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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要见家长咯 ...

  •   二十分钟后,韩简乐的母亲正敷着面膜追剧,突然接到闺蜜的电话:"你女找男朋友哒,还带起去同学会哒?"(N市方言:这里“女”指“女儿”,“带起”就是“带去”),面膜随着惊讶的表情皱成一团,她猛地坐直身子:"真的假的咯,快跟我策哈子..."(N市方言:“咯”带疑问语气,“策哈子”是“说说、聊聊”的意思)

      而此时韩简乐正看着车窗外,方才包厢里炸开的起哄声还在耳膜震荡,学习委员涨红的脸、胡佳仪拽着她袖子的手、凌辰突然牵起她时掌心的温度……无数画面像走马灯般在脑海里翻转,她甚至没注意到手机在口袋里震了又震。

      “在想什么?”凌辰的声音忽然响起,带着车载香薰里雪松香的尾调。他不知何时解开了围巾,露出线条干净的喉结,“还在回味刚才的‘大型认亲现场’?”

      韩简乐猛地回神,脸颊倏地发烫。她转头看向他,路灯的光透过车窗照进来,在他眼尾镀上一层细碎的金。“没……”她抿了抿唇,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座椅上的缝线,“就是觉得……刚才谢谢你。”

      凌辰低笑出声,胸腔震动的频率隔着大衣传来。“谢我什么?”他歪过头,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扇形的阴影,“谢我假装你男朋友?还是谢我没被你同学的‘有房有车’三连问吓退?”

      “都有。”韩简乐的声音轻得像片羽毛,“还有……谢谢你来接我。”

      凌辰看着她泛红的耳尖,眼底的笑意深了几分。

      他忽然伸手,指尖轻轻拂过她鬓角的碎发,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过千百遍。

      “要真想感谢我,”他顿了顿,语气里带着狡黠的期待,“明天请我喝N市最好喝的粥怎么样?”

      韩简乐抬眼望进他盛满星光的眸子,那里没有半分戏谑,只有纯粹的认真。“好。”她听见自己清晰地回答,嘴角忍不住扬起弧度。

      专车在酒店旋转门前停稳时,门廊的水晶灯正将光瀑倾洒在车身。

      凌辰解开安全带的手指忽然顿住,皮革扣弹开的声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他转过身看向身旁的韩简乐,目光扫过她搭在膝头的手,“你今晚喝了酒,不能开车。”他的声线压得很低,像怕惊扰了车外的夜色,“让师傅送你回去。”

      "好。"韩简乐点点头。

      凌辰倾身向前,隔着中控台与司机低语几句,尾音落时又转回头,眼里漾着惯常的温柔:"快回家吧,时间不早了。"

      推开车门的瞬间,冬夜的冷风灌进车厢,凌辰站在车门边,发梢被风吹得乱了几缕:“到了给我发消息。”他说话时呵出的白气很快消散在空气里。

      "知道啦。"她笑着挥挥手,看着他转身走进酒店旋转门。玻璃门旋转时,他的背影被灯光切割成碎片,很快缩成夜色里一粒模糊的黑点。

      车子重新启动时,仪表盘的光映得她指尖泛白,直到这时才摸出手机——锁屏界面上,胡佳仪的十几条语音像摞起来的雪堆,同学群的红点在角落炸开。

      刚想按下锁屏键,屏幕突然亮起,母亲的来电头像在车厢暗夜里像颗跳动的红莓。

      韩简乐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划过接听键时带着酒后的微颤:“妈,哪门子事咯?”(N市方言:“哪门子”是“怎么”的方言表达,“咯”作为语气词)

      电话那头立刻炸开熟悉的方言,尾音扬得像湖湘地界的辣椒:"你谈爱哒冇?!"(N市方言:“冇”和“啵”都是常用的语气词)热辣的声浪透过听筒扑来,震得韩简乐耳膜发疼。

      "冇得冇得,"(N市方言:“冇得”就是“没有”的意思)她把额头抵在微凉的车窗上,“你听哪个乱港咯?”(N市方言:“哪个”指“谁”,“乱港”是“乱说”的方言发音)

      "还瞒我!"母亲的声音陡然拔高,混着电视背景音里的花鼓戏调,“佳仪妈妈刚打电话来,讲你同学聚会带哒个'小鲜肉'!长得跟明星一样!是不是真的咯?”

