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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发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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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文钧被一群剧院的小演员围在中间,这些演员都很年轻,大部分刚刚进入艺术团不久,江文钧在他们眼里几乎是启明星一般的存在,他们纷纷簇拥在休息室里,想着能在这位大家面前露个脸也是好的。
江文钧严肃但谦和,来送花合影的都一一满足,艺术团最小的演员刚13岁,叫袁霓襄,是去年团长在舞蹈学院挑出来的,小女孩也跟着大人挤上前,江文钧弯下腰将她抱了起来。
众人都在笑:“香香要好好努力啊,别让江老师白疼你——”
小女孩还有些害羞:“……谢谢江老师。”
肯特汀插着兜站在人群外,待这花团锦簇的热闹终于消退,他拿起刚跟工作人员借的花走上前:“江老师。”
江文钧和蒋云舒正准备离开,眼前突然出现一个高大英俊的男人。
男人眉目深刻,长发被不羁的梳到脑后,单手插兜,看上去既不恭谨也不矜持,江文钧对他第一印象很不好,肯特汀递上花:“祝贺您演出成功。”
“请问你是……”蒋云舒与江文钧对视一眼,两人平时来往的都是些文人雅士,没跟这种混身散发着匪气的人打过交道,一时之间都有些惊疑不定。
肯特汀自我介绍:“我是江昆的朋友,我们刚合作了一部戏。”
从蒋云舒恍然的表情来看,他没有认错,但接下来的发展倒是出乎肯特汀的预料,江文钧原本只是表情有些疑惑和警惕,听到他提起江昆却忽的沉下脸,偏过头不再言语,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倒是蒋云舒走上前,接过了花,“谢谢你……这孩子一年到头在外面忙,朋友什么的我们都不太认识。”
肯特汀点点头表示理解:“我和朋友恰好来听戏,既然碰上了想说来打个招呼。”
比起江文钧毫不掩饰的冷淡,蒋云舒还算态度温和,“感谢你的支持”,她盯着肯特汀的脸,有些试探的问:“你是江河的员工吗,具体是做什么的……”
“我是导演,目前没有签公司。”
这个词不知道触到了什么神经,江文钧突然从鼻子里冷哼一声,扔下两个字“胡闹”之后,直接略过面前的肯特汀,径直离开了。
肯特汀望着江文钧冷淡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的挑了挑眉,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了他。他转过身,因为这变故蒋云舒也面露尴尬之色,她不自然的整理了下坎肩,话在嘴边绕了几圈:“不好意思……他就是这个脾气,你不要放在心上……”
肯特汀不在意的耸耸肩:“没关系。”
虽然他不知道那种无缘无故的恶意从何而来,但他从来不为别人对他的态度感到困扰。
蒋云舒叹了口气,只觉难堪:“若是无事,我就先……”
肯特汀原本只是来打个招呼,现在心下却有了别的想法,他拦下想要离去的蒋云舒,朗子铭和陆之河在外面等,他没再过多寒暄,直奔主题,“我们的新戏大约会在下月首映,我想邀请您和江老师参加首映礼。”
“如果您同意的话,我会将邀请函寄到剧院。”
闻言蒋云舒犹豫了许久,这个邀请对她来说似乎是个很为难的决定。
肯特汀静静注视着面前的蒋云舒,似乎一定要从她那得到个满意的答案。
“好……我们会考虑看看。”
开完会江昆才看到手机里的消息,这部戏他小时候在父亲剧院的后台看过无数次。
江昆: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江昆:我看过,如果你想看的话我可以推荐很好的剧团给你,不过他们很少会在国外巡演
肯特汀:我看过了
肯特汀:看的时候想起了《沉世》
江昆回想了一下这曲戏文讲的故事,确实跟《沉世》有很多相似之处,怪不得肯特汀会联想起来,刚想回复的时候,对面又跳了条消息出来。
肯特汀:还想起了你
江昆停在输入框上的手指一顿。
这条消息带来的余震一直延续到了下班,江昆想不明白……他这是被撩了嘛?
