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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灼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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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君在昏迷中痉挛的手指突然攥紧许岐手腕时，救生舱正穿过赤道附近的雷暴区。金蓝色脉络在他们紧贴的皮肤下起伏，像共用同一套血管系统。许岐能清晰感受到对方脑域里翻涌的混乱数据——那是游君在量子共振中强行封存的记忆黑匣子。
"体温41.2℃，神经过载临界值。"夜鸦的声音从驾驶舱传来，"建议你进行物理降温，或者..."机械义肢递来镇静剂，"给他个痛快。"
许岐扯开游君被海水浸透的衬衫，医用酒精棉擦过心口电子疤痕。昏迷中的人突然发出痛哼，睫毛颤动间泄出半句呓语："...别丢下我..."
酒精瓶砸在舱壁炸成晶莹的雨。许岐的手僵在半空，记忆如反向生长的荆棘刺入心脏——十九岁那场围剿战后，游君也是这样高烧蜷缩在医疗舱角落。当时他借口取冰袋离开，实则去执行组织安排的刺杀任务，却在目标人物的保险柜里发现了游君婴儿时期的实验录像。
"你总是...心软..."游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滚烫的掌心贴上许岐颈动脉。共生脉络突然暴起金光，许岐被拽入汹涌的记忆洪流。
***
漫天大雪落进十九岁的除夕夜。许岐看见自己站在实验室观测窗前，呼吸在玻璃上晕开白雾。室内是刚完成第八次迭代的游君克隆体，苍白的少年被锁在电击椅上，嘴里咬着的皮革束带印着血迹。
"杀了我..."十六岁的游君在电流间隙嘶吼，"求你..."
许岐的指甲抠进观测窗缝隙。这是游君父亲设计的淘汰机制，失败的克隆体必须由最成功的实验体亲手销毁。他想起三天前这个少年还窝在数据室帮他修护腕带，温热的呼吸拂过他调试代码的手指。
"动手。"通讯器传来冰冷的指令。许岐举枪的手在颤抖，瞄准镜里映出少年解脱般的微笑。
枪声炸响的瞬间，记忆画面突然扭曲。许岐发现自己站在弹壳坠落的方位，而十九岁的自己正在观测窗前崩溃嘶吼——当年他故意射偏的子弹，此刻正嵌在游君太阳穴旁的控制台里。
"你篡改了监控记录。"现实中的许岐在记忆空间转身，看见游君倚着数据流幻化的樱花树，"所以老爷子才会给你植入更暴力的控制芯片。"
游君的身影忽明忽暗，金色脉络在虚空中编织成牢笼："你知道那天我为什么笑吗？"他走近许岐，指尖划过对方锁骨下的灼痕，"因为那是你第一次为我反抗程序指令。"
惊雷劈中救生舱的刹那，现实与记忆产生量子纠缠。许岐在剧烈颠簸中抱住游君滚落座椅，两人交缠的脉络在黑暗中迸溅火花。夜鸦的咒骂声仿佛来自遥远星系："要调情去逃生舱！引擎着火了！"
游君忽然咬住许岐渗血的耳垂，疼痛与快感如双向电流贯穿脊椎。混乱中许岐摸到他后背的手术疤痕——那是二十岁生日的礼物，游君亲手将主控芯片埋入他第四块胸椎时留下的。
"当年你植入芯片的时候..."许岐在爆炸气浪中嘶吼，"究竟有没有..."
"有。"游君突然扣住他的后颈迫近，"每次监控你喝咖啡的姿势，调试你战斗时的肌肉记忆，甚至..."他的呼吸炙热如熔岩，"...计算你假死后可能选择的逃亡路线时，这里..."手指重重按在许岐心口，"都会产生0.73秒的异常悸动。"
逃生舱弹射的瞬间，许岐在失重状态下看清游君眼底的裂痕。那不是机械体的数据流，而是人类眼泪折射的微光。共生脉络突然爆发剧痛，两人在云端炸开的降落伞下唇齿相撞，血腥味与记忆同时决堤——
许岐看见二十四岁的自己站在假死后的公寓镜子前，缓慢抚摸锁骨下新生的灼痕。而三百公里外的白塔顶层，游君正用同一把匕首在相同位置刻下伤痕，人造血液与真实血珠同时坠落在月色里。
"你早就知道..."许岐在呼啸的风中攥紧游君衣领，"这三年的自由是你精心设计的牢笼..."
游君染血的虎牙擦过他颤抖的喉结："那你知不知道，每次你对着监控摄像头发呆..."降落伞绳索突然断裂，他们在极速下坠中额头相抵，"...我都会隔着屏幕触碰你的眼泪。"
地面在视线中急速逼近的刹那，许岐忽然翻转身体垫在游君下方。剧痛贯穿胸腔的同时，他听见共生脉络发出琴弦崩断的清鸣。游君破碎的嘶吼声中，他最后看见的是对方无名指上那枚数字戒指——0723的刻痕正被血浸染成他们初遇那天的晚霞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