      韩简乐盯着车窗外飞逝的霓虹灯牌,那些繁体的"粉面""夜宵"招牌在夜幕里晕成暖黄的光斑。

      她拽了拽大衣领口,"莫讲哒,就是朋友嘞,我回屋里再跟你港,我挂电话哒啊。"(N市方言:这里“莫讲哒”表示“不是这样的”,“回屋里”就是“回家”,“港”是“说”的意思)不等母亲接话,她匆匆按灭屏幕,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车子在老式单元楼前停稳时,楼洞灯正一闪一闪地亮着。

      韩简乐刚推开车门,就看见母亲裹着棉袄站在单元门口,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包好的腊肉。"你哪门子打车回來哒咯?"(N市方言:“哪门子”就是“怎么”的意思)母亲的方言尾音拖得老长,目光在她脸上逡巡。

      "呷酒哒,开不得车嘞。"(N市方言:“呷酒”就是“喝酒”,“开不得车”带点方言里的口语化表达)韩简乐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往楼道走。楼梯间飘着邻居家炖萝卜的香气,母亲的脚步声像鼓点似的跟在身后。

      "你那个朋友嘞,哪门子不来屋里咯?"(N市方言:“哪门子”是“怎么”的方言说法,“嘞”和“咯”都是常用语气词)母亲把腊肉往围裙兜里一塞,嗓门陡然拔高,"刚才佳仪妈妈打电话时,婶婶都听到哒!人家讲他长得蛮标志,非要喊来吃饭看看!"(N市方言:标志就是形容人好看)

      "他不得来的,怕生。"韩简乐把卸妆水倒在棉片上,“你喊都冇喊过,哪门晓得他不来?”母亲突然伸手,从洗漱台上抓起韩简乐的手机,"现在就打电话问!"

      水珠顺着韩简乐的指缝坠落在瓷砖上,她用洗脸巾揉着发烫的脸颊,接过手机时屏幕上还凝着洗漱镜漫出的水汽。刚点开凌辰的头像,母亲就在旁边搓着棉袖直催促:"开免提打噻,我要听听这细伢子声音!"

      此刻的凌辰正靠在酒店床头,指尖划过平板上未改完的设计稿。

      看见韩简乐的来电时,他先是愣了半秒,迅速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才接起,声线带着刚从图纸里抽离的温哑:"怎么了?"

      韩简乐瞥了眼母亲发亮的眼睛,语气却透着无奈:"我家里人...想请你明天来吃饭。"

      "去你家吃饭?"凌辰握着手机的指尖顿了顿,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混着空调的嗡鸣,连忙压下喉间的紧张,"是因为同学会的事吗?"

      "嗯..."韩简乐把洗脸巾绞成一团,"我妈听胡阿姨说了,非要喊你过来坐坐。"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是刻意放轻的语调,却藏不住尾音的微颤:"好啊,明天几点?"

      "我明天上午去酒店接你。"韩简乐盯着镜中自己泛红的耳尖,突然听见母亲在身后倒抽冷气的声音。

      她慌忙打断:"那你早点休息,晚安啦!"不等凌辰回应就匆匆挂了电话。

      韩简乐刚挂断电话,手机还没来得及放下,母亲就凑上前,眼角的笑纹挤成了朵菊花:"听起声音就晓得是个帅伙子嘞!""跟他讲莫住酒店哒,明天直接住屋里算哒!"

      “晓得哒晓得哒,我要困告哒。”说完韩简乐就拖着拖鞋往房间走去。

      凌辰瘫在酒店床尾,指尖还停在通话记录的挂断键上。

      三秒后,他像被烫到般弹起来,抓过平板电脑时屏幕映出他骤然发亮的眼睛——小红书搜索栏里飞速跳出"第一次见家长全攻略""长辈礼物避坑指南""N市餐桌礼仪禁忌",页面跳转的光效在天花板上晃出细碎的影。

      凌晨一点的酒店房间里,台灯亮成孤岛。

      凌辰对着写满"康乃馨选粉色""阿姨问话停顿三秒再答"…………的备忘录点点头,手指在手机闹钟界面按下去时,屏幕光映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

