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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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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野人脉广,为人仗义。受公安系统工作的朋友所托,做线人协助对贩毒□□犯罪团伙的抓捕行动。
何野捡起老本行来到了地下城扮演浪荡公子哥,频频出入地下城。收网这一年,是计划启动的第三个年头。
何野二十岁前还是游手好闲的富二代,后来家里的公司业务没赶上好时候,响应政策号召一夜破产,就此金盆洗手。
何父和哥哥休整了一年,又干起了实业,想要东山再起。何野对开公司没兴趣,也没那个能耐,大学毕业至今一直走艺术路线,摄影从兴趣发展成为养活自己的筹码。
从小的生活环境让他多少有点当浪荡子的天赋与后天条件,何野的线人身份,可谓是毫无破绽。
意外认识澜徽,一个柔软又坚韧的人。他身上有一种破碎感,何野动了恻隐之心。
何野与澜徽第一次见面,澜徽正在酒桌上跳舞,略显热辣挑逗的舞蹈动作,他跳得纯且欲。澜徽没有做夸张露骨的装扮,甚至神色疏离淡漠。仅是简单的常服装扮,就清俊漂亮,偏生乖乖男高中生的模样。
这样一个人,偏偏出现在这声色犬马、酒肉穿肠之地。隐藏线人身份的何野,觥筹交错间一眼看到了他。准确来说,是澜徽精准地触及到何野心坎最柔软无害地地方,就一眼。
从那回起,何野就开始有意无意关注澜徽,情不自已。澜徽对别人投来的关注非常敏感,何况他这般直白的注视。
但何野也仅是关注,一直克己守礼,从不上前骚扰。澜徽见多了色中恶狼,精虫上脑的酒囊饭袋,自己每每被毒虫般的目光盯上,少不了一番纠缠。但对规矩老实的何野也没好感,一丘之貉罢了。
两人一次在洗手间“狭路相逢“,那次澜徽被灌了不少酒,吐得不省人事,何野递给他干净的手纸,还有漱口用的白水,不介意他发酒疯,不在乎他一身狼藉,只在意他是否好受些。
像话吗?不像。
配吗?不配!
一定是骗人的!
也许洗手间灯光太暖,也许是何野脸上的担忧太甚,澜徽揪着何野的衣领,一顿数落,一顿发泄。澜徽穷尽所能,破口大骂,他又哭又笑,骂骂咧咧说了很多。
污秽之地,污言秽语学了一肚子,没有最脏的话,只有更脏的话。
澜徽质问世上怎会有这样的败类,坏事做尽,却又衣冠楚楚人模狗样。澜徽痛斥何野假慈悲,破罐子破摔得说:“盯老子一个月了,不就是想日老子,来啊!给你,操完滚!”
何野:“我不是…我…”
澜徽:“你和他们一样,都一样,恶心……”澜徽推开何野,兀自转身,喃喃道“没什么不同的……”,像一只困兽,无差别攻击以保全自己,已经不具备辨认敌友的能力。
何野的衣襟被他抓的皱巴巴,心也皱巴巴的,一时分不清是澜徽的误解让自己更痛,还是澜徽的状态让他更痛。
共情是一种能力,他不曾切身体会,不知那种疼,也因此更痛。
这一幕被城里奸滑油腻的经理撞见,经理自作主张,觉得这是一个表现和邀功的好机会,当晚给澜徽下了剂量不小的东西,送进何野房间。
何野虽不敢自诩君子,但自认为还是一个正常人,有着正常人的正常情绪。何野未曾被人甩过脸子,未尝上下求索,被在意了许久的人误解,骂的狗血淋头……
一时间实在难以接受。澜徽不留情面的嘲讽,让二十多年来第一次震颤不已的心,悄然沉寂、破碎。
何野不是死乞白赖之人,他的教养和尊严不允许。与澜徽别过,何野临时改了行程,取消了地下城两天一夜的逗留计划,脑子是懵的,走的时候房间号预约都没顾上取消。
澜徽被送进来时,何野早已离开,但他还是能在空荡荡的套房里捕捉到他留有的气味。身上难受,但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兔子是多情的种族,□□天生发达,一只被下药的兔子精,可想而知。
澜徽扯下床上的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裹,脸红眼也红,苦苦忍耐不想发出一点声音,他近乎自虐的用头床头板,唯有被子上的气息能带来一丝安慰,不到一刻钟,他全身湿漉漉的,汗水流出冲淡了醉意,想起洗手间自己的话,何野的表情……他闷闷地自嘲出声,身体遭受着药物最猛烈的时刻,没有力气。他心底最深处,还抱有隐约期待。
澜徽仿佛刚从水里捞起,满头满脸的水珠汇聚成细流,一半是咸,一半苦涩。
从深夜枯坐到天明,他动用积攒了好久的灵气疏通全身躁动的筋脉,杯水车薪。经理发现时,发现他蜷缩在墙角一动不动,臂膀咬得伤痕累累,有几处青紫红肿,血液干涸。
凑近试探,几无鼻息,经理吓了一跳,暗道不好,手忙脚乱得拨打急救电话。被澜徽一手拍掉手机,那一瞬,不知是不是错觉,澜徽得瞳孔红的吓人。
自那以后,澜徽落下病根,欲念从根源截断,这对基因中刻有种族繁衍使命得澜徽一族来说,是致命缺陷。澜徽却欣喜再不会频频发情,被性支配。
大抵是世间万物沉浮,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那日何野再没回来。甚至很长时间没有出现在地下城,再见竟已是一月后。
此后何野收起外露的情感,不在额外关注澜徽,他依旧隔三岔五来地下城,浑水摸鱼地当着组织的线人,以游手好闲的浪荡子身份。
两人也不能说是毫无交集,毕竟“同一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
一次酒局,还没开始谈事,两桌人有老相识认出对方。都有意将圈子扩大,七嘴八舌地呦呵着拼了桌,人都是类聚群分,这帮害群之马相见恨晚、惺惺相惜,这群人多少是有些伪装功夫在身上的。
但不多。
一时谁也分不清虚与委蛇多些,还是真情实感多些。
反正他们当天正事没谈,反正他们也没啥正事。
七八个各显神通的二代新贵们凑一堆,将败类二字演绎得淋漓精致。
饱暖思□□。公子哥儿组的局怎能少了没美人作陪,澜徽作为城里叫得上名的酒陪,这种场合自然少不了被土皇帝翻牌。一个二代许是慕名而来,特意问了澜徽。
何野在外透气完回来,看到的就是这番场景。一包厢的非礼勿视,有的公子哥装模做样还算规矩,有的公子哥已然朝着合眼缘的美人伸出了咸猪手。见他回来,身旁的富二代立马招呼他:“野哥,听兄弟们说你是这位弟弟的常客?”