既然离开了,为什么还要时不时来撩拨他?明明他都已经做好随着时间流逝,两人越走越远,直至忘掉这个如烟火般突然出现又消失的男人的准备了。他一边为肯特汀的话忍不住感到开心,一边又为只有他一人辗转反侧心神荡漾而忿忿不平。
带着这种复杂的心绪,江昆回到乾宁的家中。
近日爆发流感,公司许多人中招,财务部几乎全军覆没,江昆在群里下达了居家办公的通知,所以整个公司都冷冷清清看不到人影,江昆回去取了份文件,最后离开了办公室。
晚上一如既往的没有胃口,粥只吃了半碗就吃不下了,收拾好后江昆准备看看新的企划书,但是不知道为何对着屏幕坐了半小时一个字也没看进去,他少有工作效率如此低下的时候,打算去洗把冷水脸醒醒神,这时脚边突然被个毛茸茸的温度拱了一下。
昆布咬着他的裤脚,见他低下头,立刻立起上身朝他汪汪了几下,眼神里全是渴望。
江昆想起来,今天还没溜他。
反正也看不进工作,索性下楼散散步,转换一下脑子,给昆布套上项圈,江昆拉着撒欢儿的小狗下了楼。
一月中旬了,气温依旧很低,可能是因为临近春节,原本就不算热闹的高级住宅区,楼下连出来遛弯的人都没见到几个。江昆还是觉得没什么精神,将空着的手塞进外套里取暖,另一只手拉着格外兴奋的昆布,在后面拖着步子慢吞吞的走着。
小区实在太大,绕完一圈得花太多时间,所以在走过人工湖之后,江昆拉了拉绳子,阻止了想钻进树林的昆布,“好了,我们往回走吧。”
昆布显然还没玩够,它恋恋不舍的望了一眼身后,接着甩着小短腿屁颠屁颠的跟上了已经转过身的主人。
一阵风吹来,江昆低下头咳嗽了一声。
好冷啊。
身体也好疲惫,想赶紧坐下来,虽然这样想着,但步伐还是迈得很慢,很快昆布就跑到了前头。
突然江昆感觉手里的绳子一紧。
“汪汪汪汪汪!”
耳边传来昆布激烈的叫声。
江昆抬起头,看见照片里那只威风凛凛的德牧跟变魔术似的,就这么出现在眼前,它身后站着个一身黑衣的男人,正是那个今天一句话搅得他心神不宁的罪魁祸首。江昆恍惚了一瞬,几乎以为自己出现幻觉。
显然肯特汀也没想到会遇见他,表情有些微诧异:“江昆?”
江昆因为震惊微微张着嘴:“你……你怎么在这……”
“朋友介绍来的,在这租了房子”,肯特汀指了下身后的某栋大楼,他看了一眼躲在江昆脚边屁股浑圆的拉布拉多,心下了然,“你也住这?”
Lucy体型彪悍,瞪着一双黑亮的眼睛好奇的看着那只奶黄色小狗,昆布出于保护主人的本能朝它凶了两声,德牧真的走过来时却立刻怂了,一屁股钻进江昆脚边。Lucy似乎看出拉布拉多害怕自己,在离它半米的地方停下来,四肢着地趴下来,嘴里哼哧哼哧的喘着气。
看昆布不理它,Lucy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委屈的哼唧,转过头去看主人。
肯特汀被拉着往前走了几步,在江昆身前站住,两人四目相对,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你住哪栋?”
江昆还没回过神,怔怔的道:“8栋。”
肯特汀说:“我在13栋,好像挺近的?”
不算近,隔着锦公馆最大的人工湖,但是比起一整个太平洋的距离,几乎近在咫尺之间。江昆还是没法相信那个以为相隔千里的人就这样降临在他面前:“你不是回美国了吗……我还以为要待上很久……”
Lucy因为得不到回应有些焦躁,肯特汀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本来就是回去处理一些搬家的事情,现在已经解决好了。”
“搬家?”江昆捕捉到某个关键词,“你要搬到这儿?那你之后,你之后……”还要回去吗?
江昆尚未组织好语言,肯特汀仿佛已经听到了他心里的声音:“没什么事就不回去了。”
昆布小心翼翼的探出头,Lucy立刻热情的迎上来,拿湿漉漉的鼻尖蹭它,两只狗很快闹作一团。
肯特汀笑起来,英俊得惊人:“以后就是邻居了,江昆。”
江昆觉得自己没救了,只是看着面前的人,就心跳加速,口干舌燥,大脑缺氧,身体里有团火似的……他抿了抿莫名干涩的唇,想要说些什么,突然感觉眼前一黑。
晕眩只持续了一瞬,再次找回意识时,江昆发现自己被人扶着胳膊虚虚搂住,额头被个冰凉的温度碰了一下,他下意识想逃开,耳畔传来肯特汀严肃又满是担忧的声音。
“江昆,你发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