      八点的闹钟定好后,床头柜上的矿泉水瓶被他无意识捏出了褶皱,倒映着天花板上旋转的吊灯,像极了他此刻打了结的心跳。

      清晨八点的闹钟像颗小炸弹,把凌辰从睡梦里炸醒。他对着镜子刮胡子时,想起昨晚小红书说"留点胡茬显成熟",但他最终还是觉得干干净净更稳妥。

      九点商场开门的瞬间,凌辰像按下启动键的机器人。

      花店的粉色康乃馨被他要求多包层米白色丝带,茶叶专柜的店员帮他挑了款带"福"字茶饼,给叔叔的白酒特意选了本地老字号。

      半个多小时后,他站在商场门口等车时,脚边的礼品袋堆成了小山。

      十点十七分,凌辰将最后一只印着烫金LOGO的礼品袋放入酒店前台寄存,黑色大衣的羊绒袖口拂过冰冷的大理石台面,惊起一道细微的反光。他刚晃回房间瘫进沙发,敲门声却突然在空荡的走廊里响起,像颗投入静水的石子。

      打开门,韩简乐站在门口,她一走进房间,就带着关切的语气问:“早饭吃了吗?胃今天还难受吗?”

      凌辰笑着说回答着“吃过了,今天胃已经不难受了,现在出发吗”

      韩简乐走到沙发边坐下,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斟酌着开口:"你把行李收拾一下吧...我妈让你去我家住。"她抬眼看向他时,语速慢了半分,“万一你胃再不舒服,去我家至少有人照顾。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

      凌辰盯着她微微攥紧的手指看了两秒,忽然笑出声。那笑意从眼角漫开,连带着语气都软和下来:"好啊,我这就去收拾,等我5分钟”他走到行李箱旁蹲下身,三分钟后,行李箱的滚轮在地板上发出轻响。

      凌辰拉着行李箱,笑容明朗:“"搞定!比预计还快两分钟,我们走吧。”

      两人并肩步出房门,走廊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响。

      电梯下行时,镜面映出交叠的身影——他微侧的肩头与她垂落的发梢在金属壁上绘出流动的剪影。

      凌辰在前台办理退房手续时,忽然偏过头对身侧的韩简乐低语:"等会你把车开到大门口。"见她眉心微蹙,他抬手指向大堂角落——那里堆着半人高的礼品,粉色包装纸在水晶灯下泛着柔光,康乃馨的花瓣从纸袋口探出头,嫩粉色花萼上还凝着水珠。"总不能空着手去你家吧。"

      韩简乐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瞳孔微微放大:"这么多?全是给我家人的?"视线扫过堆叠的礼盒,有印着老字号logo的点心匣,也有系着金丝带的保健品盒。

      凌辰乖巧点头,侧脸在顶灯折射的光斑里显得格外温顺,发梢被灯光镀上一层浅金:"提前在小红书做了功课,就是不知道你家人会不会喜欢。"

      退房手续办妥时,韩简乐的车已稳稳停在酒店旋转门前。凌辰与礼宾员合力将礼品搬进后备箱,粉色康乃馨的花束被他特意摆在副驾脚边,车子平稳行驶在路上,晨光正透过云层洒在车内,韩简乐握着方向盘轻笑:"你这阵仗,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带男朋友上门呢。"

      凌辰收回投向车窗外的目光,唇角扬起一抹笑意:"按昨天的剧本,接下来不就是男朋友上门的戏份吗?"他顿了顿,指尖轻轻叩了叩膝盖,语气里带着几分新鲜的雀跃,"毕竟是第一次演这种角色,也不知道够不够专业。"

      韩简乐闻言低笑出声,指尖在方向盘上轻点了两下:"你啊,专业得很。"

      凌辰听了韩简乐的夸赞,眼底笑意瞬间漫开,嘴角扬起的弧度带着几分少年气的得意。

      他偏过头看向窗外,指尖无意识地在膝盖上轻点着节拍,车窗外的街景如流动的油画般掠过——行道树的枝叶在阳光下投下斑驳光影,便利店的招牌闪烁着暖黄的光,偶尔驶过的自行车铃在风里晃出细碎声响。

      车载音响里流淌着舒缓的蓝调,萨克斯的旋律在密闭的车厢里织成温柔的网。

      凌辰侧脸在车窗玻璃上映出模糊的轮廓,韩简乐从后视镜里瞥了他一眼,只见他正望着窗外某栋楼顶上的鸽子,睫毛在眼下投出淡淡的阴影,方才那点得意劲儿已悄悄沉淀成安静的模样。

      时针在仪表盘上爬过近一圈,车载导航的提示音忽然响起。韩简乐打了转向灯拐进小区,轮胎碾过路面减速带时发出轻微的震动。

      还没等车子滑入停车位,她就忽然轻踩刹车——单元门前,两道熟悉的身影正并肩站在花坛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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