何野的目光轻扫过澜徽,面上不显,不做表示。
澜徽这段时间状态不是很好,眼底一层浅薄的乌青,他目光微垂,面无表情,仿佛没有听见关于自己的言语,给人一种……任人宰割的兔子的感觉。
有些人外表看着完好无损,内里早已千疮百孔。
富二代见何野没反应:“野哥?是不是玩腻了,不如今天让兄弟我也爽利爽利”说着就要上手揩油,要是平时,他是直接无视这些不痛不痒的动作的,今日不知如何,不愿,不想。澜徽下意识侧了下脸,要躲。
富二代最近迷上了SM,瞬间儿子梆硬。见澜徽躲,兴致大发,养尊处优的手一把擒住澜徽的下颚,力度之大,过分白净的脸瞬间掐出几摸触目惊心的红痕。
正准备调笑几句,不料到手的羔羊被半路杀出的老六横刀夺爱。
何野长臂一伸,揽着肩背将尚处懵圈状态的澜徽一把带入自己的怀中,澜徽属实没想到这人会有此般动作,兔子对气味敏感,何野身上仿佛有一种行走于旷野间的,令兔子最安心的泥土混着草木的芬芳。
被自己言语羞辱一番的何野,不计前嫌,林间小兔眼里,这是自己从来不能奢求、不敢奢望的。或许眼前之人并没有伸出援手的意思,或许此时此刻是谁都行,从天而降吧,救救他。
但是偏偏就是当下,偏偏就是何野,那就非他不可。
何野收紧揽着人的手,两人挨得更加紧凑,百分之一百匹配的拥抱,如果这算是拥抱的话。何也一手捧起澜徽的脸,轻浮泛红的指痕,低头在上面印了一个吻。
感受到下颌轻软的触感,澜徽睫毛颤动,心泉动荡,差点控制不住冒头的兔耳。
“奇怪,明明已经……”此时大兔子心里装了一只活蹦乱跳的小兔子。
“嘶—野哥你……早说啊”富二代一脸池翔(吃屎)表情,却又莫名激动,不想承认,太他妈好磕了。
周围一片二代的起哄声,在他们看来何野当众强吻了澜徽,亲的嘴。毕竟何野算是二代中最含蓄放不开的,今日难得一见。
再看何野这边,早在做完亲吻动作后将人按在自己怀里,澜徽的额头此刻抵着他的肩,两人互相看不清对方表情,借次掩饰尴尬,正所谓欲盖弥彰,二人心知肚明。
这个吻,何野自己都没想到,可能是想在富二代面前宣示主权,雄竞罢了。又可能是澜徽红了的眼眶,再次无精准地抓住了自己的软处。
那天晚上,两人难得相安一室,无事发生。何野不主动搭话,只顾捣鼓自己的笔记本电脑,似乎在整理什么重要文件。澜徽起初还十分警惕,做好了万全的应激准备。
后见何野几乎无视自己,放松了许多,一股久违的轻快之感,恨不能变回原型舔会儿毛发,忽略那一点点莫名其妙的失落的话。
从那之后,何野每回来,都要点澜徽作陪,两人相处模式属实奇葩,任外界意淫得千奇百怪,当事人倒纯澈无辜得千真万确。
澜徽也渐渐放松了芥蒂与心防。兔子这种生物,一般好哄,安全感是最大的必杀技。
相处得久了,何野多少意识到眼前得兔子大字不识几个,显然是九年义务教育的漏网之鱼,很多常识都掌握得七零八落,一些古老神秘的顺应天时之道却似乎如数家珍。
何野也是巧然发现,澜徽尤为擅长辨识草药山珍,甚至会自己开药方。
有一回澜徽在自己身边挨挨蹭蹭半天,然后别别扭扭地找自己帮忙,求自己从外面带一些药材。澜徽只说自己最近有点疲累,城里还有同事需要调身体。何野面上不显,心里却万分震惊,在他看来小文盲这怕不是要把自己药死然后请自己吃席!
见澜徽一脸郑重其事,何野神色如常地答应了。不放心,他事后找了有声望老中医,咨询到澜徽说的药方是真的有效且好用。老中医赞叹开方之人的经验老道,擅用普通药材配出药效不凡的方子。
何野带来了药,并转述老中医的话,顺带真情实意地夸赞澜徽一番。
澜徽听了,很是高兴,甚至还试图告诉自己哪种草口感更好,何野哭死。
一来二去,澜徽认为何野同那些浅薄下流之徒并非一类人,也终于有点明白,何野发乎情、止于礼的喜欢,何野的克制隐忍皆是珍重,这个人用行动证明,他并无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