觉你很邪恶。”
邪恶这个词有点像在骂人。
夏洄气都没喘匀,连忙接下一句,“我既然都抱你了,说明我现在对你还挺有好感的。”
“好感?”
路柏言突然撩起眼皮。
夏洄:“对啊,今天我和从小带我的阿姨说了你,她觉得我们一定很合得来。”
你的好感我的好感不一样。
路柏言手撑在沙发上,脸微微往下低,高挺的鼻梁就要挨上夏洄细软的发丝。
夏洄身上有股柠檬的清新香,留香珠或洗衣液的味道。
他只用身上这一款苦柠香的香水,第一次试用时,他肯定夏洄会喜欢。
夏洄正在替贝宝顺毛,察觉到有片阴影投下来,他抬头,嘴唇擦过路柏言的嘴唇。
唇是软的,很湿润,有点甜。因为夏洄刚吃了一块茶几上的水果糖。
“你怎么突然离这么近?”
路柏言面色平静,只是愣愣地坐着。
耳朵有点红。
他察觉到什么,抬手摸一把。
“等下!怎么回事?!你突然流鼻血了。”
夏洄吓到了。
忙拿起茶几上的纸巾盒。路柏言头朝后仰。
夏洄掌心放在他后脖颈,让他自然低头。
路柏言一言不发,病态白的耳朵更红了。
血迹滴到了衣领上,还是看起来比较贵的衬衫。
“血干了会比较难洗,你现在要不脱下来我给你拿冷水冲洗。这样血就不会渗透进去。”
夏洄说:“我第一次流鼻血,血沾到了衣服上,我爷爷就这么做的。”
脱衣服意味着要把上半身露出来,路柏言动作有些僵硬了,“没事,我有双氧水。”
夏洄的手机响了,搁在茶几上,他和路柏言都看到了屏幕上跳跃的[贺铭非]。
路柏言攥住纸巾。
夏洄暂时没理。他弯腰帮路柏言擦掉脸上他自己看不到的血迹。
路柏言以为是不想让他听到私密通话。
因为夏洄给他擦完后,很快拿起响第二遍的手机打开门,走了出去。
不忘回头对他说,“我朋友来了,我先回家了。你再自己处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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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铭非忘记了夏洄家的密码。试了一次错了,他摁门铃也没人在。最后打了电话。
他没想到夏洄是从他背后的那扇门出来的。
他拧眉,“怎么跑到新邻居家去了?”
还不知道新邻居是谁,早早就给他不安烦躁的感觉。
夏洄输入密码打开门,没什么情绪地解释,“去看他家的猫。”
抱一下,然后看猫,不小心亲到猫主人,结果猫主人流鼻血了。
这不能串成逻辑关系吧。哪有人纯情到不小心擦一下就流鼻血的。
难道是路柏言脸皮太薄,他脸皮太厚?
夏洄是学校猫猫狗狗救助站的站长,路边看到任何一只流浪猫都要上前看需不需要帮忙。贺铭非暂时压下心里的烦躁。
来之前严宵和他打过电话,严宵现在拿路柏言没办法了。
因为他爸出尔反尔,没有像最早答应的那样,送私生子出国留学。
严宵咽不下这口气,他本来就因为高考失利去了外市上大学。回家都得看他爸的脸色。说他是个废物。
他说下周雇人教训路柏言,不然他觉都睡不好。
他失去理智了。贺铭非骂他有病。还以为是初高中,一句话就能压下去的时候?
夏洄关上门,贺铭非拿着一个细长的礼物盒站在他身后,不往前走,欲言又止的模样。
夏洄不理解:“你干嘛?忘记怎么走路还是怎么说话了?”
贺铭非还是想问新邻居是谁。
听到他的问题,夏洄一边扶着墙换鞋,一边很自然地说,“你同系的学弟。”
贺铭非眼皮跳动。
“路柏言。”
啪嗒,长条礼盒摔在了地上。贺铭非双手握住夏洄单薄的肩,“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夏洄眼神变得审视:“我觉得你今天真的很奇怪。”
虽然贺铭非平时也不是个沉稳的人。
夏洄看上去没有任何伤口和被下药的症状。贺铭非松了口气。
他得逼路柏言搬出去。他绝对不会让路柏言伤害报复到夏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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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洄走后。周围还有柠檬香的气息,路柏言鼻孔堵着两团纸,血慢慢不流了。
他沉默良久,把衬衫脱下来,贝宝从猫砂盆那边跑过来看他。
看到他半边肋骨的区域没有一块好皮肤,与另一边完好的肋骨皮肤相比,皱皱巴巴的,大面积烫伤后白色蜈蚣般的伤疤,很多年的痕迹。
贝宝眼珠子颤抖,往后退了两步,像是被吓到了。
路柏言一把把他捞起来,捏他的脸,“还敢嫌弃你爸爸丑了?嗯?你没资格嫌弃,看看你自己都胖成球了。”
这或许也是夏洄未来的反应。
贝宝挣扎要逃走,路柏言用臂弯桎梏住他的脑袋,笑得有几分戾气,“不准嫌弃老子。”
学校论坛帅哥贴里还挂着路柏言的照片,先不说阴郁丧的气质,这张脸挑不出任何瑕疵。
可衣服撩起来,夏洄就会发现他是个丑八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